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歲大叔資助女大學生?1.我第一次見到溫予遲是在大學校慶上,今天小編就來說說關于51歲大叔資助女大學生?下面更多詳細答案一起來看看吧!
1.
我第一次見到溫予遲是在大學校慶上。
作為校慶晚會主持人,我含着笑站在台上,一颦一笑是精心規劃過的得體,卻在瞥見他那刻有些失神。
那男人模樣斯文,西裝領帶勾勒出幾分禁欲氣息,薄而鋒利的眼皮低垂着,自帶幾分氣場,鼻梁上挂着金絲眼鏡。
坐在台下稍靠前的位置,看着慵懶又冷淡,眸光像隔着人群投過來看我,又像是眼中無物。
這個外貌顯然不是我們學校的校友或老師,否則早被在表白牆上挂得人盡皆知,又結合這幅事業有成男性的模樣,我能想到的隻有一種可能性。
回校參加校慶典禮的年輕校友。
我念完台詞鞠躬下台,漠然看着校長微笑着和他握手,把他請上台,随即拿着話筒喋喋不休,介紹這位校友溫予遲,如何年輕有為、慷慨大方,去年剛為學校捐了七百萬。
——我覺得能令校長這樣高看他,多半重要的是那七百萬。
溫予遲是個什麼人我多少也聽說了,望舟集團近幾年的董事長,年紀輕輕卻雷厲風行,有錢又帥。
校長提出該有歡迎儀式時,我眼眸亮晶晶地捧着玫瑰花站在台下,和其他女孩子站在一起,俨然一個對校友充滿敬仰和傾慕的學妹形象。
我身高一六八,踩了高跟鞋就一七二,站在一群女孩子中間足夠出衆,有把握他能看得清我。
“獻花?就她吧。”
他側首在一群人中掃過一輪,目光落至我身上,若有所思,半晌後扯了下唇角冷淡開口。
深藍禮服遮住膝下兩寸,黑色高跟鞋踩得嗒嗒作響,我腳尖不經意地一崴,順理成章連人帶花跌在他面前。
“我...對不起...”
他蹙着眉扣住我手腕,下意識扶了下,我站起身的第一刻,面上帶着慌亂去揀散落的玫瑰。
我彎腰撿起地上的花束,輕輕彈去一層塵埃,怯生生遞過去。
起身的時候,發絲勾住他袖口的扣子,我慌亂的擡手去扯,卻聽到他低沉好聽的嗓音從頭頂響起。
“你别亂動,會扯到頭發。”
我心念一動,起了點異樣心思。
溫予遲下場的時候,我拽住了他的衣袖。
“那個...我腳踝摔痛了,可以帶我去後台坐坐麼?”
我眨巴着眼,刻意擦過他耳畔那一瞬極輕地問了句。
他颔首,扶着我把我帶到後台,脫下我的鞋俯身來看我的腳踝,提着我小腿放在他膝蓋上。
像下意識動作般自然。
“你…介不介意…資助一個大學生?”
我這麼做的緣由也很簡單,缺錢。
我身世也算坎坷,若說慘也挺慘,父親做生意成功,白手起家,家财萬貫,兩人感情破裂,我就成了兩邊都不要的拖油瓶。
我被分給母親,她找了下一任,幾年前和繼父去了國外,把我丢給外婆,就這麼過了八九年。
挺好笑的,明明負不起責任還非得把我生出來,年少一腔熱血造出我這麼大個麻煩來。
相依為命的外婆于我高考結束那年,身體出了問題,住院費高昂,是我絕無力支付的。
母親彙來的款能解燃眉之急,但她畢竟更多要為新家庭着想,根本不顧及外婆,我就必須快速弄來一大筆錢。
溫予遲像是饒有興趣般,擡眼淡淡瞥了我一眼,然後輕嗤了一聲,冰涼的指尖像是回應般擦過我的手腕。
“這是我的名片。”
他面上笑意是我見慣的溫文雅爾,和我厭惡到不願稱之為父親的那個男人重疊,埋藏着虛僞冷漠。
恍惚記起,溫予遲這名字我聽過,在我和我父親還沒完全鬧掰之前,曾聽他說起生意往來的夥伴,其中一位就恰好是這名字。
我父親拉攏生意夥伴會是什麼手段我都懶得去想就知道,美酒嬌娘,表面上一個個比誰都光鮮亮麗,背地裡不知道多髒。
想來眼前的這位老總和我父親也是一般貨色,隻是可惜了這張臉,我還真以為他這種容貌能潔身自好,不在花叢流連。
我笑着鞠躬離開,一走到暗處就瞄了眼那名片,電話寫得清清楚楚。
2.
“溫先生,有空見一面麼。”電話撥通的刹那,我嗓音放得溫和甜美。
“你說時間,地點?”那頭的聲音低沉,拖着點懶散的尾音。
溫予遲這人看着随意,光憑外在,實在很難相信他是個事業有成的成功男性。
“...如果您不忙的話,就今天下午三點在枝丫咖啡館可以麼...”我有些緊張地摩挲着手機的側邊,
“行。”語調依舊懶散,聽不出喜怒。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看樣子是手機被倒扣在桌上,有人說話,我依稀聽見些字句,像是個女聲在向他彙報工作。
挺有辨識度的好聽女聲。
三秒後,電話被挂斷。
我蹙了蹙眉。
他會面時穿的仍是一絲不苟,西裝革履,似乎剛從會議室出來。
坐在我對面的男人小口抿着咖啡。
“你現在住在哪兒?”
“沒地方住,暫時住學校宿舍。”我咬唇勉強笑了下。
他垂了下眼皮,頓了下。
“我在你學校附近有套别墅,你要住進來麼。”
“對外就說是叔叔和侄女就可以。”
“好的——叔叔。”
我趁機順杆子往上爬,尾音挑得妩媚勾人。
溫予遲握着咖啡杯的手有那麼一瞬間顫抖,差點就把杯子摔落。
他眸光複雜地淡淡瞥了我一眼。
“跟我上車吧,帶你回别墅。”
之後我就住進了他家。
3.
住進溫予遲家的第三個月剛好是我的十九歲生日。
溫予遲開車來學校接我。
“今天是你十九歲生日?”
男人搖下車窗,掀起眼皮看我,語調沒什麼特别的情緒。
“你怎麼知道的?”雖然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但我聽到還是一愣,驚異于他為何會知道我的生日。
“看過你的檔案。”
“想去哪玩?”
