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請你接受這小小的故事。

用你溫柔的小手，

把它藏在交織着童年夢幻的神秘王國裡頭，

像流浪者從遙遠的地方采摘回來的凋謝的花球。

——劉易斯·卡羅爾

當小朋友讓你講故事的時候，你會怎麼辦？有人會從記憶裡找出一些兒時童話，有人找不到，就反複講相同的内容，例如“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個小和尚……”等等，還有人會拿起童話書讀給孩子聽，現在智能手機一鍵搜索，各種童話故事應有盡有。

愛麗絲漫遊奇境記

面對這個問題，19世紀60年代英國數學家查爾斯·路德維希·道奇森的做法是，按照孩子們的要求，直接寫出一本童話書，這本書就是他後來用筆名劉易斯·卡羅爾發表的《愛麗絲漫遊奇境記》。

1921年首次把這本書翻譯成中文的語言學家趙元任，在序言中提到：“我相信這書的文學價值，比起莎士比亞最正經的書亦比得上。”這部童話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吸引力？

《愛麗絲漫遊奇境記》講述了一個名叫愛麗絲的小女孩，在河岸邊靠着姐姐睡着了，睡夢中，她為了追逐一隻可愛的小兔子，掉進了一個矮樹下的深洞裡，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經曆了很多奇妙的事情。愛麗絲能在眼淚彙成的池塘裡遊泳，遇到了總是微笑又時隐時現的柴郡貓，最後來到撲克牌王國，在與紅心皇後的争執中，被落在身上的撲克牌吓醒，她躺在姐姐腿上，姐姐正在拿走落在她臉上的片片樹葉。

影視作品中的愛麗絲劇照

很多人小時候都有聽搖籃曲入睡的經曆，長大後，記憶裡也會有念念不忘的兒時歌謠。隻是兒時單純的童心和一些既可愛又天馬行空的暢想，已經被歲月抹去。本文選取和作者劉易斯·卡羅爾相同的兒童視角，感受一個孩子愛麗絲内心世界裡的各種奇妙與美好，分析這部童話對兒童文學創作的影響。

查爾斯·路德維希·道奇森1832年出生在英國一個顯赫的貴族世家，從小在數學和閱讀方面展露出極高的天賦，畢業于著名的牛津大學，并留校任教，是19世紀中期英國著名的數學家和邏輯學家。但是對他的兒童文學創作影響最大的是他的母親和他小時候的一個特殊愛好。

查爾斯的母親性格平靜溫和，凡事非常有耐心，查爾斯從小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很容易和孩子們走到一起，經常創造性的發明，給孩子們帶來樂趣，成為“孩子王”，深受孩子們喜愛。

查爾斯有一個很特别的愛好，喜歡把一些小動物如蝸牛，癞蛤蟆，蚯蚓等當作寵物來飼養，很多孩子對這些小動物天生害怕或反感，查爾斯卻有着濃厚的興趣。這些為他日後進行童話創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愛麗絲漫遊奇境記》中愛麗絲劇照

1856年，已經在牛津大學任教的查爾斯由于擅長講故事，很快就和新校長利德爾的三個孩子親近起來，經常帶着她們到郊外遊玩。《愛麗絲漫遊奇境記》中愛麗絲掉進樹洞的情節，就是在遊玩時，查爾斯講給孩子們的一個故事。為了符合三個孩子的故事要求，查爾斯開始創作，作為送給孩子們的禮物。

之後各種機緣巧合，查爾斯在1865年，以筆名劉易斯·卡羅爾創作的《愛麗絲漫遊奇境記》出版，很快就成為英國最受歡迎的兒童讀物。之後逐漸風靡全球，成為世界最著名的童話之一，是發行量僅次于莎士比亞劇本的英國文學作品。

兒童的内心總是充滿了好奇，小時候，望着一條小河，忍不住就想知道河的遠方在哪裡。看到一座山，總想看看山的另一面還有什麼。看着天上飛來飛去的小鳥，就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插上翅膀，在天空自由飛翔。《愛麗絲漫遊奇境記》中，愛麗絲通過一個兔子洞，走進一個奇妙世界，對很多孩子來說，都是心中一個妙不可言的夢。

1、千奇百怪的動物世界

愛麗絲為了追逐兔子，鑽進一個樹洞裡，随後來到一個全新的世界，這裡的動物千奇百怪，好像都擁有“特異功能”，所有的動物都會說話，都能和愛麗絲交流，布娃娃不再是沉默不語的玩具，而是要經常和愛麗絲一起玩耍的孩子，小兔子不但和人一樣穿着可愛的背心，懷裡還揣着一塊手表，難道它要看時間嗎？從孩子的角度來看，又為什麼不可以呢？

《愛麗絲漫遊奇境記》動漫劇照

此外還有既能唱歌還會跳舞的花朵，抽水煙的毛毛蟲，能隐身的柴郡貓，睡在茶壺裡的小老鼠，一切都顯得與衆不同，不同得非常奇妙，也非常可愛。在成人的世界裡，唱歌跳舞，抽煙鬥都是人特有的本領，而在這個地下奇景裡，動物們都會這些本領。參照通俗的兒童文學理論，這是童話中常見的拟人化。

