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宿遷中學印象深刻的還有幾口青磚教室。我們在那裡讀書,在那裡開小差,在那裡争辯,在那裡交朋友,在那裡挂黑闆,在那裡扔粉筆。在那裡入學,在那裡畢業。
青磚教室圍繞月牙池布局,池東兩排和池南一排是初中部、池西三排是高中部,一排五間,都是帶走廊的,即便是雨天,學生也不會困在教室裡無法活動,這個條件比起鄉鎮學校教室要好多了。教室地基很高,人從走廊的東西端進入,要登上兩三級台階,看着一側的草地,很有一種“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的感覺。
也許是不很古代缺乏曆史價值,也許是社會發展太快老舊總被新鮮所取代,也許是我們都沒成為偉大的人,這些青磚教室終究沒有像三味書屋一樣保存下來。畫在課桌中間的三八線,刻在闆凳底部的名字,早已進入火爐灰飛煙滅了。
營盤并非是鐵打的,而師生總是流動的。初中的時候,班上男女比例相當,于是有好事者胡亂牽線,現在對照初心沒有一對是成功的。而高中的時候,女生雖然稀罕,但樸素好學極少有人早戀。男生過剩的精力就放在一個年輕時髦聲音好聽的女教師身上了,在枯燥的學海中激起了一絲美好的漣漪。喜歡她自然也就喜歡她的課,英語成績自然也就好了一些,隻可惜她在我們班停留太短了。
三十多年過去了,老師教授的課程基本上都忘記了,腦海裡隻存留一些有趣的片段。一支粉筆在一隻大手的驅動下,怎麼就畫成一個大圓了呢?幾位同學學着試了幾次,不是粉筆斷了,就是無法接龍,反正都不得其法。用無錫口音裝飾的普通話說得“細胞有絲分裂”很濃重,它開啟了我對生物課程的認識,說“‘雜種’”不是罵人的‘純種’才是”很特别,它極大更新我的傳統觀點,以至于以後心裡不自覺罵人“雜種”的時候,也沒有一點不文明負罪感。話說有100個柿子,每天會爛1個,你每天吃1個,将如何吃最好呢?班裡的同學沒人舉手。老師的答案是:每天要吃第2天要爛的柿子,這樣可以吃99個。由于前因背景記不得了,所以至今仍不明白當時物理老師為什麼要講這些。
初升高對于我來說沒什麼變化,無非就是跨越一條梧桐樹下水泥路,從東側青磚教室搬到西側青磚教室。僅有的變化就是認識了許多新朋友和老同學,合起來成了今天的微信同學群。其中有幾個小學同學竟然在高中聚在一個班裡,所謂緣分我想就是如此吧。在演講中忘詞,這個那個說了好一會,還顯得有點青澀,可為看一集《再向虎山行》,要讓電線短路,一定有點出格了。而全班一起逃命,我想才是最搞笑的。有一年夏天,當同學們還在回味地震知識講座的時候,頭頂上突然響動了一下,幾秒之内大家從教室跑了出去,看見房頂上幾個工人在修理瓦片,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回來面對還蹲在桌下同學哈哈大笑。
青磚教室送走了幾十屆學生,經曆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修修補補也是常事。可是再怎麼修理也還是陋室,而安于陋室中學習的人古今能有幾人呢?于是在有見識的師生描述其他學校樓房如何寬敞明亮的時候,同學們經常羨慕不已。而當樓房真的矗立起來的時候,才明白青磚教室對自己的重要意義。三年乃至六年的芳華都丢在那裡,再也拾不回來了。那些質樸的青磚和藍衣一起消失在時光的長河,留下的隻有殘缺的記憶。母校對我來講,對我們來講,就隻剩下門口的一個名字了。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