溫予遲後一句的詢問莫名有些缱绻意味。
我本想開口說不用,沒有過生日的習慣,瞥見他淡漠的神情,突然起了些惡趣味,嬌嬌俏俏開口。
“叔叔覺得我适合去哪裡過生日呀~都聽你的。”
“...東門有個遊樂園,據說你們小姑娘比較喜歡?”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
溫予遲沉默了一下,似乎也意識到這種哄小孩的語氣不太對勁,想改口,被我俏生生打斷。
“好的呀,都聽叔叔的。”
我其實并不喜歡去遊樂場,隻是我知道溫予遲讨厭人多喧鬧的環境,故意說了個和他氣質完全不沾邊的地點。
就想看看他會不會真的陪我去。
他面上表情果然有一瞬間的僵硬,但看着也沒反對的意思,啧了聲。
“...上車吧,帶你去玩。”
剛進遊樂園我就拽着溫予遲陪我去排雲霄飛車。
我沒玩過高空項目,本以為來得容易,還不理解為什麼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卻被下墜時的重力晃得眼暈。
于是一下來,我就感到不舒服,捂着胃幹嘔。
“喝瓶水。”溫予遲眉眼是難得的溫柔,遞過來一瓶剛買的礦泉水,“不舒服的話要先回去麼?”
我抿了一口,那種窒息的反胃感才算慢慢褪去。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叔叔,陪我走走吧。”
逛的路上我發覺雲霄飛車旁有個紅房子,像是拍下了途中的照片,不禁心念一動。
“叔叔...其實我挺想要遊樂場的紀念品,但是人太多了,我身體又不舒服...”我咬着唇扯謊。
溫予遲漂亮的眼尾睥睨過來,看清我臉上表情,抿了抿唇瓣,淡淡開口。
“你去那邊長凳坐着,我去替你排。”
溫予遲往賣紀念品的地方走,我在長凳上靠了一下,待他離開我的視線,進了紅房子找到了照片。
照片上我阖着眼,臉色煞白,死死地拽着溫予遲的手臂,溫予遲側過頭來看我,目光裡仿佛帶着關切和擔憂。
倒真像一對濃情蜜意的情侶。
我指着照片,問清工作人員價格之後,掏錢買下。
然後偷藏進包裡。
——尊敬的各位旅客,七點半準時開始煙花表演秀。
廣播響起的時候,我正抱着包老老實實坐在長凳上等溫予遲。
煙花表演麼...
我恍惚想起童年,我父母關系尚未鬧得那麼僵時,父親帶着我和母親去看江畔煙火。
我那時膽小,怕火,對岸煙火飛濺時吓得往母親懷裡瑟縮,母親安撫性的摟着我,父親含着溫柔笑意凝望着我倆。
好一副美滿幸福的畫卷。
隻是終究碎掉了。
“在發什麼呆?”喚回我神智的是溫予遲低沉的聲音。
“我剛剛聽廣播,晚上有煙花诶,我們晚點回去吧,叔叔。”
我拽拽他衣角。
“小姑娘總是喜歡這種東西麼。”溫予遲垂眼,倒也沒有反對的意思,“走吧,先去吃個晚飯。”
共進晚餐吃的西餐,他為我悉心切好牛排,然後為我把盤子推過來。
溫予遲。
他外表冷淡,原來是那麼溫柔的人啊。
一如我初見他時,他開口替我解圍。
當晚的煙火美極了。
燦爛煙火綻放,我一時看得入神。
倒也不算一無所獲。
我看見點點星光在夜幕中流轉,炸成一片明豔華輝,我身側的男人側臉輪廓被光亮照得有些柔和。
溫予遲生的那樣一副好皮囊,模樣當真撩人心弦。
我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
——那應當,就是我對他動心的伊始。
4.
接到外婆電話的時候是個下午。
“柔柔,我的病情好一些了,醫生說我可以見人了。”老人語調又慢又輕,卻難掩去欣喜,“你什麼時候有空的話...願不願意來看看外婆?”
“...外婆,我現在就可以過去。”我那時剛從學校出來,怔了一下就往車站的方向走。
“是柔柔來看我了麼...”病房門推開的那一刹,老人昏黃的眼珠朝我轉來。
病床上的老人看着面容憔悴,酸澀的感覺一點點漫上心頭。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是外婆帶着長大,對父母的記憶反而淡薄。
母親出國後就不太管我。
父親...呵,不提也罷。
依稀記得好像是三年前,我和他大吵一架,從此不再有聯系。
我和外婆當真稱得上相依為命。
“雨柔啊,你是個好孩子...”外婆這個開頭一出來我就内心咯噔一下,“但是...住院費我也有去了解,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隻是勤工儉學的話...是絕對賺不到這麼多錢的。”
她向來敏銳,也懂我身上素來有一股瘋勁。
“錢,是怎麼來的?”
想到溫予遲的那一刻,我抿了抿唇。
我垂眼想到溫予遲,不知為何不想隻是說被他資助,或者向他借了錢。
“外婆...醫藥費是我男朋友替我出的,他是個富二代。”
“小柔上大學還交了男朋友...?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我點頭。
“其實我高中就和他開始談啦,那不是當時您叫我好好學習麼...現在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啦,過兩天就帶他來見見您。”
話說出口我就有點後悔。
我目前身邊能“假扮男朋友”的,也就一個溫予遲。
我佯裝羞怯,拽着衣角,緊張的扯謊。
外婆颔首,似乎真的相信了我的說辭。
接下來就是唠唠家常,我掩飾着緊張有一搭沒一搭回外婆的話。
溫予遲...會答應我麼?
當天晚上,溫予遲一回家就被我堵在客廳。
我拉着他衣角,柔柔弱弱地開口。
“叔叔,我遇到了一些麻煩...”
“缺錢?有什麼想買的東西?”
“...不是的。”我咬了下唇瓣,“今天外婆質疑我醫療費的來源,我一時沖動就說是我男朋友給的,結果我外婆嚷着要看我男朋友...”
“男朋友?”
溫予遲像是聽到了什麼新鮮的名詞一般,輕笑了聲,有點像是在嘲。
“叔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就不是。”
他掀起眼皮懶懶看着我,語氣散漫,看着也沒生氣的樣子。
“你意思是,讓我假裝你男朋友陪你去看外婆?”
“叔叔如果不願意,我…我可以去找我的男生朋友,也不麻煩叔叔…”我低頭,絞着衣角,嗓音又溫又弱,“打擾叔叔了真不好意思...”
