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物道 ©
物道君語:
我們都是孤獨的。
但每個愛草木的人,草木可為友,治愈孤獨。
最近秋風起,胃口開,便讀起了汪曾祺先生的書。但今天想說的,卻是他的一首小詩:
“如果你來訪我
我不在
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
它們很溫暖……”
那一刻,友人不在,門外的花便是良友,我們不說話,但已經十分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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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繼儒在《小窗幽記》裡也曾說:“竹為冷友,可以瀹泉,泉沸而竹迎;梅為清友,可以賞瓷,瓷淨而梅照;松為韻友,可以摩尊,尊古而松肅。”
以草木為友,相伴成趣,是中國人對自然土地的深情,也是四時生活裡難得的閑情逸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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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裡,桃紅、杏粉、柳綠、梨白……花花草草仿佛得了令,齊唰唰地,都卯足了勁兒在盛放。
但這時的草木小友,我卻隻想要那一簇萌萌的菖蒲。
《群芳譜》裡說菖蒲,是“可以适情,可以養性,書齋左右一有此君,便覺清趣潇灑。”
今年春日,恰好去山中遇見幾株菖蒲,便帶了回來,養在瓷盆,置于書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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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讀書寫字,擡眼便能相見。煩悶時,摸摸如綠劍般的枝葉。寫累了,便為它修修葉、澆澆水。不過一盆菖蒲,如見山林之幽。
蘇東坡去蓬萊閣玩時,撿了數百顆彈子渦石回來,放在養菖蒲的盆中,即使居于一隅,他依然能“日與山海對”。
畫家金農有一幅《菖蒲圖》,修得短短密密,可說是“平頭”了,植于陶缽,有種活潑潑的青氣。
他還寫詩:“莫訝菖蒲花罕見,不逢知己不開花。”不是菖蒲難開花,它隻是要遇到知己才綻放。
對于喜歡菖蒲的人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一盆菖蒲,隻是方寸之地。有人見林深,有人觀山海,它照見的是每個人在尋覓的幽境。
菖蒲,當為幽友。陳于案幾之間,營造一方幽境,伴得一刻幽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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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詩僧皎然有詩雲:“風回蕉定芭蕉濕,一滴聲聲入畫禅。”那時,他剛在山中遇見了一場雨。
他看着,從山中的一半明一半雨,到葉子沙沙作響,天地間的風雨似乎滌蕩了什麼,耳邊與内心愈發清淨。
待到風停雨歇,那頁頁芭蕉被洗得清明,聽着雨一滴一滴,如入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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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千百年來,若有庭院,幾乎都有芭蕉。即使得不來“雪中芭蕉”之境,但能得片刻清涼,已是歡喜。
友人的家中,牆上便開一小窗,窗外種了一株芭蕉樹。喝茶時,一轉頭,看見兩片芭蕉葉恰好生長于窗中,像一張小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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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之下,芭蕉葉照得透明,脈絡清晰,閃着綠瑩瑩的光,伴着徐徐的風,輕輕搖曳,掃去困意,眼神清了,心情涼了。
芭蕉,當為涼友。植于院中,在悶熱之時,納來一片清涼意。在紛擾的塵世裡,洗來一刻心境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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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閑桂花落。”
那一年,王維在山中漫步。
他慢慢踱步,幾縷馨香闖進鼻間,幾點金黃撲簌簌地落于鞋尖,悄無聲息。空曠的山裡,隻有夜的靜谧、飛鳥的輕啼。
人心閑時,山中一日可抵人間十年。人心不閑,這幽幽桂花香,便隻能随着風吹雲散。
桂花,當乃閑友。不閑不可知,亦不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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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生長并不難得,院中種植,盆中栽種,街頭巷尾,路邊拐角,皆可長得郁郁蔥蔥。
但若腳步匆匆,你隻會突然有感,哪來的花香?沒踏出兩步,花香早已了了。就像李清照所言:“暗淡輕黃體性柔,清疏迹遠隻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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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拂來,桂花的香,淡淡的,嗅着嗅着,腳步慢了。
桂花小友,也無須一定要自己種植養護,隻是你若在路上遇見,不妨将腳步放慢些、放慢些,與這位閑友,伴多一刻是一刻。
畢竟,秋日最宜閑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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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可以,冬日裡當去一次山中,尋梅,見友。
在天地一片白茫茫中,寒風嗚咽,突然瞧見一大樹紅梅。那嶙峋的枝幹上,竟綴出繁花。
至此,孟浩然騎驢尋梅有了想象,王安石說“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有了畫面,林逋的“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有了感覺。
或許,沒有哪個中國人會不愛梅花。
圖|淸涼地兒-了琹 ©
魯迅曾說:“中國真同梅樹一樣,看它衰老腐朽到不成一個樣子,一忽兒挺生一兩條新梢,又回複到繁花密綴、綠葉蔥茏的景象了。”
我們愛梅花,正是愛其清雅、清骨。淩寒亦要盛開,因為無人可以決定花時,除了自己。看似衰朽,實則飽含生命力,倔強而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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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知己是梅花,魂夢相依萼綠華。”将梅花引為知己,它便是你一生的清友,以清雅風姿迎風雪,以清骨铮铮做自己。
可于山間相見,可于庭院手植,可于瓶中清供,梅花,實乃清友,一身清骨,一生清雅。
圖|昔物所 ©
林語堂曾言:“讓我和草木為友,和土壤相親,我便已覺得心滿意足。”
人栖于大地之上,愛土地、愛草木,本是人心之自然。
“已識乾坤大,猶憐草木青。”
遍識人間滄桑後,但又有多少人能千帆過盡之後,依然能俯下身子,為草木青綠而歡喜呢?
大凡能以草木為友之人,亦是對生活滿懷柔情之人。
因為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皆被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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