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志藍天(原創)
母親去世已有六年之久了,但我始終覺得母親就在我身邊,不曾遠去,常常在夢裡夢到母親,夢到小時候的事。哥哥、姐姐說我這是太想念母親的緣故。
31年前,自從我穿上了這身軍裝,與母親共處的時間加起來屈指可數。即使母親生病住院,家裡也總是報喜不報憂,怕影響我的工作。母親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但她總說:“國家培養你不容易,吃公家飯,就要好好為公家幹活。”
母親臨走前的最後一個淺秋,已經住院好多天了,哥哥、姐姐始終說母親是老毛病了,不用擔心,部隊訓練任務正值旺季,用不着回來,有他們在家呢。可是,母親已經八十多歲了,見一面少一面呀!後來,還是小妹偷偷告訴了我,母親病重住院的實情。
我抓緊時間請假回家,等我回去一看,才知道,這可能是見母親最後一面了。母親病得很重,一直在重症監護室治療,即使睜着眼睛,也不認人、不說話,其實就是深度昏迷。我俯坐在母親的病榻前,一邊流着淚,一邊回憶着母親的一生。
母親的一生是極其平凡的一生,對五個兒女來說,卻是偉大的一生,是值得榮耀的一生。雖然受了一輩子罪,沒有享過幾天清福,但母親卻說她是最幸福的,因為她與我的父親為國家培養出了五個優秀的兒女,都成了有用之才,都是共産黨員,又都在為國家幹事。
最讓母親自豪的是,我能為家鄉父老争光,由一個農民的兒子成長為一名合格的軍人,成了一名帶兵人。所以,每次回老家,母親都讓我把軍裝穿上,每每看着我穿軍裝的樣子,她的臉上都樂開了花。逢人就講,遇人就誇:“我三兒子出息了,當軍官了。”
母親是一個知足常樂的人。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家裡很窮,房屋千瘡百孔,家徒四壁,連溫飽都成問題,母親用手織的棉布為我們兄弟姐妹五個做成衣服,一條新褲子逢年過節輪流穿。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改革的春風吹到了我的家鄉,國家實行了土地聯産承包責任制,父母面朝黃土背朝天,早出晚歸,春耕秋做,硬是蓋起了3間土磚瓦房,就是那種“裡生外熟”,外面是磚裡面是土坯的那種,窮呀,蓋不起整磚房,母親高興得見人就講,黨的政策好,并常常教導我們:“要知恩、感恩、報恩,多為國家幹點事!”
如今該享福了,母親卻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眼看幾天假期已到,隻能淌着眼淚向母親悄悄地道别,生怕她知道我要走了,影響她的病情。誰知,剛走出去不遠,還沒來得及上火車,哥姐就打電話急催我回去,說母親要走了。我急忙趕回去,母親已奄奄一息,直到最後也沒能和我說上一句話。
後來,聽嬸子們說,母親雖然昏迷不醒,但她什麼都知道。母親在我剛要歸隊時就離開人世,就是怕我來回再折騰,影響部隊的工作。母親這是在心疼我呀!
我何曾不知道,母親就是這樣一個慈悲為懷、大局為重的人啊!在她的心裡,别人的事都是大事,自己的事都是小事!她的眼中隻有别人沒有自己!用她的話說,有國才有家!
母親是多麼偉大啊,又是多麼無私!
我為有這樣一位母親而感到驕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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