“我也沒不答應,陪你去就是了。”
這種有點像是答應家裡小朋友過家家的語氣...讓我其實不是很舒服。
我咬了咬唇沒說什麼。
我順理成章拽着溫予遲陪我去醫院看外婆。
“外婆,這是我男朋友。”我靠在溫予遲手臂上,笑得又嬌又甜,盡力讓自己看起來像陷于甜蜜愛情的小女生。
溫予遲看着有些拘謹,但還是摟緊了些我。
“我聽小柔說起過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公司總經理。”溫予遲姿态非常沉穩,有點像他一貫談工作時的公事公辦。
“年輕才俊啊。”外婆眯起眼來,“看來我家小柔眼光不錯。”
不得不說,溫予遲表現得非常合格。
我2都快以為他是我真正的男朋友。
他甚至親手為我外婆切了水果。
我看着他修長白皙的手捏着水果刀削果皮,動作不太熟練但認真。
我坐在床邊和外婆唠家常,相談甚歡,直到外婆提起我不願涉及的話題。
“小柔啊,你爸那邊...”外婆的話幾乎是剛開了個頭,被我蹙着眉冷硬地打斷。
“那個男人不配當我爸,我不會接受他的幫助的。”
“以前就沒怎麼盡到父親的責任,現在倒是假惺惺起來了。”
正在切水果的溫予遲聽到這個話題一頓,眸子裡似是掠過幾分疑惑,又像恍然大悟。
告别外婆回到車旁的時候,他沒急着上車,點了根煙,靠在車旁吸了一口,然後淡淡開口問我。
雲霧缭繞。
“我比較好奇,什麼樣的家庭養的出你這種小姑娘。”
這就是在問我和我父親是怎麼回事了。
也不知是褒是貶。
“沒什麼好講的。”我咬了咬唇。
“不想說就不說吧。”溫予遲擡眼,“餓了麼?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我沉默着沒回。
“怎麼了,胃口也不好麼?”
“你...不問問我麼?”
男人隔着煙霧猶豫了一下,像是意識到什麼,把煙掐掉,擡手揉了揉我的頭。
“...你想說麼?”
他手往口袋裡一伸,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我,還不自然的加了句。
“早上在公司,别人給的。”
我笑了一下,把巧克力掰成兩塊,小心翼翼塞了在他手裡塞了一塊。
“叔叔,抽煙不好,吃巧克力吧。”
他嗯了聲,老老實實地吃掉了巧克力。
“心情好點了嗎?”
我不答,擡頭望過清澈澄明的天空,回到剛才的問題。
“我家的情況比較複雜,叔叔你想聽嗎?”
我其實也是有傾訴欲的。
隻是...不知道溫予遲願不願意聽我說。
他颔首。
我家庭情況說起來其實也挺簡單的,甚至不能稱之為故事。
我剛有記憶的時候,家裡條件普通,但父母感情非常好。
自從父親開始創業,我就幾乎不怎麼見到我父親。
他終日忙于工作和應酬,甚至和商業夥伴到處花天酒地,“抽不出時間”回來看我和母親。
我九歲那年,父母感情破裂了,在家中鬧的不可開交,最終到了離婚這種境地。
母親聲稱一開始和父親在一起也不是為了錢,沒要什麼财産。
她倔得很,我父親就也真的沒給财産。
撫養權是我被分給母親,但母親有了新婚丈夫之後就跟着出國了,沒把我帶走。
我就被放在外婆那兒養。
所以外婆與我而言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父母記憶反而淡薄。
隻有我和我父親關系的惡化是從十六歲開始。
從小到大都沒怎麼見過他,他又自以為是的想要彌補缺失的父愛,時不時就讓我去他家玩一陣。
我不願意。
和他大吵一架,從此逐漸斷了聯系。
溫予遲全程垂着眼皮,聽我講完這些,嗓音無來由的有幾分親昵和寵溺。
“委屈你了。”
我沒留意他有些奇怪的這句話,自顧自的去想外婆。
提起外婆的時候我又有點恍神。
小時候,她總是是笑着的,無論是經曆了什麼事情,她總是會牽着我,在一條路上慢慢的走着,和我講着我聽了許多遍的故事。
長大後我常給她買東西,她每次都叫我不要浪費錢,背地裡卻笑開了花。
其實我都明白,她隻是舍不得我。
我也舍不得她,我想一輩子都牽住她的手。
可,有的人見一面少一面,我無比惶恐有一天再也見不到。
那樣精神的小老太太。
在我送她花的時候會一邊罵我浪費錢一邊樂呵呵地發朋友圈。
會和我搶遙控器,看她熱愛的偶像劇。
...現在怎麼會躺在病床上呢。
好像永遠都不會老,那麼快樂,那麼燦爛耀眼的一個人,怎麼會拘泥于小小的一方病房裡呢。
“她...會好起來的。”我用力拽着衣角。
“會的。”溫予遲附和,語氣有幾分笃定。
他沉默了一下,拿出手機低垂着眼看屏幕,看起來像是在打字。
對面像是回過來什麼消息,他有些遲疑的擡頭看了我一眼,對上我疑惑的目光,又垂下頭去回消息。
“你要去散散心麼?”
“最近我公司投了個項目,是個寺廟旅遊區,聽女員工說似乎挺靈的,我正好準備去考察一下,你...願意陪我去看看麼?”
溫予遲垂眼瞥我。
“...好。”
“為什麼是寺廟...叔叔有什麼宗教信仰嗎?”
“其實不太信這些,但總得有些念想。”
6.
景區的風景很漂亮,我一時也有些放下憂慮放開了去玩,回來時卻發現溫予遲給我買了禮物。
一根紅繩,墜着一塊雨滴形狀的玉石。
“小姑娘戴着這個吧,轉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溫予遲輕柔的把繩子系到我手腕上。
“逛完了,不如去佛像那兒看看?可以去佛前許三願,然後求一卦。”
我颔首,摩挲着腕上紅繩,劃了一圈,玉石冰涼的質感似乎還帶着他掌心的暖意。
他...會不會也很在意我,像我在意他那樣?
我跪在佛前,默念願望。
第一願。
祝我的外婆身體健康,平平順意地過完這一生。
第二願。
...希望我日後,學業順利,事業有成。
第三願。
我垂眸望着溫予遲的側臉,他阖眼祈福的樣子染上幾分虔誠。
有光照下來,正映襯着他眉眼。
他的願望,會有關于我麼?
我默念。
希望我能和愛的人修成正果。
抽簽的時候我深呼吸一口,指尖小心翼翼的捏住簽抽出來。
飛鳥踏雲,遊魚躍鯉。
上上簽。
溫予遲帶着我去找住持解簽。
“喜兆啊。小施主擔心的事,都會撥開雲霧見真容,滑向好的結果。”
住持面容帶笑為我解析,也不知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畢竟我也知道,這些景區為了賺錢總歸是說的好話居多。
但我更甯可相信。
于是第二天,我準備勾引溫予遲。
7.
“叔叔,晚上好。”
溫予遲剛洗完澡出來,身後的浴室還帶着蒸騰的水汽,他正慢條斯理地扣上絲綢睡衣的最後一顆扣子。
見慣了他西裝穿的一絲不苟的模樣,此刻的他無端增添幾分放松慵懶,總歸不如平日嚴肅冷淡。
我就偏挑着這時候堵他,笑着跟他打招呼,假意一個踉跄,他下意識伸手來扶我,我順勢跌入他懷中。
然後環住他的腰,仰起頭,唇瓣無意似的劃過他喉結。
姿勢就變成,我把他抵在浴室牆邊,伏在他脖頸間像在親他。
我感受到男人呼吸明顯一滞。
“...小心些。”他蹙了下眉想撒手,卻被我纏的更緊,“怎麼突然過來?”
