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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詩歌含蓄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0-01 07:12:04

盛唐詩歌含蓄(盛唐詩歌的莊嚴氣象)1

一提到盛唐氣象,我們很容易想到熱烈、飛動、雄壯、豪邁,未必聯想到莊嚴。其實,莊嚴也是盛唐氣象的重要組成部分。

對于盛唐詩人來說,時代的美好、國力的強盛、山川的壯美,在在都喚起他們内心深處的莊嚴感,讓他們情不自禁地為之歌詠。“欲濟無舟楫,端居恥聖明。”(孟浩然《臨洞庭上張丞相》)“聖代無隐者,英靈盡來歸。”(王維《送綦毋潛落第還鄉》)“聖代即今多雨露,暫時分手莫躊躇。”(高适《送李少府貶峽中王少府貶長沙》)“唯将遲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聖朝。”(杜甫《野望》)“聖世”“聖代”之類的詞語不斷出現于盛唐詩歌,我們很難說這些都是粉飾太平的話。

甚至連對時代頗多怨怼之音的李白也有類似的贊美:“一百四十年,國容何赫然。”(《古風》)開國以來不斷走向繁榮昌盛的大唐,展現出一種赫然的大國氣象,李白也忍不住為之禮贊。即使在安史之亂的時候,這種大國氣象仍然留存于詩人的心中,王維的詩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九天阊阖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和賈至舍人早朝大明宮》)這種早朝的氣象俨然開元盛世的再現,但這不是粉飾太平,而是詩人雖身處動亂之中,仍對盛世局面有太多的記憶,以至于隻要國家稍微安定,就能立即在腦子裡喚起以往的美好印象,似乎國家中興正在到來。

因為時代激發了詩人們種種美好的感覺,所以他們喜歡以一種美好的感覺去審視名山大川,感受山川的莊嚴。且不說李白筆下的長江、黃河(“登高壯觀天地間,大江茫茫去不還”“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黃河落天走東海,萬裡寫入胸懷間”),隻要看看“長風幾萬裡,吹度玉門關”的天山、“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的終南山、“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的泰山、“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的蜀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塞外,那種高大、綿延的氣勢,怎能不讓我們産生莊嚴的感覺呢? 即使寫一個瀑布,詩人也會産生“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想象,讓我們感受到造化的神奇力量。甚至連小小的鹳雀樓,都讓人有一種“欲窮千裡目,更上一層樓”的沖動,那是引導我們走向輝煌與闊大的沖動,是讓我們發現與感受山川莊嚴的沖動。時代是那樣的美好,讓詩人對諸多山水都能産生美好甚至莊嚴的感覺。這種感覺到了安史之亂以後也未曾稍減,我們看杜甫的《登嶽陽樓》:“昔聞洞庭水,今上嶽陽樓”,一開始就以近乎朝聖的心情、莊嚴的筆調寫出了詩人對洞庭湖的向往;“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幾乎和孟浩然在安史之亂前寫洞庭湖的名句“氣蒸雲夢澤,波撼嶽陽城”一樣的氣象萬千。

伴随着山川的莊嚴感,盛唐詩歌對生于其間的英靈豪傑也是極作推崇之情。如杜甫《詠懷古迹五首》(其三):“群山萬壑赴荊門,生長明妃尚有村。”似乎群山萬壑都知道明妃的所在,争着去見她似的;又好像群山萬壑就是為了拱衛明妃村、就是為了孕育明妃而存在似的。有人批評開頭一句與第二句不般配,理由是那麼雄偉的句子隻有英雄人物才配得上,殊不知在杜甫的眼裡,明妃就是一個傑出的人物,不這樣描寫,哪裡能見出詩人對她的崇敬?至于杜甫的《蜀相》更是充滿了對諸葛亮這位英雄人物的崇敬:“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一方面是知人善任,始終不渝,一方面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此的君臣相得令人動容,但結局卻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自然“長使英雄淚滿襟”,淚裡都是英雄相惜之情,讓人頓生莊嚴之感。

