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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情裡的小美女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8-18 07:16:19

山海情裡的小美女(山海情裡的二姐)1

山海情裡的小美女(山海情裡的二姐)2

《山海情》裡的二姐

《山海情》裡沒有我二姐,但《山海情》裡有我二姐的故事。

當還是少年的得寶偷跑離家外出打工受盡苦難,當麥苗遠離故土,去福建莆田務工适應外面的世界,這些情節裡,我看到了我二姐的青春與年少,裡面有憧憬,有坎坷,有成長,有磨難。

二姐初中畢業後,中專沒考上。九十年代的中專很吃香,畢業後包分配,那時農村學生基本都考努力去考中專,因為周期短,花費少,沒有人去讀高中。一般一個班裡五十個學生,隻有前一二名才考得上中專。

離開學校後,二姐在家幫着父母務農。在田間地頭日複一日的辛勤勞作,這很難讓一個少女耐下性子去安于現狀,終于有一天,應該是剛過完年後的正月,二姐突然不見了,也沒留下什麼紙條。櫃子裡,二姐的一些衣服,還有一個行李包不見了,顯而易見,二姐離家出走了。父母很是着急,滿村裡子喊着二姐的名字,再到去鄉鎮的路上以及集市上去找,一天下來,終究沒有找見。清楚的記得,那天母親額頭頭發散亂,眼角留着淚痕,着急的眼神裡有些空洞。父親拉着臉,脖子上的青筋時不時的顫動着,坐在炕頭一言不發。整個屋子裡,安靜的可怕。

約莫一個月後,已經開始春忙了,家裡收到了二姐的來信。二姐在信裡說,她現在在蘭州,在一個早餐店裡打工,吃的很好,住的也好,雖然掙不到幾個錢,但見識下外面的世界,也是好的。這封信我給母親讀了三遍,母親說,裡面也沒個照片,不知你姐在外受了多少苦,真是個傻娃娃,不想後果就敢往外跑。信裡二姐還說到讓父母保重身體,别為她擔心的話,我讀到這裡,母親眼裡泛着淚花。

春去秋來,黃土高原到了收獲的季節,也到了風景最為靓麗的時候。有一天放學回家,進了門聽到了我二姐的聲音,進屋一看,二姐回來了,屋子裡全是喜慶的氛圍。二姐在外大半年,皮膚變白了一些,原來二姐瘦弱,現在也變胖了一點。我問,姐,是不是天天吃肉包子長胖的。二姐笑笑,說還是最想吃母親做的洋芋面。

二姐此次在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記得當時我也問過,二姐也極其簡略的說了下,但好多年後的今天,我竟然都忘記了。那時二姐十六七,之前連縣城都沒去過的,竟然敢跑到幾百公裡外的陌生城市去尋夢,我是佩服的。但她這種偷跑的方式,讓母親擔心流淚,我是卻很有意見。

此後,二姐在家踏踏實實的幫父母務農。直到有一天,村裡通知,說閩甯合作,政府組織當地的女孩子去福建莆田電子廠打工,安全有保障,能掙錢,去福建的車費又政府承擔,願意去的可以報名參加。二姐心動了,想去。我很理解。沒有哪個少女,願意面朝黃土背朝天,日複一日在田間勞作,何況二姐讀過書,她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她有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九九六年。父母同意了二姐去福建打工的想法。二姐和村裡其他兩個女孩子一起,和全縣近一百個女孩子去了福建打工。

因為二姐此次外出父母知道也同意,母親雖然擔心在數千裡外的南方二姐能不能适應,吃不吃得飽,蚊子會不會天天咬一身包,但好歹沒有流過擔心的眼淚。二姐顯然記住了她第一次離家出走給母親造成的擔心與傷害,這次表現的很好,每個月必定會給家裡寫封信,零零散散、長長短短的說說她那邊打工的情況。每個月給母親讀二姐的信,母親臉上會有最安靜最期待表情。偶爾,二姐會在信裡夾帶她的照片,南方的棕榈樹下,昔日紅臉蛋的小姑娘臉色白皙了許多。而母親視角與我不同,她總能看到我二姐每次好像都比上次要瘦了一些,然後每次讓我在信裡給二姐說,掙不掙到錢不要緊,一定要吃飽,要注意身體。

那時的我是個初中生,想不了太多,就想着南方的山清水秀裡,二姐還能自己賺到錢,就覺得挺好的。等到自己畢業在蘇州工作看到流水線上的如機器一般運轉的女工時,才想起二姐當時多麼的不易,真是應了那句話,螺絲釘一樣的人生。《山海情》裡,看到麥苗等在莆田工廠裡打工的各種不易,我的眼裡,一直閃現二姐當時的怯生生謀生的模樣。電視劇雖然真實,但沒有經過真正這樣的生活的人,看的再明白,也不會懂得裡面人的艱辛。九十年代的電子廠,典型的泰羅科學管理模式,管理嚴苛,那時的勞動法,遠沒有站在勞工的立場。資方的強勢與勞方的卑微,電視劇裡淡化了,但在凡是經曆過那個年代那種生活方式的人心裡,烙下了深印。

二姐每月給家裡寄錢,有時也會一季度一次。電子廠裡,計件工資,電子表零件小安裝起來特别費眼睛,勞動強度也大,拼盡全力,每月也就掙五百元,自己留一百吃飯,其餘都寄給家裡,她的心裡,想着這樣能夠幫襯到辛勞的父母,能夠緩解兩個弟弟上學對家裡的壓力。有一次,二姐給我寫信,讓好好讀書,否則初中畢業在外打工也是幹苦力,沒有未來。這些話我倒是沒怎麼在意,但裡面夾着給我的五十塊錢,着實的讓我開心了幾天。我記着好像給自己買了條褲子,買了塊當時流行的在腰帶上挂了電子表,剩下的也慢慢的花了。