“我想問問叔叔——”我得寸進尺摟緊了些他腰,笑得像個不谙世事的小孩,“我今天的吊帶裙,好不好看?”
咬字咬的缱绻,帶着清晰撩撥意味。
我剛沐浴完,身上還帶着玫瑰沐浴乳的清香,穿的是精心挑選過的吊帶睡裙,柔嫩肌膚若隐若現。
溫香軟玉主動,我就不信他還能像柳下惠坐懷不亂。
“小姑娘自重點,這麼暴露的衣服少穿,也别随便拉着男人。”
“我不是你爹。”
半晌,我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語氣冷漠。
我無端有些挫敗感,抿了抿唇往他身上貼了貼,嗓音甜美嬌俏。
“叔叔難道不覺得...我這身吊帶裙和你的床單很配麼?”
溫予遲冷冷淡淡地擡起眼皮,眼眸分明不帶一絲情欲。
“小柔,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十九歲是麼?”
“小姑娘怎麼滿腦子這些?你現在回房,我就當你是還小,不懂事。”
就等同是變相的拒絕。
我磨了下後槽牙,有點想罵髒話。
深深的挫敗感和委屈湧上心頭,恨恨瞪了他一眼之後我摔上房門,給閨蜜曲初月發消息,打字打的飛快。
「我失敗了。」
「月月,你說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叫我主動出擊去勾引溫予遲,還是我閨蜜給我支的招,吊帶睡裙都是她幫我挑的。
美其名曰是幫我追男人。
盡管不太敢相信我這個自稱情場高手、卻追了人計算機系草仨月都沒追到的閨蜜,但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
「你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吊帶睡裙都穿着了,不應該啊,他什麼反應?」
「...雨柔啊,我跟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的性取向...呃...」
曲初月沒把話說全,但我還是聽懂了。
一時有點沉默。
好像也有這種可能,溫予遲喜歡男的,他包養我隻是為了掩人耳目。
可是溫予遲也不像是那樣的人啊?
「要不咱換個男的追,别在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我跟你說,最近咱們學校後面那條街開了個酒吧,裡面的兼職調酒師長得巨帥...要不我帶你去看看?」
勾引失敗的郁悶心情被曲初月一打岔也煙消雲散。
我和閨蜜聊天聊到半夜的時候,窗外傳來轟隆的聲響。
打雷了...
雖說知道别墅裡裝了避雷針,我還是下意識往被子裡縮了縮。
看着窗外一片晦暗,我心底發愫。
我一直害怕打雷。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暗處有人在窺視什麼。
目光投向窗外,我正對上一張臉。
那人像是發現了我,緩慢的擠出一個猙獰又難看的笑容。
心髒幾乎要驟停。
我尖叫一聲,手忙腳亂地穿上拖鞋就往溫予遲房間沖。
門開着,看見溫予遲坐在床上的時候心情才稍微安定下來,透過他房間裡穿衣鏡我清晰看到自己煞白的臉色。
“還有什麼事麼?”
筆記本電腦放在他膝上,溫予遲白皙修長的手指搭在鍵盤上打字,顯而易見有種工作被打擾的煩躁,瞥見我驚慌的神色又稍有舒緩。
“你害怕打雷?”
“不止是這個...”我咬着唇語氣慌亂,“我剛剛,看到窗外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會不會是進賊了...”
“我出去看看。”溫予遲合上筆記本,站起身來準備出門,“你就留在這裡别亂走。”
“我可不可以跟着你?”語氣中帶上了我自己都不曾覺察的顫抖。
“吓成這樣?”溫予遲垂眸望向我緊攥的雙手,“那就跟着吧。”
我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蹭在溫予遲身邊,他猶豫了一下,一手撐開傘,另手握着我手腕把我牽出門外查看情況。
他掌間的暖意透入我手腕,我狂跳的心髒也稍安定下來。
門外是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住隔壁别墅,走錯地方了,以為被老婆關在門外,還正準備爬窗戶。
至少确認是正常人之後我松了口氣,臉色依舊蒼白。
窗外雷聲依舊。
“别怕了。”
溫予遲歎了口氣,語調染上難得的溫柔,拍了拍我的背。
“叔叔你可不可以再陪陪我...我害怕...”
我幾乎聽不到自己的哀求。
心有餘悸。
可是經了方才的勾引和大膽告白,溫予遲會不會覺得這隻是我最新的手段?
我猶豫着。
卻猛然落入一個明顯克制卻又溫暖無比的懷抱。
他歎了口氣,安撫性地摟着我,拍了拍我肩膀。
這是他第一次擁抱我。
舉動算不得多親昵,卻令我心髒跳的很快。
“小姑娘實在害怕的話,就來我房裡睡吧。床給你,我打地鋪。”
我愣了一下,緩緩點頭。
7.
我原以為溫予遲叫我在他房内睡一晚是什麼暗示,卻沒想到隻是純粹的為了陪我。
素來我以為家務都不會做的男人在地面上鋪開被褥的時候,我其實有點想笑。
“你睡我床。床我多鋪了一層,你試試看。”
溫予遲擡眼。
“好呀。”我嬌笑着往床上一鋪,陷入綿軟的被單裡。
就看到溫予遲不自然的别過臉,又起了些撩撥心思。
“叔叔,你怎麼都不看我?”
他正自顧自地鋪地鋪,聽見我這麼說,突然站起來,盯着我看。
看得我有些發毛。
然後他歎了口氣,擡手扯過我身側的被子,把我包裹的嚴嚴實實。
“睡吧。”
我揪了揪被角,噢了聲老老實實閉眼。
還以為能有些什麼質的突破,沒想到還是油鹽不進。
可别是他真的喜歡男的吧?
那我可就沒機會了。
四周慢慢靜下來,我悄悄睜眼想看一眼溫予遲睡了沒。
就看到溫予遲坐在我床頭的地鋪上,筆記本又放在膝上,屏幕上赫然是财經新聞四個大字。
他像是感受到我醒來,側首對上我的目光,又不自然的别開臉,喉結滾了滾。
“叔叔在看什麼,我陪你一起啊。”我輕手輕腳地下床坐在他身邊,坐在他身邊,湊過頭去看他的屏幕。
他看着有些慌亂,啪嗒一聲合上電腦屏幕,背過身去躺下,耳根還泛着紅。
“...我也不看了,快睡吧。”
他這是害羞了嗎?
仗着他看不到,我勾了下唇,才又爬回床上,合上眼睡覺。
當晚我做了個夢。
夢裡有溫予遲,他用領帶蒙了我的眼,把我抵在浴室的穿衣鏡前,啞着嗓音哄。
“乖一些。”
我一時面紅耳赤,就恍然驚醒,發現已經是清晨。
我我到客廳倒水,想着喝點水壓一壓心頭的燥熱。
門鈴聲就在此時響起,保系統沒響,來人應當是溫予遲的熟人,我猶豫了一下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是個妖妖娆娆的美人,眉眼漂亮鋒利,卷發紅唇,前凸後翹,腰細腿長,一颦一笑間帶着萬般風情。
懷裡還抱着文件。
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她有些驚詫。
“溫總在家麼?我是他的秘書,陸總叫我今早把文件送過來。”
她一開口我就聽出來,是先前我給溫予遲打電話時那頭彙報工作的女聲。
嗓音和本人一樣極有辨識度,磁性又魅惑,尾音上挑時帶着勾魂意味。
秘書?特意跑來别墅送東西?