但莊嚴絕對不是歌頌和贊美,也不僅僅出現在歌頌、贊美的聲音裡,沉痛、憤怒的聲音亦有其莊嚴的氣象,災難與犧牲也能見出偉大與莊嚴。杜甫的《悲陳陶》是一首沉痛之作:“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陳陶澤中水。野曠天清無戰聲,四萬義軍同日死。”陳陶之戰是唐王朝在安史之亂中打的一次大敗戰。但杜甫沒有聚焦于慘重的損失,而是矚目于将士的犧牲精神。詩人用一種近乎史家的筆墨鄭重地記下這一戰役的時間、地點,突出犧牲者的身份(良家子、義軍),渲染戰場的悲慘氣氛,讓讀者從戰士的壯烈犧牲中,從天地肅穆的氣氛中,感受到一種悲壯而莊嚴的美(好像整個天地都在為犧牲的将士默哀)。李白的《行路難》《将進酒》都寫于人生困頓之際,激蕩着坎壈不平之音,但像“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挂雲帆濟滄海”“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這樣的句子,均在悲憤中貫注着一股強大的精神力量,充滿強烈的自信,讓我們看到一個人即使困頓也可以不失人生的莊嚴。

有了莊嚴感,就有了事業心,人也就有了理想和熱情——岑參《送李副使赴碛西官軍》:“功名隻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高适《塞下曲》:“萬裡不惜死,一朝得成功。畫圖麒麟閣,入朝明光宮。”充滿着對功名事業的渴望。王維《少年行》:“孰知不向邊庭苦,縱死猶聞俠骨香”,王翰《涼州詞》:“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争戰幾人回”,不是視生命為兒戲,而是寫一種視死如歸的态度,是要以一種獻身的精神來回報盛唐這個美好的時代,讓生命變得更加有價值、更有尊嚴。安史之亂的爆發,不是使詩人喪失理想和熱情,而是讓熱情在苦難的現實面前變得更加深沉有力,這尤其體現在杜甫的詩中:“安得壯士挽天河,淨洗甲兵長不用”(《洗兵馬》)、“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顔”(《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這些詩把作者早年的熱情轉化為一腔熱淚,其熱情與力度每每讓讀者動容,并從中感受到一種莊嚴的氣象。

有了莊嚴感,也就有了責任感,有了向心力——杜甫《諸将》:“獨使至尊憂社稷,諸君何以答升平。”詩人鼓勵大臣為天子分憂,自身憂念社稷之心自是不必說了,因為這一直是他的責任所在。杜甫《登樓》:“北極朝廷終不改,西山寇盜莫相侵。”這是在義正辭嚴地警告侵略者,也是在維護朝廷,對朝廷充滿信心。《秋興》:“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南鬥望京華。”這是對朝廷的思念,南鬥、京華合用,頓顯思念中的莊嚴氣象。可見,在“漂泊西南天地間”的杜甫心中,朝廷始終是莊嚴的,是有向心力的。即使是李白這位生性自由的詩人,也在動亂之中寫下這樣令人動容的詩句:“中夜四五歎,常為大國憂。”(《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這和他之前禮贊“國容何赫然”是一脈相承的,在本質上與杜甫“望京華”的情感是相通的,體現了詩人對時代、對朝廷始終如一的眷戀。

需要指出的是,莊嚴不僅僅屬于時代、國家、天地山川等宏大的叙述,也屬于個體的生命;不僅僅屬于那些偉大的詩人,也屬于那個時代的普通人。杜甫的《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種悲痛的陳訴背後一定是對生命充滿着莊嚴感,包括那些卑微者的生命。正是因為作者對每個生命都有一種莊嚴感,生命的毀滅才讓他産生這樣的沉痛之情。高适的《燕歌行》:“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這種憤怒的揭露一定是詩人對戰士的生命充滿着尊重。人的生命本來就是一種莊嚴的存在,更何況戰士們為國犧牲,他們的犧牲更應該喚起我們内心的莊嚴感。一旦他們的生命被無謂地犧牲,詩人理應表現出憤怒。“玉帛朝回望帝鄉,烏孫歸去不稱王。天涯靜處無征戰,兵氣銷為日月光。”(常建《塞下曲四首》其一)這首詩表達了作者對民族和睦的渴望,對和平的渴望。當所有民族都鑄劍為犁不再彼此征伐,所有生命都将沐浴着日月的光輝,這是和平的氣象,也是生命的尊嚴。

莊嚴感是盛唐氣象給我們的啟示,使命、責任、理想、熱情,偉大的同情心和對生命的尊重,這一切都值得詩歌為之歌頌,為之禮贊。

◎本文原載于《中華讀書報》(作者葉幫義),圖源網絡,圖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權,請聯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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