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雲勝
古人說老賊其實是罵人的,意同匹夫一樣,典出《論語·憲問》:“幼而不孫悌,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為賊。”
不久前去世的台灣作家李敖在電視節目《李敖有話說》裡也提到老賊,指的是他的鄰居裴存藩。
提起裴存藩的名字,熟悉中國現代史的人應該不陌生,他是黃埔三期的學生,官至國民黨軍事委員會駐滇幹訓團政幹班中将主任,國民黨雲南省黨部主任委員,當時在雲南是和龍雲齊名的人物。沈醉在《軍統内幕》、林毓棠《雲南起義紀實》裡都曾提到過他。
就是這樣一位聲名顯赫的人,在敗退台灣島後任立法委員,住在台北市敦化南路金蘭大廈8樓,每天叼着雪茄煙去所謂的台灣國會上班,直至1989年去世。但台灣媒體竟不知其為何許人也!遍查國會的文牍紀要,四十年間他沒有留下直言詞組。李敖先生回憶起他這位高鄰,猜度一是台灣的新貴是看不起這位遺老的,以為時光不再、英雄已矣;而這位老先生同樣也看不起那些新貴們,心裡一定在想,想當年老子在雲南,住的是西班牙式的别墅,咳嗽一聲也會威震滇池。
這使我想起了前日看到的原安徽省社會科學院副院長唐先田先生的一篇大作,裡面有書家送給他的一副楹聯:“楊意不逢無淩雲妙賦,鐘期既遇有流水佳音。”這副對子似乎應該出自“初唐四傑”之一王勃的《藤王閣序 》,原文是:“楊意不逢,撫淩雲而自惜;鐘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慚?據《史記·司馬相如列傳》載,司馬相如曾和卓文君在臨邛賣酒,經蜀人楊得意引薦,方能入朝見漢武帝,以至官至宰相。又《列子·湯問》:“伯牙善鼓琴,鐘子期善聽。伯牙鼓琴……志在流水,鐘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如此看來,不得志或曾得志又失勢的,古往今來大有人在,以至于有了自稱“江南第一才子”唐伯虎的《相如滌器圖》:“琴心挑取卓王孫,買酒臨邛石凍春。狗監猶能薦才子,當時宰相是閑人。”
其實,人才的培養和選拔,從來都是“士”們關注的問題,禅讓是一種,于是有了上古“四傑”,順便說一下,堯、舜、禹、臯陶中臯陶的封地就在我的故鄉安徽六安;世襲是一種,這裡面的弊病是顯而易見的,“一是由于領導才幹不可能遺傳,繼承者能否像他的前輩那樣有效地使用權力越來越成為嚴重的問題;二是這種權力遞交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朝廷對官吏的任免權,分散了政治控制力”(餘秋雨《山居筆記》);而起源于漢代的“察舉”制度,以及後來的“九品中正制”,同樣也是問題多多,以至于在隋唐年間出現了科舉制度。雖然科舉制度到了後期已越來越走入死胡同,但在初創時期,在破除門閥勢力和體現公平性等方面是有着極大的進步性的。
如此說來,作為一項行政人員或曰官員的選拔制度從來就是社會關心的熱點,而迄今為止,也從來沒有任何一項文官選拔制度是盡善盡美的,它既有制度本身的缺陷,也有具體操作人員有意或無意的失察。這也就造就了一種千古奇觀,一方面是政府和社會人才缺乏,另一方面是“養在深宮人未識”。但現代社會的“士”們要比他們的先輩幸運得多了,人才價值的實現并非隻有從政這一條路。
我曾采訪過一位山村語文教師,他是84屆師範生。他的同學基本上分配在城市裡,有的已官至“七品”,而他由于家在農村,又沒有任何社會背景,所以至今仍在山村中學教書。在采訪中他對我說,剛開始時,他最想的就是調到城裡去,但始終未能如願。時光一晃二十年過去了,他在那裡成了家、有了孩子,心也慢慢靜下來了。前幾年他嘗試着給報刊寫文章,陸陸續續已經發表了幾十萬字,在當地的平面媒體那裡算是比較有名的寫手,有趣的是他的筆名就叫老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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