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紛紛,舊故裡草木深,我聽聞你仍守着孤城,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緣份落地生根是我們,我聽聞,你仍是一個人…………”
我坐在車裡,眼前是無邊的曠野,一條雨霧中的公路伸向迷茫的遠方。
聽着這首歌,我的内心突然有了一種沖動。我要找到她,我要把失去的一切找回來。
但是,車開到半途,眼見離她所在的小城越來越近,我卻猶豫了。
這麼多年了,我們都已經人到中年,她還好嗎?也許她早已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怎麼可能一直等我,我這樣的一個男人,值得她為我如此癡情守候嗎?
歌中唱得雖無比凄美,但現實生活卻更多的是無奈與殘酷。也許她早就把我忘記了。畢竟,當年的我是那麼的無能,還曾經深深地傷害了她的一片真心。
那年,我十九歲,高中畢業後來到了南方成了一名最底層的打工人。在一家服裝廠做縫紉工。而她就坐在我的旁邊。
她叫孟蝶,名字很美,她說是他的父親從一本詩書上給她找的這個名字。而她的人也生得清秀迷人。完全配得上這個名字。
打工的生活,實在艱辛無味,我們年輕的心自然地靠近了。
後來,她很自然地成了我的女朋友。
她是一個單純的山區小縣城裡的姑娘,她隻想着能賺錢回家,咱們過上平凡幸福的生活。
但我不一樣,我心裡始終有着一個美好的夢想。那就是發揮我的文字天分,做一個真正的作家。做上我内心真正熱愛的事情。我不甘于這平常的生活。
每天下班後,已是很晚了,我還要堅持在簡陋的租房裡寫作。那時我們已經租房同居了。
有時,寫得忘記了時間,她都一覺醒來,淩晨時分了,我還在那裡埋頭寫作。
她有些幽怨地看着我說,“人家别的男人隻想着天天抱着美女睡,你倒好,一個美女天天在你身邊,你卻無動于衷,你是不是有問題呀?再說了,你寫這些東西,這麼久了,花了這麼多精力,費了這麼多時間,不就是在雜志上發表了幾篇巴掌大的文章還有幾首短詩嗎?賺到了多少錢?還不夠我們一個月的工資吧?你人身體還越來越差,算了吧,還是和我老老實實打工吧,賺到了錢,我就跟你回家結婚,咱們好好過日子。”
可是我聽了她的話,生氣地說,“你一個女人家懂得什麼?男人沒有事業,這一生活得有什麼意思?我是不會放棄的!”
她不說話了,悶聲自己一個人睡覺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她仍然早早地起來為我做好了早餐,催促我快點起床。說要遲到了。
由于我睡眠耽誤了,上班的時候老是出錯,有了好多的返工貨。孟蝶隻好幫着我返工,有時會加班到很晚。但回來後,我還是要堅持寫作。
她看着我,有些不高興,但她知道勸不動我,也就不說話了。
後來,廠裡的經理不高興了,直接把我給開除了。
我沒了工作,但我想正好可以安心寫作了,于是我整天關在房間裡,寫我的小說,有時,她下班了,我飯都沒給她做,自己還餓着肚子呢!
她雖然不高興,但還是自己慌忙做飯,吃了之後又去上班。
日子就 這樣過着,我仍然做着我的作家夢。孟蝶多次讓我去找工作,我也去試了幾下,但一個工作也沒找到,不是人家看不上我,就是我看不上人家。最後我也懶得找了, 那時我的一本小說在連載,所以我就更沒時間去找工作了。
轉眼到了年底,我還是呆在家裡碼字。但上天好像故意捉弄我,我熱血滿滿地寫了一年,那本書卻沒有給我帶來什麼收入。我有些動搖了。
眼看就要回家了,囊中羞澀,我怎麼好意思回家呀?
孟蝶輕聲說,别想了,我這裡有些錢,你回家吧!
我說,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她說,我爸讓我回家過年,要不下次我再去你家吧!
