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按照和央視的約定,楊潔導演順利拍攝完了《西遊記》前十一集,劇組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奔走歡呼着,但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楊潔導演神色匆匆的趕往了中央台。
“楊潔,台裡撥的300萬這麼快就用完了?”風塵仆仆的楊潔一到台裡,立即就被台裡的領導看出了心思。
“是呀,我們拍完了前十一集,後面還有十四集在等待開工呢。”楊潔知道要經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她全程陪着笑臉講解着西遊記劇組後面的打算。
本還臉色有些笑意的領導一下沒了笑容,語氣有些嚴厲的說到:“你還真把300萬用完了?按你的話來說,還沒拍一半就用了300萬,難怪現在外面都在說你們不是拍攝小組,是吃喝玩樂小組,看來你們拿着經費搞起公費旅遊了呀。”
作為導演,楊潔一直知道外面傳的流言蜚語,但聽到台裡領導這樣說,楊潔就如同被家人誤會的孩子,她氣憤的站起身對着領導說到:“我們是演員,是工作人員,我們不是地痞流氓,我們沒有挪用一分錢,如果你們不相信,就派人來查吧。”
為了還《西遊記》劇組一個清白,也為了讓《西遊記》電視劇能繼續拍下去,央視很快就組建了查賬團隊,可随着查賬小組的深入調查,所有調查人員全都沉默落淚了!
那麼,《西遊記》劇組真的存在挪用公款的行為嗎?而查賬小組究竟看到了什麼,警徽集體淚目?
調查賬目,環境艱難這一次到台裡申請資金可把楊潔氣得渾身發抖,不僅資金問題沒能談妥,反而還被那些流言蜚語弄得裡外不是人,就好像劇組人員真的沒做事,天天在公費吃喝似的。
對于1929年出生在河南信陽的楊潔而言,從她記事開始,她就被父親楊伯恺教授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而且看着此時的中國發展的越來越好,楊潔已經在物質上感到非常滿足了,她接下《西遊記》這個項目,完全是出于其個人的精神追求。
有些時候,人們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隻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但有時候更為滑稽,人們願意相信自己聽到的,即使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拍攝《西遊記》前十一集就把300萬花完的消息早就傳開了,楊潔和台裡領導的對話雖然氣話占多數,但按照台内規定流程,确實也需要派出調查小組進行一下查賬了,畢竟300萬放在1985年可不是個小數目。
“你聽說了嗎?楊潔導演去台裡資金沒要到,反而把巡視檢查組給帶回來了。”劇組裡消息靈通好事的人,很快就在劇組閑暇時聊起了八卦。
“不會吧,檢查組?來檢查我們有多窮嗎?”一個負責攝影的工作人員冷笑着,指着遠處就像金寶貝一樣,全劇組唯一的一台攝像機說到:“這個玩意兒在劇組裡是金寶貝,但就是這個玩意兒連對焦都對不好,唯一值錢的東西就這樣子,還派人調查,幹脆直接來解散劇組算了。”
“别氣呀,咱們有骨氣,就靠這台攝像機咱們不是都拍了十一集嗎?”另一個劇組人員安撫着攝影人員的情緒,随即問出了劇組人員最關心的問題:“檢查組多久來?”
1986年4月,央視成立的調查小組來到了《西遊記》劇組,擔任查賬任務的調查小組,查賬有專門的會計去與他們核對,但大家又不可能是全天都在辦公室核對,調查小組的人員自然也開始在拍攝現場當起了“圍觀群衆”。
這一“圍觀”可看出了問題,一場戲按照道理來說演一次就行了,可是《西遊記》劇組一場戲居然不停反複在演,正所謂外行看熱鬧,調查小組的人心裡泛起了嘀咕:到底為什麼這麼耗時耗力呢?