童話拟人化，把除了人以外的事物人格化、人性化，将本來不具備人的動作和感情的事物，變成和人一樣。是童話中最常見的寫作手法，能夠讓所描寫的事物顯得更活潑、親近，使文章更加生動形象。

在愛麗絲的心裡，可以說是把動物人類化了，在這裡，人是和動物一樣，都是這個奇景世界的組成部分。所以帽子，甚至是眼淚都能成為和愛麗絲玩耍的玩伴，素甲魚能坐在岩石邊上給愛麗絲講故事，就絲毫不奇怪了。

2、好玩的撲克王國

地下奇景裡，愛麗絲遇到的最神奇的事情，就是無意走進了撲克王國裡，紅心是撲克牌中的紅桃，紅心武士是撲克牌中J，侍臣用來裝飾自己的鑽石是撲克牌中的方塊，士兵手裡拿的狼牙棒代表撲克牌中的草花。那些園丁老二，老三，老五，老七分别和牌中的2，3，5，7相對應。

這是一個完全不存在的世界，連愛麗絲都認為他們不過是一套撲克牌罷了。但是他們都在煞有介事地做各種事情，如老五和老七在花園裡喋喋不休的争吵，紅心皇後非常暴躁，在審判紅心武士時，動不動就要把别人的頭砍掉。各種鳥類和獸類動物組成的陪審員，連證詞都記不住，隻好寫在紙闆上，可惜連“蠢”字都不會寫，國王對證人的審問，都是一些不着邊際的廢話，最後國王自己都無法忍受了。

《愛麗絲漫遊奇境記》中的撲克王國

這些有點滑稽和荒唐的場景，更像是孩子們平時在玩耍時，進行角色扮演的遊戲，一場有趣而且好玩的遊戲。

孩子們内心的純真，源于沒有成年人那麼多的煩惱，快樂才是最主要的，而且孩子們的快樂很純粹，很單純。

愛麗絲在地下世界裡，遇到的第一件神奇的事情，就是通過喝飲料，吃東西能讓自己變大或變小，變大的時候，高得看不到自己的腳；變小的時候，隻有十英尺那麼小。鑽鼠洞時就變小，摘大樹上的果子時就變高。身體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進行變化，這是無數孩子們心中美妙的夢！

在家裡不會一會兒變大，一會兒變小，而且不會被老鼠和兔子使喚。我希望不曾鑽進這個兔子洞，可是……可是這種生活是那麼離奇，我還會變成什麼呢？

在這本書的第九章，憂傷孤獨的素甲魚正在岩石上歎息，愛麗絲内心的善良讓她停下來，聆聽素甲魚傾訴心事，交流上課内容，原來甲魚也上課，而且學習的内容比愛麗絲還要多，有剪發，做飯，做栗子柿餅和洗衣服。素甲魚和鷹頭獅圍着愛麗絲跳舞，愛麗絲和素甲魚分享自己的故事。孩子們的快樂很簡單，也很自然。

《愛麗絲漫遊奇境記》繪本插圖

面對自己不喜歡的紅心皇後，愛麗絲從一開始就在嘀咕，他們不過是一副紙牌而已。就像看一場木偶戲一樣，戲台上的木偶盡情表演，台下的觀衆樂不可支，這樣就足夠了。對孩子而言，隻要好玩就行，隻要開心就好。

卡羅爾後來又創作了《愛麗絲鏡中曆險記》，和《愛麗絲漫遊奇境記》一起，都成為世界著名的經典童話故事。

周作人在上世紀20年代的時候，說這部童話“在成人的文學上也有價值”，很多例子說明這個評判毫不過譽，被稱為20世紀美國怪才作家的亨利·米勒對劉易斯·卡羅爾推崇備至，美國數學家維納在《控制論》中，直接引用過愛麗絲的奇遇經曆，來論證自己的觀點。

國内最有代表性的續寫作品，分别是陳伯吹的《阿麗思小姐》和沈從文的《阿麗思中國遊記》，陳伯吹的童話寫阿麗思在袋鼠奶奶的陪伴下開始漫遊，看到了瞌睡蟲法官、米蛀蟲、蜜蜂老闆等，并且和他們發生争鬥的故事。沈從文的童話，寫阿麗思和兔子紳士來到東方世界，也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最後又悄然離開的故事。

沈從文《阿麗思中國遊記》

兩人的童話故事和原著有一個比較大的不同：無論是陳伯吹，還是沈從文都把童話故事的現實意義表現得更加明顯，在一定程度上超出了兒童能理解和接受的能力範圍，但是這部童話的影響，由此可見一斑。

孩子的内心世界是奇妙的，豐富多樣的自然事物，都能可愛地随心變化。孩子的内心世界又是美好的，隻要快樂，和誰都可以交流，并成為朋友。周作人對這部童話有一句評價是，“做過孩子的大人，也不可不看，看了必定使他得到一種快樂”。《愛麗絲漫遊奇境記》充滿了快樂，成人不過是長大的孩子，世界的奇妙、美好與快樂，和生活的距離不是很遠，而是很近。

參考資料：

《愛麗絲漫遊奇境記》

《關于西方文學童話研究的幾個基本問題》

《重訪愛麗絲的奇境世界：兒童文學經典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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