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黃金時代到來的時候,總是群星閃耀,大師雲集。萬物沖破禁锢,蓬勃生長。許多價值被重新定義,各種奇迹橫空出世。14-16世紀的佛羅倫薩便處在這麼一個黃金時代的正中心。
但丁、達·芬奇、拉斐爾、米開朗基羅等衆多天才藝術家們在這裡創造了跨時代光芒的建築、雕塑和繪畫作品,這裡是歐洲文藝複興的發源地,它不僅揭開了近代歐洲曆史的序幕,更是人類文明發展史上一個偉大的轉折點,徐志摩還賦予了它一個浪漫的名字“翡冷翠”。所以作為半個藝術出身的小娘子,意大利之行,不能放過佛羅倫薩。
不過初到佛羅倫薩的時候,看着眼前樸素得遠不及巴黎、米蘭的街巷有些大跌眼鏡。米黃色毫無雕飾的牆面,沒有任何歐洲建築中常用的柱式和雕花,屋檐簡單而并非簡潔,門窗更是沒有任何細節。正午的陽光把這色彩并不豐富的畫面照得更加幹燥,完全看不出“百花之城”(意大利語中“佛羅倫薩Firenze”是“百花之城”的意思)的寓意,更難想象這裡做過五年(1865-1870年)的意大利首都。
帶着疑惑前行,懷疑不會來到了假的佛羅倫薩吧?前面一對情侶不知是當地人還是遊客,歐洲女孩大多都不懼怕陽光,不管在哪裡,都努力要把自己曬成小麥色。
跟着導航,在窄窄的小巷中左拐右拐,中世紀塔樓狀的但丁故居(Casa di Dante)以不同于周圍建築的顔色和樣式出現在了眼前。準确地說,這裡應該叫但丁之家博物館(Museo della casa di Dante),因為後人并不能确定但丁的家到底在哪兒,隻能根據資料記載着他出生在聖馬蒂諾本堂區,巴迪亞佛羅倫薩教堂陰影下的一條小街上,樓高三層,然後便修複了這麼一座。
但丁不僅是文藝複興時期的文學三傑,1302年開始創作的《神曲》,更是标志着文藝複興運動的開始。對于這位繼往開來的詩人,恩格斯這樣評價他:“封建的中世紀的終結和現代資本主義紀元的開端,是以一位大人物為标志的,這位人物就是意大利人但丁。他是中世紀的最後一位詩人,同時是新時代的最初一位詩人。”
向偉大的詩人緻敬後,繼續順着窄澀的街道前行,絲毫感覺不到馬上就會出現文藝複興時期最傑出的建築,那個被米開朗基羅都贊歎無法逾越的聖母百花大教堂。
然而穿出小巷,那個用白、綠、粉紅三色和紅磚大穹頂組成的世界第四大教堂,當年世界第一大穹頂教堂豁然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我終于确信這裡就是佛羅倫薩,是文藝複興的發祥地,是曾經歐洲藝術的最中心。
這世上恐怕再不會有第二座教堂,采用這種跳躍的顔色和現代感的幾何圖形裝飾外觀。普拉托的綠色大理石猶如翡翠般鑲嵌在卡拉拉的白色大理石與馬雷馬的粉紅色大理石之間,優雅、清新又不失教堂的肅穆與高貴,這裡可不就是“翡冷翠”!
這座1982年被列作世界文化遺産的大教堂從1295年初建開始,曆經了175年才完工。歐洲大教堂的興建從來都是一個漫長的工程,不過這座大教堂的拖延并非因為不停地擴建,也并非戰争和缺錢,而是最初的設計人員胃口太大,試圖建造當時世界上最大的教堂和最大的穹頂,可蓋着蓋着,竟不知這穹頂該如何收場了。
當時所有的建築知識都派不上用場,沒有人知道這麼大的穹頂到底該如何建造才不坍塌,結果大教堂就成了一個頭帶大窟窿的爛尾建築,在這種城中度過了無為的一百年,直到美第奇家族的興起。
不止是大教堂的穹頂,文藝複興之所以起源在佛羅倫薩,和美第奇家族(Medici Family)有着必然的聯系。雖不能說沒有美第奇家族就一定沒有文藝複興,但如果沒有他們對藝術家們的慷慨扶持,文藝複興何時才會出現?會以何種方式出現?到底會誕生在哪裡?今天的藝術又會是何樣?都不得而知。
當時歐洲的藝術家有70%都在佛羅倫薩,這裡曾是思想彙集之地,詩歌、雕塑、繪畫、建築、音樂,乃至科學都有突出成就,就連曆史、哲學、政治理論的研究也居于意大利各邦前列,是名副其實的百花齊放。而所有這一切沒有美第奇家族不計成本地揮金支持都是不可能實現的,他們資助的錢相當于當地一年财政收入的六倍。
與歐洲古老的貴族不同,農民出身的第奇家族并非皇親國戚,而是白手起家。家族創始人喬凡尼·迪比奇·德·美第奇在經營羊毛作坊後創建了銀行,逐漸跻身于佛羅倫薩的富豪榜,不過真正使家族崛起的是喬凡尼的一次豪賭。他決定放一大筆貸款給曾經的海盜巴爾塔薩·科薩,因為科薩表示已經金盆洗手投身教會,而他的抱負是入職梵蒂岡,并坐上教皇的寶座。