我垂了下眼皮,有種危機感。
“東西給我就好,我轉交給他。”
身後腳步聲走得輕,溫予遲懶懶的語調在後方響起。
“不必,我親自來拿。”
“溫總,這個小姑娘是?”
許似是感覺到我對她的敵意,美人朝我笑了下,溫聲發問。
“我侄女段雨柔。在我這寄養幾天。”
“柔柔,這是我秘書倪妤,向她問個好。”
他像是生怕旁人誤會。
我覺察到微妙的氣氛。
倪妤倒是落落大方,撩了下頭發朝我問好。
這麼年輕漂亮的女秘書,還知道陸瑄家中地址。
實在讓人無法不多想。
呵。
原來是早就心有所屬啊,怪不得昨晚我那樣撩撥還無動于衷。
我又想起昨晚做的那個夢,心頭的煩躁越湧越深。“叔叔,我們午餐吃什麼?我想吃你煮的面。”
我故意往溫予遲身上靠了靠,聲音又嬌又軟,感受到他身體顫了一下但終究沒躲開。
門外倪妤看着我倆親密的舉動,眸子裡似乎掠過一絲困惑,但依舊沒失了姿态,笑着點頭合上門離去。
合上門那一瞬間溫予遲覺察到我神色不善,側頭有些疑惑瞥了我一眼,我咬了咬唇開口。
“這個姐姐,挺漂亮的。”
“我秘書,工作能力挺強的。”
給的答案有些模棱兩可。
“工作能力強,叔叔挺欣賞她的吧?”
“漂亮又厲害的女秘書。你們還挺般配的。”
我對溫予遲的喜歡甚至不敢宣之于口。
違背道德倫理。
不該說這些話,但就是抑制不住地酸。。
“...你怎麼了?”溫予遲垂眼。
“就是覺得,叔叔好讨人喜歡。”我語調分明染了些淡淡的陰陽怪氣。
“你不開心?”溫予遲此時也反應過來,眸光染了些疑惑。
“沒有,挺開心的。”我笑了聲,走進房間合上門,“我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5.
「月月,你上次說的那個酒吧在哪,今晚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哪個?」
「有帥哥調酒師的那個。」我蹙着眉打字。
「?」
「你準備更改目标了嗎?」
我垂眸一想那個妖豔秘書姐姐,重重地摁下鍵盤。
「對。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可是你教我的。」
「寶,你有這種覺悟就好,那家酒吧叫零點,就在咱學校過三站路的西門街。」
當晚我和曲初月約了七點,一起前往酒吧。
夜幕已深,我打了個車。
“師傅,去零點酒吧。”
“去酒吧玩啊?”司機大叔娴熟的踩上油門,笑着和我搭話,“那一塊确實挺繁華的。”
“嗯。跟閨蜜約的。”
“小姑娘,我看你這表情,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不是男朋友。”我咬唇。
“哎呀,我懂的,你們現在的小姑娘一跟男朋友吵架就會說氣話,鬧分手,出去放縱放縱,我可見得多了。”
“不過小姑娘去酒吧還是要注意安全,和閨蜜一起,兩個小姑娘就别喝酒了,待會玩夠了消氣了,記得讓男朋友來接你。”
司機大叔絮絮叨叨地跟我搭着話。
我扯了扯唇角沒應。
溫予遲...倒還真不一定會來接我。
我怎麼樣,他應該都顧不上吧,指不定和那位漂亮女秘書你侬我侬呢。
我心髒猛地一揪疼。
啧,果然想到這個,還是不太舒服啊。
但是又有什麼用?
他不喜歡我就是不喜歡。
我沒再回司機大叔,索性往後一靠閉目養神。
一進酒吧就看到懶懶靠在吧台上打哈欠的少年。
确實好看。
吧台上少年垂着眼皮,顯得乖巧又無辜,但含笑的桃花眼潋滟,白皙修長的指尖捏着酒杯。
可惜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那我喜歡什麼類型?
我腦内無端又浮現起溫予遲那張冷淡的面孔,不禁咬了咬唇。
為什麼又想到他了...
“來兩杯‘zero’威士忌。”我拽着曲初月上前,一上來就要本店招牌。
吧台上的少年懶懶應了聲,調酒動作快的眼花缭亂。
“寶,你是不是受啥刺激了?”曲初月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一杯一杯往肚子裡灌酒,看起來有點擔心。
借酒澆愁倒還真的有點道理,一杯又一杯下肚,幾分酒精味激得我不太清醒,卻總算把溫予遲那張臉從腦海中抹掉。
直到他給我發消息。
“大晚上的你去哪了?”溫予遲發了條語音過來,聲音帶些怒意。“你如果有課也應該下課了吧。”
“在外面,玩的挺開心的。”
我回了條語音,尾音挑的懶散,嗪着幾分醉意,然後發了個定位過去。
“叔叔想我了?”
“你在酒吧?沒事去那邊幹什麼?”
“你在擔心我嗎?”我也不正面答他。
“...算了。你保護好自己,我十五分鐘後到。”
曲初月坐在我身側聽完了全程。
“他要過來接你?還是挺關心你的嘛。”
“說不準從哪趕過來呢。”
我嗤笑一聲摁滅手機屏幕,沒再理會。
喝得意識有點迷蒙的時候,我看到熟悉的挺拔男人身形。
恰好曲初月舉杯敬我。
溫予遲擋下遞到我眼前的酒,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眸光冷淡。
“她不能再喝了。”
男人像是厭惡酒吧的嘈雜氣息,蹙了蹙眉心。
“小柔,跟我回家。”
“你是誰?”曲初月有些警惕地護着我。
“小柔的閨蜜?”溫予遲沒回她,“少帶她來這種地方。酒吧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你們兩個小姑娘來幹什麼?”
曲初月懵了一下,像是了然了情況,想開口問我卻猛然被我拽住,我朝她身側靠了靠。你管我管的那麼多?”酒意加持之下我也懶得僞成平日那副嬌弱模樣,話鋒中都帶着硝煙味,冷嗤一聲,“你是我誰?”
“我覺得這個話題你應該清醒之後再和我聊。”他揉了下太陽穴看着有些許煩躁,“小醉鬼。”
他眸色有一刻轉瞬即逝的冰冷,仿佛隻是我的錯覺覺。
“别喝了,我看你意識都快不清醒了。”
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茫茫然然地愣在原地,眼前的他似乎含着笑意。
他歎了口氣,用力把我摟入懷裡,扶着帶出去。
我方才那副兇勁一下子褪得幹幹淨淨,洩了氣一樣往他身上蹭。
“溫予遲,你沒眼光…我在你眼前晃悠這麼久了…你還不下手...”