我想了想,也隻好如此了。
我本以為過完年後我們還可以再見的。沒想到,當我再次回到我們的租房。她卻沒有再來了。
我給她打電話,她父親接的,他在電話裡把我臭罵了一通,說我耽誤了她女兒的青春,說我一無是處,說我是個混蛋,這麼好的女孩子也不知道珍惜,整天就知道做白日夢。
預感到我要永遠地失去她了。我于是給他父親求情,說我一定會改變自己的。給她好的生活。
但他父親說了句晚了,就挂了電話。
那一刻,我後悔了,我已經習慣了孟蝶在我身邊,習慣了她對我無怨無悔的付出,習慣了她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但現在,她不會再回到我身邊了。
我也想過去她家找她,但想到可能的結局,我還是無奈地放棄了。
我終于在現實的殘酷面前清醒起來了。我在網上四處投簡曆,最後我在一家物流公司找了份倉庫管理的工作,每當我想放棄這份工資并不高的工作的時候 ,眼前就會出現孟蝶那張含淚的臉,于是我咬牙堅持着。
這份工作雖然說不上好,但休息時間還挺多,我是五天八小時的工作時間。于是我又開始在網上連載我的小說。
這次我并沒有想着賺到多少錢,隻是寫我心中想寫的故事,表達我内心的一些想法。可是沒想到,這本書反響還不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呀!
從此,我就一發不可收拾 。正式開始了我的寫作之路。
有了小小的成績,我想起了孟蝶,結果打聽到她已經結婚了,嫁給了當地的一個有點小錢的人家,我也跟她通過電話,她向我表示祝賀。我聽到她的語氣中有些惋惜,但她已經成家了, 我們又能怎樣呢?
後來,我做了自由寫手。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有了一定的物質條件後,我也處過幾個女朋友,但我對她們都沒有對孟蝶的那種真情了,也許隻是想找個女人陪而已。
所以,直到現在,我仍然是單身一人。有時候我也想湊合着過一生。但一想到孟蝶,我又有些不甘心,我發現我心裡還是牽挂着她。如果沒有愛,我甯願一個人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近段時間,不知為何,我特别的懷念孟蝶,也許是因為我的那本以我與孟蝶的故事為素材的小說吧。我想看下她,不管她現在是什麼情況。我隻是想見下她。
現在,站在路邊,看着無邊曠野, 我最終還是下定決心。一定要見她一面。
我于是繼續前行……
黃昏時分,我終于到了我的目的地,車子在小縣城裡的一棟陳舊的屋子前停了下來。
此時,綿綿細雨仍然下着。
我心情忐忑地敲開了房門。
是她!是那張我曾經無比熟悉的臉。雖然她的臉上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迹。但仍然有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她一下認出了我,“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她很驚訝。
“我自有辦法 !”我說。
她把我讓到屋裡,顯得有些拘謹。
我喝着她給我的熱茶,與她閑聊了起來。這才得知她一個人住在這裡,父母跟着她哥住在一起。
“你的書寫得真不錯呀!”她看着我說。
“你也看過?”我有些意外。
“你的粉絲裡的那個小蝶就是我呀!你沒想到?”她有些激動。
我這才想起來了,這麼多年,這個叫小蝶的粉絲一直關注着我,支持着我。隻是我沒想到是她。
“你怎麼樣?過得好嗎?”我問道。
“還行吧!我前幾年離婚了,孩子跟着他爸。我一個人在縣城裡做點小生意。”她有些落寞傷感。
“你呢?孩子多大了?”她看着我。
我搖了搖頭,”我也是一個人,沒有結婚,沒有孩子!“
她的眼裡突然泛起了光彩。”真的嗎?你現在也算是成功了,怎麼可能沒有女人喜歡你呢?“
我看着她,真誠地說,“我心裡始終為你留着位置。當年我對不起你,我想彌補當年的錯,可以嗎?咱們重新來過吧!”
她擡起頭,看着我,良久,她點了點頭,我看到她的眼中有淚光閃爍。
我緊緊地抱住了她……
“雨紛紛,舊故裡草木深,我聽聞,你仍守着孤城,城郊牧笛聲,落在那座野村,緣分落地生根是我們,伽藍寺聽雨聲盼永恒……”那首哥似乎還響在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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