沒想到科薩順利入職了梵蒂岡,從神父到紅衣教主,并在1410年成功被選為羅馬教皇約翰二十三世。壓在海盜身上的賭注終于有了回報,新教皇需要一個信得過的銀行,喬萬尼和他的兒子柯西莫就這樣全盤接管了教皇的賬簿,成了“上帝的銀行家”,美第奇家族也名聲遠揚。他們把銀行開到了歐洲很多國家,成為了早期的跨國銀行。當然,依靠這位特殊的客戶,美第奇也成了佛羅倫薩的名門望族。
飛黃騰達之後,父子倆決定解決困擾了這座城市百年的尴尬——無法封頂的大教堂,以赢得家族在佛羅倫薩的聲望。眼光獨特并敢于冒險的柯西莫知道傳統的方式無法見效,這座城市需要一種新生代的新思維。他把目光投向了自學成才,但孤僻、思想晦澀難懂,不被政府賞識的鬼才菲利波·布魯内來斯基,把海盜複制成教皇的美第奇家族又一次進行了大膽的賭注。
雖然在此過程中,柯西莫遭過其他家族暗算被流放,布魯内來斯基被抓,大教堂的穹頂被迫停工。但随着柯西莫的回歸,布魯内來斯基在沒用腳手架(因為當時木材不夠建造足夠高的腳手架)的情況下,運用複雜而全新的構造,精确的計算,建造了一個重達3萬7千噸,耗費400多萬塊磚的完美、牢固的大穹頂。
“它觸及天際,它的魅影投射到托斯卡納全境。”連教皇也驚歎為“神話一般”。後來,米開朗基羅在委托設計聖彼得大教堂的時候,不無遺憾地說“我可以建得比它大,卻不可能比它美。”
直到今天,建築學家們還在讨論它是如何建造出的,因為布魯内來斯在建造現場沒有用一張草圖和任何的計算公式,所有的東西都隻存在了他自己的腦子裡。
布魯内來斯去世後,人們把他葬在了教堂的地下。他偉大的成就不僅重寫了西方建築的規則,也見證了佛羅倫薩最具權勢家族的崛起,波瀾壯大的文藝複興也從此穹頂中完全綻放。
從銀行業掙下的巨額利潤中,美第奇家族源源不斷資助佛羅倫薩的藝術、建築和科學,今天如雷貫耳的馬薩喬、米開朗基羅、提香、達·芬奇、波提切利等一批藝術巨咖的背後,都是美第奇家族給予了金錢上的支持和創作上的自由,才有了如今我們在廣場上、美術館中看到的他們突破中世紀束縛所創作出的絕作,美第奇家族被視為“文藝複興的教父”絕非浪得虛名。
挨着大教堂高高的喬托鐘樓是被譽為“歐洲近代繪畫之父”喬托設計的,喬托在67歲的時候才接的這個活兒,鐘樓隻蓋完第一層他就去世了,剩下的四層都是按照他的圖紙修建的。
不過喬托在幹建築之前,接的基本都是繪畫的活兒,聖彼得大教堂中就有很多他的作品。既然被譽為“歐洲近代繪畫之父”,喬托的畫自然有獨到的地方。
中世紀,人們期盼着神的救贖,所以所有繪畫都是表情一緻的神,毫無個性,神态僵硬,背景多為黑色,了無生趣。而文藝複興時期,神不僅人格化了,藝術家們也把人作為獨立的人創作在作品中,繪畫的題材不再僅限于《聖經》,畫家們開始表現凡人普通而真實的生活,他們運用各種新的技法表達人性,表達對大自然的熱愛,繪畫變得有血有肉。達·芬奇、米開朗基羅、拉斐爾被後人譽為文藝複興“美術三傑”,但喬托是開啟這一繪畫方式的第一人。
特意穿了一條百花的裙子在聖母百花大教堂前,在這曾經百花齊放的藝術之都向大師們緻敬!
大教堂大門的正對面,同樣色系的八角型建築是聖喬凡尼禮拜堂,包括但丁、米開朗基羅、美第奇家族的衆人,凡是佛羅倫薩出生的天主教徒都在這裡接受過洗禮。基督教中,數字八代表重生,因為耶稣是在第八日複活的。
洗禮堂外有三面鍍金浮雕的青銅門,正對着教堂的一面可以算是西方最負盛名的門了,幾個世紀來,都接受着人們的贊美,那就是洛倫佐·吉貝爾蒂用了27年的時間才完成的十張描述聖經中的故事。雕刻中充滿了濃郁的現實主義和自然主義色彩,最有意思的是,吉貝爾蒂把自己的頭像也刻在了嵌闆上,他開啟了藝術家把自己的容貌或出資者的容貌,亦或是任何人的容貌放入作品中的先河。
一百年後,米開朗基羅站在這裡贊歎它為“天堂之門”。今天,我們也站在這裡,可惜的是,這扇門因為在修護,遮住了大半。但其實這并不是真品,真品收藏在大教堂的博物館中。好在剩下兩扇雕刻着28張聖約翰傳教故事,和28張基督及12門徒事迹的門沒有被一起維護。
喧鬧的廣場上,文藝複興時期那輝煌的馬蹄聲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不知道“天堂之門”上的吉貝爾蒂看了會有何感想。
大教堂是佛羅倫薩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帶着紅色貝雷帽的警察比在米蘭時看到的還多。即便是這樣,還有不少擺地攤的小商販成心把售賣的畫往遊客腳下送,然後強行讓“不小心”踩到畫的遊客買下。所以這裡除了要看好你的背包錢包,還要看好腳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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