不問不知道,一問才發現了其中的門道。原來影視作品講究多角度,多機位,簡單來說就是一場戲需要各個角度拍下來。
但多角度意味着要機器多,可台裡分給《西遊記》劇組的隻有一個像素300P的攝影機,所以拍攝組不得不重複的讓演員演同一場戲,然後攝影組将機位角度不停的更換。
這樣繁瑣的流程,複雜的拍攝手法,如此簡陋的劇組環境,這哪裡是被造謠公款私用,吃喝玩樂的劇組,這簡直是窮的不能再窮了。
而且随着對賬結果顯示,調查小組發現,整個劇組大部分的費用都用在了選景和路途旅費上,劇組的工作人員為了支持劇組,他們的工資都要的極低。
對于選景和旅費問題,調查小組也對楊潔等人進行了詢問,在各項收據花銷上,調查小組發現選景人員一共就四五人,其中以攝影師,導演為主,住宿條件都遠遠低于央視定下的标準。為了多跑些地方取景,取景小組有些時候飯都是選擇自費購買幹糧充饑,如果這叫“公費旅遊”,那一定沒人願意去體驗嘗試。
風波不斷,停拍風波調查小組完成了查賬工作,他們在和劇組人員朝夕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也切身認識到了劇組的難處,在和楊潔導演的溝通中,更是知道了《西遊記》不同于其他影視作品的原因。
首先《西遊記》是一部中國神話劇,神話來自于人們的思維想象構建,小到服裝外形,大到背景動作,在人們的想象中都不是一樣的。
既然不一樣,那麼劇組導演就需要定下基調,絢爛的服裝需要溝通定稿,場景景色需要實地考察和選景,這裡面不單單是付出心血和時間就能搞定的,畢竟行萬裡路終究是離不開資金支持。
調查小組給台裡交出了調查報告,在報告裡詳細羅列了劇組的實際情況,還将賬單進行了對比審核,報告顯示《西遊記》劇組無任何挪用資金的嫌疑。
在提交報告之後,調查小組的成員甚至還自發為《西遊記》劇組進行申請,看是否能給《西遊記》劇組再配發一台攝像機,可随着層層審批的遞交,最終攝像機的事情還是不了了之了。
查賬風波結束了,可資金缺口還是沒有解決,原來在楊潔拍完《西遊記》前十一集時,《紅樓夢》的導演王扶林早早的就到台上申請了第二批資金,這直接導緻《西遊記》劇組陷入了資金斷鍊的窘境。
“楊潔,你們《西遊記》拍的怎麼樣了?”領導把楊潔叫到了台裡,坐在會議室裡的領導張口詢問起拍攝進度。
“領導放心,我們現在還在拍攝後十四集,我們一定會在規定期限之内完成全二十五集的拍攝。”白天在劇組巨大工作量壓榨下的楊潔有些沒精神,但當關系到《西遊記》時,她的雙眼放光,一副女強人的樣态。
“你們現在劇組沒資金了,這個問題台裡的領導很重視,今天叫你過來,就是想和你說個事情。”似乎是為了等楊潔的反應,領導特意停頓了一下語氣。
當看到楊潔的表情從疑惑到沉思後,領導接着慢慢的說到:“台裡的意思是,要不就抓緊拍個結局,拍完劇組就散了吧。”
“什麼……”雖然楊潔導演心中有些預感,但當領導真正将話語擺在台面上時,還是讓楊潔大驚失色。
一個劇組那麼多人,那麼多的心血投入到了《西遊記》裡,領導就說一句停止拍攝就散夥,這實在是難以服衆。
平日裡剛強的楊潔眼含熱淚,她沒有被路途上的風雨所擊垮,沒有被流動的演員所擊垮,沒有被流言蜚語攻擊時所擊垮。
楊潔時常感覺自己和劇組團隊就像西行師徒四人一樣,似乎上天給他們安排了九九八十一難,《西遊記》裡無論多麼艱辛,唐僧師徒四人都能攻克,可此時台裡這一句話似乎就要結束整個《西遊記》劇組的拍攝之路了。
獲得贊助,終取真經九九八十一難是書寫在聖僧曆難簿上的,而楊潔導演的曆難簿還未寫全便面臨結束了。
1982年,央台将拍攝中國經典《西遊記》的任務交給了楊潔,那時候的楊潔正是風華正茂之時,面對當時中國空白的《西遊記》影視問題,楊潔直接答應了下來。
如果說答應拍攝時的楊潔是出于對日本拍攝的《西遊記》感到氣憤,随着拍攝《西遊記》的時間越來越長,楊潔慢慢意識到了自己所做事情的偉大。
《西遊記》的拍攝将是對于千萬萬中國人的一次沖擊,同時《西遊記》不畏艱難的精神正是中國人民需要的。
台裡對劇組下了停拍命令,可劇組人員在得知後紛紛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他們不願意停拍,在劇組人員紛紛上訴抱不平後,央視表示:若劇組自己能在外面獲得贊助,那麼《西遊記》的拍攝可以繼續,如果沒有贊助,那麼劇組将進行解散。
當劇組的人得知央視的決定後,他們沒有喪氣,反而看到了一絲曙光,起碼劇組暫時保住了,隻要他們找到贊助資金就行。可最大的問題是錢,那麼要到哪裡去找錢呢?
