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漂泊數月後返鄉,沒有什麼特别的沖動。我搭上班車,乘上摩托車,經過姐的墳腳下。我忽然感覺到,姐姐應該是在墳裡關注着我的。
到家,我沒有細看父母的臉是否又蒼老幾許,沒有細看母親那雙紅腫的腿。整個下午是他們忙着弄吃的,我有點暈又習慣地有點煩。
夜深,走到坪前,四處偶爾有狗吠聲回蕩于空曠的田野。對面山坡上隻有表姐家昏黃的燈光還亮着,“唧,唧,唧……”從各處房屋附近的樹叢裡傳出一種小鳥連續不斷的叫聲。那房屋、樹木、已收割和未收割的稻田,遠處的山,近處的田埂,那或深或淡的輪廓依稀可辨。伫立在夜色中良久,寒意襲身,過去的記憶是如此的真實,我機械地走回來。
進屋,來到樓上,走進姐姐的房間。翻開一本書的封面,幾個大大的蘭墨水鋼筆字、我熟悉而又久違了的執著的正楷字躍然紙上。那樣清晰,那樣醒目,就像一道閃電,擊得我條件反射似的合上書本。
我還記得,正月,一次,我在洗碗時,姐姐始終站在我旁邊看着我洗完碗,黙黙的。我當時并沒想到有什麼異樣,隻覺得她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永遠記得最後一次跟姐說話,是在電話中。那天打電話回家時,姐獨自在家,街上的喧嚣似乎不存在,隻有姐輕聲的說話聲:“……我一輩子是沒什麼辦法了的……”我有點着急,有點不踏實,隻一個勁地安慰她,叫她千萬别想不開,其餘沒采取任何措施。我回家一趟不容易,要帶太多的東西和雜物,而心裡沒一點譜。我跟姐在電話中焦急地說了許多廢話,姐在電話中說:“别講了,打了你好多電話費了。”我說“不會的,電話費很便宜的。”又說一陣,糊裡糊塗挂了電話,昏昏然從街上走回家。
啊,姐姐,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那該多好!你是如此善良、美麗、溫存,命運卻如此凄慘!我哽咽着仰望茫茫夜空,你在哪裡?我的姐姐!
我想,你就在每一絲震顫着的空氣裡,姐姐!
(圖片來源網絡)
今天是頹廢的一天,把這篇舊文(未公開發表)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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