我暈暈乎乎地走,喃喃自語道,明顯感覺到摟着我的溫予遲僵了一下。
他把我抱到車上,為我系好安全帶。
“小姑娘還是少喝點酒,被外面的男人拐了都沒處哭去。”
他歎了口氣。
“我今天就剛好是為着外面的野男人來的。”
“你說那個調酒師?”
“什麼調酒師,那是我包養在外面的小白臉,這你就不知道了...”
“你拿我的錢,在外面包小白臉?”
“嗯呐。”我點頭。
“你還應了...”他看着有些無奈。
“我還包養了一個小白臉,你猜猜是誰——”我嬌笑着往他身上貼。
“...不知道。”溫予遲一臉哄孩子的表情,“你說。”
“我告訴你,你别告訴叔叔。”
“小白臉呀,叫溫遲予——”
“是溫予遲。”他糾正。
“才不是!就是溫遲予...他答應做我男朋友,溫予遲...才不會呢...”我撇了撇嘴,“一把年紀了還不找女朋友,等着進養老院呢...”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答應?”溫予遲笑了聲。
“那你是答應了!”我噔一聲坐起來,對上他的目光。
“你不是醉了麼?”
車裡隻開了一盞小燈,光打下來正映襯着他臉的輪廓。
“我好像醉了吧...”我又悻悻靠回椅背上。
“酒醒了嗎。”他手扶上方向盤,“回别墅,叫王姨給你煮碗蜂蜜水。小姑娘醉了酒,瘋的跟什麼一樣。”
“對,我就是瘋,不瘋也不可能喜歡你。”
我一勾唇,直截了當開口。
溫予遲聽見這話稍稍暼過來一眼,看着還是沒什麼反應。
我有點氣急。
“叔叔喝過酒嗎?”
“喝過。”
“今天酒吧的酒很甜,叔叔你肯定沒喝過。”我突然擡手扯過他衣領,他身上獨有的男士香水氣息包裹過來的瞬間,我在他唇角烙下一吻。
一個醉漢的動作絕對談不上快,他完全有反應的時間,竟沒有躲開,隻是低垂着眼簾瞥我。
唇瓣相觸的瞬間,男人身上獨有的淡淡香水味湧入鼻腔,清香中和了幾分醉意,我一激靈,下意識往後一縮。
“徹底醒了沒?怎麼不繼續親?”他擡眼,摁着我手腕,慢條斯理地系上被扯開的襯衫扣子,啧了聲。
6.
我明顯的感覺到,那一吻之後,溫予遲開始躲我。
他很少再回别墅住,打電話也不怎麼接,我每問起來他隻道是工作太忙,草草敷衍過去。
工作當真有那麼忙麼?
又一次發消息他沒回,我收拾了下東西,我直奔他公司準備找他問清楚。
“找誰?”
公司前台眼皮也不擡,把我攔在門口。
“我找你們總經理溫予遲。”我抿唇。
“預約了嗎?沒預約不讓進。”
前台掃了我一眼,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我怔了怔,拽了拽衣角。
有人下樓,身姿娉娉婷婷,熟悉得很,高跟鞋踏地聲響分外明顯,我擡眼一看,恰好是溫予遲那位秘書,妖豔美人倪妤。
“這不是溫總的外甥女麼?來找溫總?。”
倪妤垂着眼瞥我,跟前台打了個招呼,示意她放我通行。
“謝謝。”我勾了下唇,對她淺淺一笑,“不過,我不是溫予遲的外甥女,現在是女朋友了。”
也沒顧着她驚詫的眼神,徑直往電梯走。
溫予遲辦公室在九樓。
但數字跳動到七樓時戛然而止,電梯房一晃,周圍暗下來。
靜得令人心慌。
意識到是電梯出故障了的時候,我手忙腳亂摸出手機,撥溫予遲電話。
撥号的聲音響在寂靜的空氣中,每一聲呼叫都顯得無比煎熬。
“什麼事?我過會還有個會,你先說。”
那頭傳來的聲線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像是下一秒準備挂斷電話。
“溫予遲,你公司的電梯出故障了,我...被卡在七樓...”
我整個人在牆角緩慢蹲下,感受到自己聲音的顫抖和氣息的混亂。
“我害怕...”
“你别怕...”那頭傳來溫予遲沉穩的嗓音,稍稍讓我安定下來,“電話先别挂,我馬上帶着維修人員過去。”
“溫予遲...”我恍惚了幾秒鐘,又低低地喊他的名字。
緊攥着手機,期待着那一頭他的聲音。
“我在。”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嗓音放得比往日多幾分柔和,甚至有幾分缱绻意味。
幾分鐘之後。
電梯門開了,溫予遲帶着維修人員出現在我眼前。
“你怎麼才來...”我什麼也顧不上,眼圈紅了一片,幾乎是嗚咽着擠進他的懷裡。
他怔了一下,把我用力擁入懷中,溫着聲音安慰我。
“...我來晚了。”
“溫予遲,我特意來你公司找你,怎麼還碰上這種事...”
我也沒提來的目的,隻是縮在溫予遲懷裡。
“...去我辦公室歇歇吧。”
電梯裡的逼仄晦暗,我一直心有餘悸,隻恍惚跟着他走。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時候,才稍稍回過魂。
“還在害怕麼?”
他取了個一次性杯子,灌了點熱水。
與先前在遊樂場的模樣重疊,那時他也是一臉關切地為我遞來一瓶水,眉梢間極盡溫柔。
我擡手推開他遞來的杯子。
都下定決心和我保持距離,又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你不是不喜歡我嗎,為什麼又要表現這麼關心我的樣子。”
“你躲着我就因為我親了你嗎,你是不是真的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盡管可能已經知道答案了,我心裡依然存着一些希冀。
“...叔叔,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哪怕是被你包養的女大學生。
總得給個回應吧。
沉默許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了,直到聽見他微不可聞的一聲歎息。
“算女朋友,行麼?”
我怔住。
下一刻他俯下身,抵着我下巴,冰涼的唇瓣貼上來,舌尖一點點侵入。
抵死纏綿。
我幾乎喘不上氣。
他清明的眸子逐漸染上欲色,聲音喑啞,滾燙的熱潮落在我耳邊。
“小姑娘,你上次親的不算,這才叫接吻。”
心髒跳的非常快。
“叔叔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被他親的有些發懵,緩緩擡頭,語氣中帶着我自己都不曾覺察到的顫聲。
“我一直覺得自己不會喜歡什麼人。”似是這種表述過于直白,溫予遲頓了一下,“栽你身上了。”
“我這樣說,你聽的明白麼,小姑娘?”