劇組裡的工作人員開始找親朋好友拉贊助,但人力有時窮,就算一些做生意開工廠的親朋好友有錢,但一個神話劇哪裡能放廣告?慢慢的劇組人員發現親朋好友贊助的局限性,無奈隻能看劇組高層能不能找到大贊助商了。
師徒四人遇難有觀音菩薩,有玉皇大帝,可現實中劇組遇到麻煩了,那麼誰是解救劇組于水火的人呢?
好巧不巧,當時劇中配角李鴻昌找到了扮演唐僧的演員徐少華,李鴻昌表示自己通過朋友認識到了當時鐵道部第十一工程局的副政委回金龍。
作為《西遊記》的鐵杆粉絲,回金龍一直想見見飾演唐僧的演員,同時還表達,自己所在的鐵道部第十一工程局,對于《西遊記》後續拍攝的贊助興趣。
徐少華聽到有人願意提供贊助,立即答應了對方的請求。最終在李鴻昌的引薦下,三人成功見面,順利将贊助的細節敲定下來,鐵道部第十一工程局願意為劇組提供300萬贊助資金,并且明确表示不需要廣告宣傳,隻希望劇組能拍完,拍好《西遊記》,不要辜負了社會大衆對《西遊記》的期望。
資金解決了,劇組卯足了勁開始後續的拍攝工作,劇組恢複了往日的生氣。
1987年1月29日,已經完成20集拍攝的《西遊記》劇組受邀參加了央視舉辦的《齊天樂》晚會,也正是那場晚會,讓全國人民看到了《西遊記》劇組的誠心和不易。
以其中幾個拍攝花絮舉例,在《西遊記》裡不可避免要講到天宮的樣子,為了營造出天宮的缥缈與莊嚴,劇組在布景現場使用了大量幹冰制造雲霧效果。而幹冰所揮發出的氣體是有毒的,當時拍攝過程中一位工作人員不幸昏迷倒地,被幹冰雲霧所籠罩,幸好現場人員發現的及時,這才沒釀成事故。
還有一個花絮就是《西遊記》裡的打鬥場景,當時吊威亞屬于是高難度操作,劇組所使用的吊威亞道具無法與海外道具相媲美,不僅線粗,而且還極易引發安全事故。
威亞線粗到無法通過後期抹除,那就根據布景将鋼絲染色,試圖在前期将鋼絲隐藏。安全有隐患,那就加大人手保證牽引力,人們看到的孫悟空騰雲駕霧的背後,其實是無數工作人員拽鋼絲拽的生疼的血汗。
《齊天樂》晚會的播出是對《西遊記》劇組的慰藉,全國人民在得知劇組的艱難後,紛紛寫信表達感謝,劇組的每個人,劇組的每個工作人員都是人民的偶像,觀衆用超高的收視率給予了劇組人員最大的肯定。
1988年2月1日,《西遊記》25集全部順利播出,《西遊記》劇組的努力得到了回報,這是屬于他們每個人的高光時刻。
時至今日,觀衆依舊能在各大電視台看到86版《西遊記》的播放,無論觀衆年齡如何,大家依舊能津津有味的看上一天。
結語《西遊記》是八十年代中國人民團結與奮鬥不屈的真實寫照,這是一個超人的劇組,這是中國影視的奇迹,每當片尾曲《敢問路在何方》響起時,觀衆的回答異常堅定:路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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