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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的彈性是什麼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1-01 10:33:58

語言的彈性是什麼?作者:滿堂特邀編輯:董學仁,接下來我們就來聊聊關于語言的彈性是什麼?以下内容大家不妨參考一二希望能幫到您!

語言的彈性是什麼(語言的力度是從哪裡來的)1

語言的彈性是什麼

作者:滿堂

特邀編輯:董學仁

汪曾祺有一句名言:寫小說就是寫語言。

小說本來就是語言的藝術。

他認為,語言不好,小說必然不好。語言不隻是載體,也是本體;不僅是形式,也是内容。讀者讀一篇小說,首先被感染的是語言。我們不能說這張畫畫得不錯,就是色彩和線條差一點;這支曲子不錯,就是旋律和節奏差一點。我們也不能說這篇小說寫得不錯,就是語言差一點,這句話是不能成立的。

有一次,汪曾祺住在一個島上寫小說,開頭寫道:“世界上曾經有過很多歌,都已經消失了。”然後他去海邊轉了轉,回來就換了一張稿紙,重新開頭:“很多歌消失了。”再後來他說起這件事,沒有說他在海邊聽見了什麼,看見了什麼,感悟了什麼,隻是說這樣開篇更好:“這樣不但比較峭拔,而且有更深的感慨。”

峭拔,是指語言的力度,像海邊的一柱岩礁。

我特意找到那篇小說看了,主人公是作者的小學國文老師,也是小學校歌的作者。那篇小說就從校歌寫起:

很多歌消失了。

許多歌的詞、曲的作者沒有人知道。

有些歌隻有極少數的人唱,别人都不知道。比如一些學校的校歌。

縣立第五小學曆年畢業了不少學生。他們多數已經是過六十的人了。他們之中不少人還記得母校的校歌,有人能夠一字不差地唱出來。

接下來是那首歌的歌詞,然後寫到學生唱校歌的情形:“全校學生,三百來個孩子,就用玻璃一樣脆亮的童音,拼足了力氣,高唱起來。好像屋上的瓦片、樹上的樹葉都在唱。他們接連唱了六年,直到畢業離校,真是深深地印在腦子裡了。說不定臨死的時候還會想起這支歌。”

從這開篇來看,汪曾祺修改後的第一句話,是為了增加語言的力度,不是為了簡潔。如果要簡潔,前面三段話都可以删去,直接從“縣立第五小學曆年畢業了不少學生”寫起。過于簡潔就失了趣味,這也是汪曾祺不願意的。

文學語言的力度,是錘煉出合适文字的力度。

像鐵匠打鐵,有輕有重,合适就好。

在前面的例子裡,汪曾祺把“世界上曾經有過很多歌,都已經消失了”這句話改為“很多歌消失了”,加大了感慨的成分,就有了語言的力度。

有力度的語言往往是簡潔的,但也不完全如此。比如前面演唱校歌的場景:“三百來個孩子,就用玻璃一樣脆亮的童音,拼足了力氣,高唱起來。好像屋上的瓦片、樹上的樹葉都在唱。”文字不算簡潔,但是挺有力度,因為作者找到了合适的描述。好像福樓拜和契诃夫都說過,一個句子隻有一個最好的說法。你要找到那個說法才行。

有力度的語言,有時來自民間。汪曾祺就記得一些例子:在甘肅“花兒”的故鄉,人們押韻非常巧妙。一個婦女在娘娘廟求子,隻說了三句話。她說:“今年來了,我是給您要着哪;明年來了,我是手裡抱着哪,咯咯咯咯地笑着哪。”汪曾祺說,這個禱告詞,我覺得太漂亮了。還有一個例子,有個老頭兒偷吃了生産隊一穗青苞米,當天晚上開會批評他。老頭兒“噔噔噔”走到台子中間,大聲說:“我、老貧農、七十多歲、我餓。”再“噔噔噔”走下台去,沒人攔他。這句話隻用10個字,說了幾層意思,很有力量。汪曾祺曾經感慨地說,中國民間文學真是一個寶庫。

有力度的語言,也來自文化傳承。《黍離》的作者說:“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陳子昂說:“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怆然而涕下!”張若虛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他們都找到了表達個人情懷的文學語言,那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表達,沒人比他們說得更精确和完美。

莫言小說裡能看到這種傳承。比如古文裡有“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的說法,到了莫言反過來說,變成了新的相鄰關系:“不養雞犬,人生相聞,時有往來。”

我們看得出來,到了莫言那一代小說家手裡,大家都在追求文學語言的力度和美感。

蘇童的作品裡有一句話,看似平淡:“祖父是蒼老的,今年的蒼老,不過是重複着去年的蒼老。”這樣的語言讓人印象深刻,就像博爾赫斯描述一個多年中風的老人,“左手擱在右手上面,好像孩子的手放在巨人的手上。”

蘇童的短篇《乘滑輪車遠去》中寫道:

九月的陽光在頭頂上噼噼噗噗地奔馳而過。

我的手裡抓着一撮兔毛。在陽光下兔毛溫暖而柔軟,發出雪白的光澤,我舉起那撮兔毛仔細地看了看,一邊走一邊鼓起腮幫把兔毛一根根吹走。我的臉憋得又燙又紅。

陽光本是靜态,亦無聲音,卻被作者加上“奔馳而過”這個激烈動作,還加上一個奇怪的拟聲詞“噼噼噗噗”,于是充滿了強大的動感。“我”是小說主人公,一天裡無意撞見許多尴尬的事情,引發了猛烈的青春期躁動。小說細緻描述了“我”狠狠拔下一撮兔毛之後的動作,卻隻用了“我的臉憋得又燙又紅”一個短句暗示心理。

這樣寫足夠聰明。

“我最終想說的就是九月一日的夜裡。那是我學生時代睡覺最晚的一夜。夜裡我發燒了,我知道自己燒得很厲害但我不想對父母說。我裹緊了一條舊毯子躺在小床上,聽見外面的街道寂靜無比,蟋蟀在牆角吟唱,夜霧漸漸彌漫了城市,鑽進你的窗子,我的思想在八千米高空飛行。如果那真的是思想的話,你用一千把剪子也剪不斷那團亂麻。我不知道我是否睡着了,隻記得腦子裡連續不斷地做夢,其中一個夢我羞于啟齒。夢中,我的滑輪車正在一條空寂無人的大路上充滿激情地呼嘯遠去……”

這是《乘滑輪車遠去》的結尾。

“我”的行動、言語、情緒,都是在“我”的腦海中發生的。有評論者分析說,小說語言捕捉了主人公各種飄忽的感受和體驗,叙述人的感覺也滲入其中,語言單純、幹淨,語流随着主人公的意緒起伏奔湧。這種句法顯然是受了西方現代小說家塞林格等人的影響。這表達出蘇童對自己叙述話語和聲調的尋找,對一種叙述方式的尋找。我們可以說,蘇童小說自身的“語言革命”就是在這個時候靜悄悄開始的。

不要忘了,漢語某方面的短處和長處,都體現在這裡。

漢語的語詞,有點像随意碰撞的粒子。用西方語法的眼光看,漢語的句法控制能力極弱。隻要語義條件充分,句法就會讓步。這種特點有可能被寫作者從語言藝術角度更多地利用。寫作者可以根據自己需要,打破語言常規,拓展漢語言的語法彈性,拓展讀者想象的彈性空間。

這次寫作練習課,我們換一種方式:

請你用15分鐘時間,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為自己拟出3道練習題,然後完成。

我想,當你拟出練習題時,你已經有了差不多的答案。

來源:中國青年報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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