“你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你也喜歡我的,害我...糾結這麼久。”我發了狠拽着他領口,對上他的眸子。
“之前…不敢。”
“嗯?”我沒聽明白他意思。
“我也是才注意到…我這麼在乎你,你在電梯裡的那幾分鐘,我想了很多。”溫予遲唇瓣抿了抿。
“那我們這算…确認關系了麼?”我面上發燙,佯裝鎮定,揚眉又挑起這個話題。
他說。
“算。”
6.
我和溫予遲的第一次約會大概是去逛街。
本來溫予遲的意思是帶我去高端商場挑首飾,我偏拉着他陪我逛東門的小巷子,美其名曰“叔叔你要跟上年輕人的生活方式”。
“叔叔,奶茶買一送一,陪我去買吧——”我拽着他手臂。
“沒喝過。倒是知道你這個年齡的小姑娘會喜歡喝這個。”他垂眸。
“那你幫我排隊?”我嬌笑。
溫予遲沉默了一下,擡眼望向奶茶店裡的情景。
密密麻麻的都是年輕人和學生。
我腦補了一下溫予遲好端端的一個事業有成成功男性,擠着一堆小姑娘、年輕人買奶茶,突然有點想笑。
“算了,知道你和年輕人格格不入,我自己去。”我松開他的手。
買奶茶的時候倒有些小插曲,我端着兩杯奶茶準備出門的時候,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找我搭話。
“小姐姐,一個人嗎,沒男朋友之類的?要不要拼個單?”
“不啦,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呢。”我淺淺笑了下,朝外面努了努嘴,然後一路小跑進溫予遲懷裡。
“怎麼了?”溫予遲溫聲。
我勾着唇給他描述剛剛的情景。
“打着拼單的名号想搭讪而已。”溫予遲抿了下唇,“小姑娘挺招人惦記的。”
“叔叔,你對年輕人的套路還挺了解啊?”
“那你會更喜歡跟年輕人在一起麼?”他突然這麼問。
“你醋了?”我笑。
“我隻是怕,你最終選擇的不是我。柔柔,你還年輕,隻有十九歲,自身條件也好,可以挑大把的年輕人。”
“但我二十八了,我覺得遇到你已經用完了所有運氣。”
我一怔。
原來他在擔心我會離開嗎?
“叔叔,我一直是、且隻是你的。”我扯着他領口,墊腳在他耳邊低低地撩撥。
他耳根有點紅,我笑着,把奶茶遞給他。
“叔叔,來喝奶茶。”
“太甜了。”溫予遲喝了一口,然後垂眼。
“這已經是三分糖了。”
我接過他喝了一口的奶茶,對進吸管抿了一口,卻對上他異樣的眼神。
“啊?有什麼問題嗎?”
“...我喝過了。”
“叔叔,親都親了還在意這個?”我笑的嬌俏,“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呀——”
“就你一個。”他将我擁入懷中,垂頭搭在我頸窩上,溫熱的呼吸撲在我脖頸。
我一些發怔,下意識推了推他。
他二十八,事業有成又生的那樣好看,怎麼會一直都沒有女朋友。
我想起那天他跟我告白的時候說的話。
“此前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喜歡什麼人,栽你身上了。”
原來他是真的沒有喜歡過别人。
我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幾分竊喜。
此時溫予遲屏幕亮了,他劃開看了一眼,我好奇的湊過頭,他把手機屏往我這遞了遞給我看。
「溫總,我明天有點事,向您請個假。」
備注是倪妤。
“是那個漂亮女秘書?”
“還在吃醋?倪妤估計是請假跟小男友約會去了。”
“诶?她有男朋友了?”
“你也認識,就你之前瞎扯的那個,包養在外面的小白臉,那個酒吧的調酒師。”
“非得要說的話這緣分挺奇妙的,你吃我秘書的醋,當時又想用這調酒師讓我吃醋,結果這倆人在一起了。”
他啞然失笑,揉了揉我的頭,被我用力一把拍開手,扯着唇兇他。
“亂揉什麼呢,你手這麼閑?”
“跟我确立關系後你是越來越放肆了。”
“...還不是你寵的。”
“我就是突然想到你把我當金主那段時間,那種小心翼翼的勁。”溫予遲啞然失笑,“就覺得挺有意思的。”
“怎麼,懷念啊?”我瞪他。
溫予遲抵着我額頭一點點吻下來。
“我家的小姑娘柔柔,怎麼樣都可愛。”
“…但也隻能是我家的。”
我以為,我和溫予遲會這樣,雖然有摩擦和代溝,但可以一直平淡又溫暖地過下去。
8.
半夜時我起來倒水,看到溫予遲在窗邊打電話。
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映襯着他幾分銳利的眉眼,他蹙着眉心回那一頭的人。
“是,她現在在我家,一切都挺好的,你不用挂念,我會處理好一切。”
“我過幾天,隐晦地提一下吧。”
“...嗯。”
她...指的是我麼?
我起了點疑心,準備繼續偷聽。
卻無意間腳踝一動,磕到了桌子,聲響在寂靜的夜裡分外刺耳。
溫予遲幾乎是立刻挂掉了電話。
他瞥過來的目光一時竟有些像月光般薄涼,有什麼被揭穿的慌亂。
又好像隻是我的錯覺。
他勾唇,溫和地對我一笑,走過來揉了揉我的頭。
“小柔,半夜醒了?”
“嗯...想起來倒杯水。”我抿了抿唇還是遲疑着開口,“...你在跟誰打電話?”
“跟商業夥伴聊工作上的事,怎麼了?”溫予遲語氣如常,好像剛才的不對勁都隻是我的錯覺。
我隐約窺探到一些令我不太舒服的事,又說不清是什麼。
倒完水我就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我醒的時候溫予遲已經走了。
我以為他是去了公司,去他公司找他,卻發現他沒來公司。
倒是碰到了倪妤——溫予遲那個漂亮女秘書,勉強算熟絡的份上我打了個招呼。
“你來找溫總麼?”倪妤笑,“他今天沒來公司。”
“我可不可以問一下...溫予遲今天去了哪裡?我找他有點急事。”我心念一動開始扯謊。
“好,我幫你查一下。”倪妤垂頭劃了幾下手機,跟我報上的位置卻赫然是外婆所在的醫院。
溫予遲是偷偷去看我外婆了嗎?怎麼都不告訴我?
“小姑娘,你要去的話,不如我送你。”倪妤把一縷頭發撩到腦後,笑意盈盈。
非常大方且得體,毫無妒意。
這位秘書姐姐,在溫予遲口中有對象了。
我之前居然還誤會人家。
而且...怎麼說這個她也幫了我兩次,我猶豫了一下沒推辭。
“其實别墅見到的時候我就大概猜到你是溫總女朋友了,他對你很上心,據說你是他朋友的女兒,該好好照顧...”
倪妤開着車和我搭話。
我卻覺察到了不對勁。
朋友的女兒...?
