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自在小姐
圖|網絡
“一切都會過去”
——太宰治《人間失格》
弗洛伊德曾提出人格結構理論即将人格分為本我、自我、超我三個層面。
通俗的講“本我”——原始欲望;“超我”即“他我”——道德規範,近乎于理想中的我,人們心中所要求的我。
可見,“本我”是代表人的本性,而“他我”是社會的條條框框及這些條框長年給我們的熏陶,即所謂我們現在的道德觀。
《人間失格》作為太宰治生前的最後一部作品,被稱為“太宰文學的總決算”。該作品以獨特的“私小說”叙事手法和序言、手記、後記三部分的構造,借助大庭葉藏的一生,用悲劇性的結局來影射戰後日本社會舊道德體系和腐朽的社會對不适應社會人格的抹殺,試圖說明作者永不服輸的精神。
主人公葉藏既是“本我”和“他我”的合一,又是“本我”和“他我”的兩個矛盾的獨立體,而小說中提到和他相關的人物,又分為兩類,第一類以父親、比目魚等為代表的理性的“他我”類,第二類以竹一、三個女人和堀木代表的感性的“本我”類。
在父親、比目魚面前,葉藏需要不斷僞裝來保持内心的平和。而在竹一、三個女人和堀木面前,他則可以肆無忌憚地把最真實的“本我”呈現出來。
因為在父親、比目魚面前,他的行為會受到約束和指責,而在竹一、三個女人和堀木面前,他的一切行為都是合理的,都可以獲得某種層面的認同。
文中多次提到他害怕接觸人類,害怕獨自面對人類,隻有在與一些感性的“本我”類人物接觸時,他内心才不會産生排斥。
由于嚴格的家族等級制度和管理制度,連最為放松的吃飯都讓他感到了莫名的壓力和不适,讓他産生了對抗“他我”的沖動。
而這種對抗的終極體現便是他一步步地被現實所排擠,最終采用結束生命的形式來完成這一終極對抗。
本文試從叙事結構來解讀葉藏内心“本我”和“他我”之間的沖突和争鬥,暗喻作者永不服輸的人生态度。
序言
《人間失格》的叙事由序言、手記、後記三部分構成。在序言中,把叙事定格在對三張照片的靜态叙事中,三張照片分别代表手記中主人公的少年、青年、暮年三個階段,作者着重對照片中男孩的面部進行了描寫。
特别是笑容的描寫,少年的笑容:詭異而讓人捉摸不透;青年的笑容:矯揉造作讓人覺得虛假;暮年的笑容:毫無特色的沒有表情,這三張照片對手記中的叙事即主人公“他我”、“本我”、“他我”和“本我”關系做了很好的解讀。
第一手記——“他我”
手記部分分為三個部分,第一手記叙述的是少年時的葉藏,在威嚴的、充滿封建的家庭環境中成長。
葉藏是一個完全孤立的個體 ,從不向别人傾訴,因為他知道傾訴也是白費力氣,所以他一直在扮演一個小醜來嘗試融入世間,這就是葉藏内心“他我”的體現,即父母教育和社會規則的内化,遵循道德原則而催生出的理想化“他我”的假象。
“他我”作為一種僞裝存在于葉藏的生活中,在家庭中,不僅努力去迎合一家之主的“父親”,甚至還去迎合毫無地位的“傭人”;在學校,為了增加個人的存在感,去迎合老師和同學。
這一系列的表現,均可以在第一張照片中得到印證:
“照片上的他詭異至極,若有人說他是‘臉皺成一團的小少爺’也不為過,且他表情猥瑣,讓人很不舒服。至今為止,我從未見過神态如此詭異的小孩”。
僞裝于“本我”之外的“他我”與葉藏心裡的“本我”不斷的沖突,使得照片上他的笑容非常的“詭異”。
第二手記——“本我”
第二手記叙述的是離開家人、故鄉,寄宿在親戚處的青年時代的葉藏。
這時的葉藏以外在顯露“他我”對于逢場作戲更加得心應手,騙人變得更加容易。
“這或許得益于我的搞笑本領早已出神入化,欺騙他人已不再如幼時那般艱難”,此時的搞笑背後充滿了圓滑與世故。
但不幸的是用來僞裝的小醜姿态被學校裡更為弱勢的同學竹一識破,竹一送給他一份改變他人生的極為重要的禮物——一副扭曲的畫。
葉藏也想去畫這種扭曲的畫,因為:
“這一群畫家被名為人類的妖怪所傷、所威懾,最後隻能相信幻影,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見到了活生生的妖怪。他們不以搞笑敷衍,而是努力将其所見描繪于世”。
葉藏開始思考采用真實的“本我”來面對自己和周遭社會,也就是不再被他人的想法所左右,而是開始以“本我”來與周圍抗衡。
