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智成
扯：在成都話中既是動詞又是形容詞。作動詞時，有拉開，延展和挪、弄、搞（錢）等意思；作形容詞時，一是形容說話、态度不講理，橫蠻，二是形容說話、表情不嚴肅，不莊重。成都話中由扯這個詞，組成了扯把子、扯白、扯白逗謊、扯繃繃、扯長、扯伸、扯圓、扯火、扯筋、扯謊壩、扯敞子、扯怪教、扯歪風、扯五扯六扳等一系列的詞組。扯指拇兒，就是這系列詞組中的一個，意思是扳着手指頭計算數目，比喻經濟拮據、困難。
自從炒股遭了那次莽的，買啥子都要扯指拇兒。惱火，下個月又隻有扯指拇兒。扣了房貸，過日子都在扯指拇兒。
住老屋時我家在農貿市場中心，但卻沒做生意。市管會的人來問我能不能讓一個絞肉的攤子擺在我家門口。我雖是住家戶，但對這些“現官”也不敢嘿嘿，隻能答應。絞肉的農民姓劉，我叫他老劉。老劉與我達成協議：在我家門口擺攤，絞肉機就寄放在我家。早上我幫着他擡出去，晚上幫着收回來，他一月給我80元錢。有錢賺當然行，我同意了。上世紀九十年代初，80元不是小數目，我扯指拇兒的時候，叫老劉先把寄放錢給我，常常能接濟點。
後來老劉沒給我這錢，我與他又達成一個生意。那天下午兩三點鐘，市場懶洋洋地沒有生氣。一輛三輪車“嘎咕”一聲停在我的攤子前：“老闆，賣不賣碎瘦肉？我天天給你送。”我一看，是一個蹬着三輪車賣碎瘦肉的人在問。“我賣啥子肉哦。”我回絕了他。老劉則說：“賣嘛，你看這些全是棒子骨上剔下來的肉，我給你絞成元子，你用大盤子裝起，又不得把你累倒，有啥子賣不得。”說得有理，我買下了三輪車上的肉，在水裡洗淨濾過後，老劉很快将其絞成元子。當時的肉價2塊8一斤，賣肉的給我算了1元8，除去老劉絞肉的錢每斤3角，賣一斤元子我挨邊還能賺1元錢。還真有生意，十幾斤元子，在下午5、6點鐘主婦買菜的高峰時都會被一搶而空。這麼好的生意，老劉說：“幹脆我不收你的加工錢，你也不要收我的錢，我們兩抹。”雙方皆大歡喜，成交。“你帶财，賣啥子都要賺。”對門賣魚的王老幺不無羨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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