站在病房外的時候,我聽到了溫予遲和外婆的交談聲。
還有一個較為低沉的,中年男人聲音,無比熟悉又陌生。
“感謝你幫我照顧小柔。”
隻這一句,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擱在門上的手收回,沉默着聽他們的對話。
“小柔那孩子也是倔,對我這個父親反感得很。”
“是我對不起小柔和她媽媽...”
“你可以帶着你假惺惺的父愛滾麼?”
我一把推開門。
“柔柔?”
“小柔...”
前一句,來自驚詫的溫予遲。
後一句,來自我以為我和他再也不會有什麼交集的我父親。
我看到溫予遲眸光閃爍了一下,不敢落至我身上,勾了勾唇開口冷諷。
“你在心虛嗎。”
“你和我父親早就認識。”我伫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語氣比我意想的平靜得多,“所以這一切到底是一場什麼?”
“我需要一個解釋。”
一旁站着的中年男人想說些什麼,溫予遲率先開口。
“是你父親托我照顧你,他知道和你關系不好,直接提出幫助你,你不會接受。”他見無法再瞞,索性向我坦白。
“挺好的借口。”我冷笑。
“小柔...”溫予遲艱難地喚我。
“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是麼?”我幾乎是從唇齒中擠出一字一句,心髒如墜寒潭。
溫予遲緘默不答。
“小柔,你和溫予遲怎麼回事?”倒是我父親段嶽聽着我和溫予遲之間的對話,看着有些一頭霧水。
“意思就是,你倆都挺不當人的。”我冷笑一聲,懶得給他好臉色看,“段嶽,你可是大忙人啊,從小到大我可沒見過你幾回,哪來的閑心關心我?”
“還托朋友照顧自己女兒呢,知道女兒被朋友泡了麼?”
我嗤笑一聲摔上門,沒再理會身後動向。
隻是從樓梯上逃離一般躍下去的時候,淚水險些奪眶而出。
等電梯的時候,聽到兩個護士在聊天。
“701病房的病人康複的很快啊。”
“那是,溫總特意吩咐了用最好的醫療設備和醫療人員。”
我心上湧起一些波瀾,又被我抑下去。
9.
我收拾東西離開溫予遲别墅的時候,正是黃昏。
鑰匙被我從包上解下來,順手擱在床頭櫃上,我也沒注意有沒有什麼掉下的東西,隻迫切想要離開。
溫予遲的電話和那個我沒備注的陌生号碼接連不斷打來,我嫌煩,索性直接關機丢進包裡。
拖着行李箱去小區門口攔出租車的時候,我有點茫然,司機問我去哪時,我随口報了學校的位置。
外婆有他們照顧應該也不需要我再擔心,我現在隻要投入自己的學業就好了...是麼?
我先前就住在學校宿舍,隻是外婆生病後、我住進溫予遲家那陣子請的長假,也不用再辦理麻煩的手續。
“小姑娘怎麼提着行李箱,現在也不是返校的時候啊?”司機大叔順口搭話。
“和男朋友分手了,從他家搬出來。”
這句話出口的時候,我心裡有幾分自嘲情緒。
什麼男朋友啊。
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我掏出錢包付錢的時候,發現錢包裡少了點東西,似乎落在了溫予遲家中。
——那是我在遊樂場的時候買下的照片。
我素來珍視無比,覺得這是我和溫予遲感情的開始。
如今。
罷了。
我也懶得再回去拿了。
沒那個必要。
可是突然就有點難過。
我抱着包坐在後座,迷迷茫茫地擡頭去看駕駛座,開車的人已不再是溫予遲。
然後自嘲的笑了笑,幾乎笑出淚花。
周末兩天過去的很快。
我照例正常上下課,和舍友笑着離開校門準備吃個晚飯,然後回宿舍。
卻在經過校門口時看到一輛白色轎車的車牌時恍了點神。
溫予遲的車。
至于車旁挺拔的男人身形,我更熟悉不過。
來找我的麼?
“...小柔。”
溫予遲看到了我。
我精心設計過的冷硬話語還沒來得及出口,溫予遲很低地開口。
“我喜歡你是真的...你願意聽我說麼?”
這個素來沉靜無比,遊刃有餘的男人在我眼前慌了神。
我愣了一下還是答應和他聊一下,咖啡廳裡我和溫予遲相對而坐。
他指節蜷了一下,推過來一張照片。
“我之前怕...你對我的喜歡隻是一時興起。”溫予遲呼吸有些沉重,嗓音喑啞。
是我熟悉的,遊樂場被我買下的合影。
“我看到那張照片後,才确定了你對我的心意。”
另一張是一男一女的合影。
男子五官輪廓比現在稚嫩幾分,卻能依稀看出來是溫予遲。
照片上的女子,分明是高中時代的我,眸光冷淡又渺遠。
“我們先前...見過,隻是你不記得。”
“微瀾高中。魏老師是我曾經的班主任,我們有過一張合照。”
“...像你珍藏着那張遊樂場的照片,我也保存了很多年。”
溫予遲眸間像星辰墜入。
把我拉入久遠的回憶。
依稀記得是高中的一個清晨。
我高中成績向來不錯,即使偶爾的些離經叛道,在絕對的優異成績面前還是不足挂齒,也因此算得老師的寵兒。
去老師辦公室送材料的時候,看到個俊秀少年,含着笑和班主任交談,言辭間聽得出來他是我老師曾經的學生。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眉眼間還不如現在沉穩,帶着幾分張揚的瘋勁。
“作為我的兩個得意學子,不如來合個影?”
魏老師看着我倆笑。
原來我和溫予遲的緣分,開始于那麼早。
原來他也一直在愛着我。
那我為什麼不能為了他,同過去的一切和解?
“段...你父親的事,他也想和你聊一聊。”
——也正是那時候,我才發現我父親沒有我想象的那麼不堪。
11.
坐在我對面的男人,段嶽,是我恨了多年的父親。
“你媽媽...一直很支持我創業,我想的就是,不能辜負她,拼命投身于各種工作和應酬,我以為隻要帶給你們娘倆富足的生活就可以。”
他眸光裡帶着悲切,把一切娓娓道來。
我開始意識到我以前憎惡和抗拒的那些或許不像我想象的那樣。
我開始意識到我對太多東西,與常人的視角都不一樣。
過于偏激,也過于壓抑。
于是我扯唇一笑。
“我原諒你。”
外婆出院的那天,溫予遲向我求了婚。
外婆和我父親段嶽都在場,作為旁觀者看着這場盛大的求婚禮。
他無比輕柔地把戒指扣入我食指,像我此前百遍在夢中觊觎的那般。
觥籌交錯間紅酒撒落,鮮紅玫瑰花束,此時都失了顔色,抵不過他眸中星辰。
他輕柔地為我捋順耳畔的碎發,我似是聽到一句呢喃,無比清晰,溫柔而堅定。
“溫夫人,新婚快樂。”
我踏過杳杳風雪來望,他攜着玫瑰将我擁入懷中,至此,冰雪消融。
他是我餘生所有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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