從而他的印象不再隻是可愛和造作矯揉,這與序言中的第二張照片的描寫可以看出。
第三手記——“本我”與“他我”
第三手記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圍繞葉藏與兩個女人展開的叙事,另一部分是圍繞“朋友”堀木與“本我”之間的叙事。
在女人們——靜子、祝子面前,“我”卸掉“他我”對自己的僞裝,很真實地呈現了“本我”,隻不過這個“本我”是難以融于社會的“本我”,它是被社會所唾棄,而葉藏最終以結束生命來完成内心“他我”與“本我”的博弈。
就是在堕落與救贖的糾葛中,葉藏的人生最終還是走向了毀滅,這與序言中的第三張照片“死人之相”的叙事是一緻的。
後記後記部分,可以說更為接近真實的太宰治的寫照,從老闆娘的評價中可以看出,與周遭社會格格不入的葉藏,在同樣不被世人看重的社會底層老闆娘的眼中,卻是“個性率真,是一個像神一樣的好孩子”。
作者這種完整叙事的結構,可以讓讀者毫無懸念地了解被叙事者短暫而曲折的一生,可以更逼真地展現主人公是如何一步步地從充滿希望的人生走向死亡的一生。
“本我”與“他我”的矛盾沖突
太宰治筆下的大庭葉藏内心中“他我”與“自我”的對立十分明顯,矛盾沖突激烈,“本我”與“他我”的對立,将二者明确地區分開來,進行判斷、比較,使“本我”與“他我”的相互關系更加惡化即葉藏想要保住初心,但周遭卻不斷的給他洗腦,他在初心和“被洗腦”間苦苦掙紮。
在交往中,葉藏完全以人們心中所希望他成為的樣子即“他我”為中心,以不斷的讨好和取悅周邊的人為表現,僞裝後的他成為人們眼中的“可愛的小少爺”,葉藏成為理想化“他我”的刹那間,他就進入了一種“被他人道德束縛”的狀态,成為了人們情感道德的奴隸,剝奪了他作為一個人而存在真實感。
“我”不再是“我”,過度的讨好和在意他人的目光與評價,除了我以外其他的人已經成為了“我”行為處事的一種嚴重障礙,正如地獄一般。即薩特所說的“他人即地獄”。他人的一切行為都會對“我”産生不可磨滅的影響,推“我”進入普世的深淵。
在人們所希望的“我”即“他我”與真實的“本我”的對立中,太宰治主要突出了“本我”因無力反抗他人的思想束縛而最後走向毀滅,用悲劇性的結局來影射戰後日本社會舊道德體系和腐朽的社會對不适應社會人格的抹殺。
現實中的人們是主動沉默,而葉藏是被動沉默,這一切将葉藏邊緣化,使他不管發出怎樣的呼救聲都被湮沒在大家的“必須這麼做”的思想中。
他隻能不斷逃避,然後走向毀滅,以毀滅的結果來反抗人們對他的思想禁锢。
結語
在短短的一生中,太宰治留下很多名作,他是日本文學史上不可忽視的存在,而被認為是遺書的《人間失格》也是太宰治自身的寫照。
日本戰敗後,原本支持戰争的日本人提出戰後民主主義。對于日本社會所發生的的戲劇性變好,太宰治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領導者是無恥的”。
“我感到羞恥,無法言喻的羞恥”,他指出人們對罪的逃避,而太宰治是追究真善美的人,他不斷的與充滿謊言的社會抗争着,力求保住自己的本心,但卻在不斷的失望中走向死亡。
在手記部分的最後他重複寫了兩遍“一切都會過去”,表明太宰治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他對真善美不懈的追求和誓要保全自身品格的意志彰顯出了一種永不服輸的人生态度。
“寶劍鋒從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痛苦是人生不可或缺的音符,那麼不服輸則是一個夜晚空中刹那間綻放的煙花,煙花易逝,卻留下無比美好的瞬間。
有時候我們面對生活會有一些不情願的妥協,但不忘初心、努力奮鬥終會實現那些美好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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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