不到兩年,二姐從福建回來了,她不想再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她看夠了,隻有故鄉的黃土地,她覺得踩上去才是踏實安穩的。

此後,二姐結婚,也是當地典型的婚姻模式。媒人介紹,集市上遠遠的相互瞧上一眼,覺得對方臉無惡相,四肢健全,不至于彼此讨厭,再通過親戚打聽下男方的家教家風,有無狐臭,如果都可以,這是就算成了。二姐就這樣,都沒有戀愛過,就嫁了出去,離開了家,那天,我作為女方的代表,送二姐到她未來的家。

婚後,二姐夫在平羅打工,二姐在家務農。之後,由于家裡耕地少,二姐一家決定自發移民去平羅,那地叫農牧場,位置在賀蘭山東側,由原來的戈壁灘改良而成,剛好和《靈與肉》許靈均所在的賀蘭山農牧場、以及《山海情》裡的玉泉營、閩甯鎮相距不遠。基本都是同經度的南北相連。

二姐在農牧場,生下了她的兩個孩子,一家四口,在賀蘭山下陌生的地方生活。母親想念二姐,去過一次,回來念念不忘,很是揪心。她說,看着荒灘上的小村莊裡,零零散散的幾家住戶,風吹的漫天揚塵。土胚房裡的二姐張羅着給母親做着長面,母親想起了住寒窯的王寶钏,自己的女兒跟戲裡的一樣,止不住眼淚流下來。再之後,我也去過一次二姐家。夏日的西大灘上,太陽灼眼,溫度很高,有種炙熱感。二姐臉上曬痕,遮不住對我來的喜悅,給我急急忙忙的做着幹撈面。兩個外甥看着我,有些疑惑,他們不知該不該親近這個幾乎沒怎麼見過面的親舅舅。平頂的土胚房裡,我和二姐聊着過往,姐夫沒有插話,靜靜的聽着。

返回的班車上,不經感慨二姐的人生。從年少時偷跑到蘭州再之後去福建,再到如今賀蘭山下的西大灘,都是簡易的生活,平凡中從未缺席過艱難。但萬幸,遇到了我姐夫,一個知冷知熱的人,脾氣溫和,幹活勤快,雖然不能讓家裡過上豐裕的生活,但家裡總不缺相濡以沫的溫情。結婚二十年,也沒紅過脖子黑過臉,這也算一種大幸福吧。

再之後,算是前年的初夏,我帶着父母去了躺了二姐家。固原出發,半個小時飛到銀川,然後一個多小時汽車,到了二姐家。二姐也搬新家了。原來村莊統一拆遷,他們一家搬到了縣城的小區,自己的裝修的樓房裡,幹淨整潔。兩個孩子也大了,大的讀高中,小的讀初中,學習還都說的過去。二姐和姐夫主要在城裡打工,自己的土地也沒丢棄,閑暇之餘依舊耕種着。現在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孩子的讀書考個好大學。

晚飯後,二姐一家,陪着父母和我,去小區旁邊的新修的一個大公園裡散步,二姐挽着母親的手,說長道短,我跟在身後,看着她們的背影,突然覺得好溫暖。

今年七月,二姐打電話過來,言語間很是喜悅,說老大考上了醫科大學,我們也很開心,覺得二姐的辛苦沒有白費。二姐說,太快了,說我和我哥考上大學覺得好像沒有過多少年,自己的孩子也長了,也到了這一步了。是啊!好快。還記得二姐離家出走時,還沒有如今她自己的孩子大。好多年,就這麼過了。

覺得挺好。二姐初中畢業,一個孩子,就開始走南闖北,一個稚嫩的肩膀,努力着去分擔父母的艱辛。如今,至少她自己的孩子,能夠走在一條順暢的道路上,如果足夠努力,也許會有美好明天。終究,慢慢在變好,簡單平凡的生活裡,還有着希望的色彩。

有一天,二姐微信視頻,和母親聊天。說她很想念大學裡讀書的老大,天天等着孩子給她打電話,可人家不打過來。晚上她就打過去,沒聊幾句,孩子就說挂了吧,一切都好,他準備去上晚自習。就一個結論,她想孩子,孩子卻并不想她,于是有些失落。母親說,你當年不也這樣嗎,你都一聲不說直接離家出走,你都不想後果,家裡到處找不到,我的心都急着要掉出來了。老人的心在娃娃上,娃娃的心很少在老人上,除非娃娃也變成了老人。二姐笑笑,連連說是。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苦難,一方水土有一方水土的習性。在這個邊塞貧瘠的小地方,在這個艱辛的農耕時代到工業化、城市化的快速轉型瘋狂内卷化時代,我的二姐,她經曆過,一路有過憧憬,有過坎坷,有過希望,有過磨難,也流過淚、流過汗。。。。。。終究,所有幸與不幸,所有的好與不好,所有的痛與痛快,都起于平凡,歸于平淡。如今,笑起來,眼裡不會再有少女那般明亮的光,但眼角的魚尾紋裡,有着曆經歲月後的溫暖與坦然。

後記。

我的文字裡,很少寫到二姐。平淡的生活,平凡的人生,質樸的性格。想着以後等我老了再寫,但看了《山海情》,裡面太多的故事裡,我都看到了我的二姐。情緒竟然有些激動,于是覺得有必要,記錄下這段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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