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的聲音蘊繞在别人的耳邊,如幻覺一般。等到管黎回過神來,男人早就跑的沒蹤影了,她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唇瓣上還殘留着男人獨有的味道,不同于花香,味道冷冽而高貴。
不知道是該羞,還是該怒。
在宮裡閑來無事時,說的最多,聽的最多的便是這個人。
他也是宮女們臆想的對象,英俊,溫柔,多情他是最完美的情人。
管黎從未想過,自己當初的夢中人會走近她,對她說情話,這一切仿佛是夢。
也許真是夢也未可知,管黎苦笑着搖頭,仿佛要将剛才的記憶抛卻。
整了整衣裳,從雅間出來,她恢複了以往冷漠嚴峻的神色,從夢幻中走出來,她依舊是唐家大婦。
各處賬查點完之後,回唐家用飯,誰知道廚房那邊說老太太不讓準備她的膳食。
管黎覺得詫異,老太太一直對自己還算不錯,唐太太為難時多數都是幫着自己說話,怎麼突然就翻了臉?
沒作多想,管黎餓着肚子帶着丫鬟們到上房去。
老太太這時候還沒睡下,天熱她老人家喜歡帶着一大群人賞月聽曲兒。
管黎聽着絲竹之音不免心生氣惱,唐家正處于危難之際,除了她一個個都安享富貴。
妾侍們尚且安穩過日子,作為大婦卻日日奔波勞苦,她算是哪門子的大婦?
“大娘過來了。”
一聲禀報,老太太等人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去。
唐太太嘴角噙着譏諷的笑容,眉目越發刻薄,尾音拖的老長,有幾分張氏說話的腔調,“喲——稀客啊!我隻當你眼裡沒人了。”
管黎面無表情地走過去,除了老太太和唐太太,衆人都站了起來。
管黎先給老太太和唐太太見禮,她做事風格一向是如此,即便心裡再不滿也不會失了禮數讓人說道。
老太太臉上淡淡的,命唱曲的姐兒,“怎麼不唱了?方才還好好的。”
唐太太一撇嘴兒,對老太太道:“有這麼個敗家媳婦兒,咱們還能過幾日安生日子?且樂一日是一日了。”
管黎聽着這話覺得蹊跷,“婆婆這話我聽不懂了,我幾時敗家來?”
“還裝蒜!你吃裡扒外還敢回來點眼。”
唐嫣然仰起小臉,一雙清明的眸子裡全是冷漠嘲諷的光芒。
“整個威遠縣就咱們家存糧最多,為何這個時候不漲價?明明可以賺一大筆銀子,你呢?一分不漲不說反倒還賒賬出去,你安得什麼心?”
管黎頓時明了,心裡覺得又好笑又好氣,唐家若是首先哄擡糧價,勢必會得罪朝廷,而且還會惹來民怨。唐家若是失了民心,這些生意還能做下去?
怪道男人常說:婦人家沒見識,從前還不服氣,如今自己經曆了才算是明白。
管黎坐下先吃了兩個點心墊墊肚子,又喝了兩口茶總算是有說話的力氣,才問着她們:“老太太和婆婆為這事兒生氣?”
老太太不悅的冷哼一聲,不理管黎,指使丫鬟将管黎跟前的吃食撤走。
管黎晚上習慣隻吃半飽,也不多在意,擡起眼簾見老太太等人一個個同仇敵忾的模樣,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諷的冷意。
“你們惦記着我将糧食低價賣出,那日有人砸咱們的錢莊,怎麼沒人出頭了?”
老太太被噎了一下,反駁道:“别混在一起說,我問你糧食的事情。”
一說起來老太太就心痛,十來萬擔糧食就被管黎這麼糟蹋了?唐家虧損幾萬兩銀子之所以還能有恃無恐就是因為這批糧食,就算威遠縣不會發大水,别的地方也會,到時候擡高價錢倒賣出去,虧損的便能回來。
但是,一切都讓她最看好的孫媳婦破壞了。
管黎再沒有低頭,迎着老太太的目光,嘴角依舊笑着,眼神卻淩厲,“老太太的話好沒分曉,人立等着取銀子出去販賣糧食,唐家拿不出來銀子便要拿東西抵押。我一介婦人難不成和他們去鬧不成?即便我豁出去不要臉了,那唐家還要不要?況且,若是那幫渾人搶了咱們家的糧食,咱們賠了糧食不說,還得罪了人。如今,滿城誰不惦記着唐家的好?”
老太太變了臉色,她暗惱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唐家看到的利益不代表别人看不到。唐家現在欠着威遠縣所有商人的銀子,若是拿不出銀子,他們将唐家的糧食搶走,後果不堪設想啊!
但是話都說出口了,要她在晚輩面前認錯豈不是太丢臉了?
“即便如此,你好歹也該漲點,和平日一個價錢,唐家虧空我看你拿什麼填補進去?”
管黎搖着團扇,眉梢輕輕挑起,“這個麼,我自然有法子,老太太大可放心。”
老太太的臉色有些難看,管黎叫她老太太不是奶奶,今天實在太是莽撞了。在管黎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短處,着實讓她難堪。
“既然這樣說,我也沒甚麼話好說。”老太太冷哼一聲,沉聲道:“不過你要記住,唐家現在是你的,敗了也敗你自己的。”
管黎微微一笑,沒有答話,老太太這麼說不過是怕自己跟她借錢罷了。
不過說真的,除了上次管黎還真沒打過這個主意。
這府上除了兩個買來的妾,誰都有自己的私房錢,唐嫣然有她生母的嫁妝,老太太和唐太太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嫁妝自不會少。張氏有自己的生意,雖說賺的不多,但好歹比自己強。
管黎自嘲的笑笑,目光最後落在唐嫣然身上,她無端被人羞辱,這口氣總要找人出的,唐太太和老太太自然不是她出氣的對象。
“姑娘,剛剛你和我說什麼?”
管黎的質問讓唐嫣然心猛地一跳,看着管黎溫柔合度的笑容,她下意識的咬了一下唇。
從這位繼母進門之後,貌似她一直都處于下風。
不等管黎訓斥,唐嫣然趕緊站出來跪在管黎腳邊,低頭道:“女兒方才失禮,請娘恕罪。”
管黎還沒說話,就聽見唐太太尖銳而刻薄的聲音,“你起來,她沒資格受你的跪!”
唐太太覺得心口仿佛壓着一塊大石頭,壓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無疑,壓在心口的石頭就是管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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