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六月份回老家趕稻莊集，見有賣菜葫蘆苗的，就買了兩棵，一棵種到我家影壁後面，一棵種到我侄子的院子裡。

剛開始，兩棵苗都長得特别旺相。但過了六七天後，影壁後面那棵忽然蔫了，我使勁澆水也沒救活它。問我二哥這是咋回事，他也說不出原因。

過了兩天，見葫蘆苗完全倒伏在地上，快曬幹了，我就拔了出來，扒開下面的土，想看看是不是根部被蟲子啃了。結果扒出了一團黑呼呼的東西，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叫肥燒死了。前年秋天我回來時，從别人的養豬場拉了些豬糞倒在這裡，又在糞上蓋了一拃厚的新土，打算漚一層好肥。沒想到都漚了大半年了，肥的火氣還是這麼大。我估計，肯定是葫蘆苗栽下幾天後，根須就開始向下生長，觸及還在發熱的豬糞後，嫩根便承受不住了。

侄子的院子裡沒上豬糞，所以栽到那裡的那棵葫蘆長得好好的。離家前，我把那棵葫蘆挖了出來，帶回濮陽，種到院子裡。

這次，我還是太心急了。看到葫蘆苗在院子裡長起來後，又怕地裡肥力不足，就在小苗周圍埋了些香油碴子，心想：這些香油碴子都漚了兩三個月了，發酵期也應該過了（肥都是在發酵時産生熱量，把苗燒壞）；我埋肥時，離根部又有一拃遠，澆水也跟得上，這樣應該不會燒苗了。沒想到我施肥沒幾天，眼看着那棵葫蘆一天天蔫下去，蔫下去，我再大量澆水也沒救得了它。嗨，又是一次失誤！

中秋節前後，我又回老家住了一陣子。那段時間，我二嫂時不時地摘個葫蘆給我送過來，我們就切了葫蘆包餃子吃。沒想到葫蘆餃子還挺好吃，這更叫我提起了種葫蘆的心勁兒。越是種不成的東西，心裡便越是想着它的好，越是稀罕得不行。

今年一立春，我立馬從網上買了幾顆菜葫蘆子，早早地就開始在紙杯中育苗。天氣一轉暖，我就把育好的一棵苗移栽到院中。此後又把剩餘的葫蘆子兒随意撒在地裡：反正也沒别的用處了。

沒想到我這次栽苗的地方過于靠近院子南邊的水泥栅欄，栅欄太粗，其陰影很是遮擋陽光，緻使這棵葫蘆苗老長時間裡沒動靜。但當時我心裡也不太着急，想着它隻要爬得高出栅欄就可以盡情享受陽光了。

誰料等它爬出栅欄的陰影後，兩側的黃瓜又開始欺負它。黃瓜爬高的速度比葫蘆快，沒幾天就超過了葫蘆。接下來，砍瓜藤爬了過來，南瓜藤也爬了過來，砍瓜、南瓜都是粗藤大葉，很快就嚴嚴實實地把葫蘆秧壓在了身下。這棵葫蘆，等于是天天被黃瓜、砍瓜、南瓜群毆，自始至終都是細胳膊細腿的，日子過得凄慘！

黃瓜藤入秋前就幹枯了。中秋節前，我又扯掉了砍瓜和南瓜的藤，那棵葫蘆才得以重見天日。此後，它便趁着桑榆晚景，“老夫聊發少年狂”，向上猛蹿了一兩米，越過竹架，直接爬到近處的一棵柿子樹上，而且“呼啦啦”開出了一溜花。隻可惜，這些花全是公花。随着中秋節後天氣漸冷，這棵葫蘆便停止了生長，最後無果而終。

我春天時随手撒在院裡的葫蘆子後來長出了一棵茁壯的小苗。我移栽到租來的菜地裡後，它“出啦出啦”地爬了一架子。七月裡就結了兩個大葫蘆，每個有差不多十斤重，我讓它們在藤上長了兩個月，看着老得結實了才摘下來，送給鄰居一個，另一個自己留下，打算曬幹後解成兩個瓢。

再後來，架子上又結了幾個嫩葫蘆，長大一個我摘走一個，拿回家或包餃子，或包大包子，或炒着吃。不管怎麼做，味道都很清爽。夏天葫蘆長得快，從挂果到長大，隻需一星期。

菜葫蘆既可老了解成瓢，又可以趁嫩當菜吃，真是個好東西。

你若是不想解成瓢而是隻想用來做菜時，就不要讓它長得超過十天。時間一長肉質就木化，沒法吃了。

鮮葫蘆水分大，我二嫂用它包餃子時都是切成丁，撒上鹽殺出水，再用手使勁把水分攥出來。我覺得葫蘆的汁水都是原汁，養分應該比較多，這麼擠掉太可惜，就另作處理：切碎的葫蘆丁裡先不加鹽，而是将食用油燒熱後澆上，拌勻，等包餃子前再撒入鹽、拌入肉末兒、調入醬油什麼的。這樣一來，葫蘆的原汁被一層油膜兒包裹着，不緻于被鹽殺出來。這麼處理餡兒後，包出的餃子味道就更加豐厚，也更加鮮美。

去年春天，我在稻莊集買葫蘆苗時，闫口村那位賣苗的就專門囑咐我：“葫蘆秧分杈後你千萬别用手去掐掉，要用剪子剪。用手一掐，結的葫蘆就成了苦的。去年我試過，确實是那麼回事，很蹊跷。”為啥這樣？我也弄不懂。葫蘆的心思咱猜不透。

這是結的最漂亮的一個葫蘆

這倆葫蘆都特别嫩，一個用來包了餃子，一個用來包了大包子

去了皮的葫蘆，鮮嫩喜人

這是結的最大的一個，快曬幹了

葫蘆丁、肉丁做餡的餃子，好吃

本文寫于2020/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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