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顔色在線閱讀?(網絡下載 轉載 作者老賈)沒有了他的日子,我的世界轟然倒塌,我來為大家科普一下關于天堂的顔色在線閱讀?以下内容希望對你有幫助!
(網絡下載 轉載 作者老賈)
沒有了他的日子,我的世界轟然倒塌。
整夜整夜的失眠讓我無心也無力面對第二天繁雜的工作,工作業績幾乎呈直線狀下滑。那本認識他以後就沒再怎麼看的《夢留香》也還在書桌上,隻是書面上,早已堆起了厚厚的灰塵。
還是那輪明月幽幽地挂在半空,還是那棵海棠靜靜地站在月色裡,像是在等待着他們的情人,那麼孤獨,那麼無助。那樹曾經絢麗的花朵也早已随風飄落,好像她們從來就不曾來過這個世界。
無數次地去敲響那扇曾經承載着歡笑和甜蜜的院門,許久許久,可都沒有人來開門。無數次地站在他回家的路口等候,直至深夜,可他還是沒有出現。二十三天了,那晚和他分手以後,整整二十三天,我都沒有再見到他。
悔恨和懊惱都不能再減輕我對他的思念,他充滿慈愛的笑臉似乎還在那滿院的花叢中對着我笑,他爽朗的笑聲似乎也還響在我的耳邊,可當我想要拉住他那雙溫暖的大手時,他卻又離我而去,越來越遠。
或許他原本就隻是我漆黑的夜裡劃過的一顆耀眼的流星,那一瞬間,我的世界明亮而歡快。可待到他匆匆地劃走,我的夜卻黑過從前。尋找和等待似乎已經失去了目标,原本清晰的北鬥星陣,此刻也變得那般的模糊。
近乎絕望地等待以後,以為我和他都已經回到了我們原來的世界,我的沉淪而像失重,他的簡單而孤寂。以為我們會像偶爾相交的流星一樣,匆匆地劃過對方的身旁,借着瞬間的相會,各自淡然而笑,就此别過,不再回頭,向着自己的方向繼續走下去。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他寄來的一封信,我才知道,我們的路還沒有走完。
直到今天,我還珍藏着那封信。記得當時信是寄到我公司裡的,白色的紙皮信封上貼着一張五分錢的郵票,信封上那幾行硬朗的行書字體的鋼筆字讓我一眼就認出是他的筆迹,細看之下,信封上的郵戳表明信是從青山寄過來的。欣喜中,我拿着信跑到了走廊盡頭。
打開信封,躍入我眼簾的,仍舊是他清秀而流暢的字迹。
小虎:你好!
分别這些天,你是否過得還好。知道你會找我,怕因此影響你的工作和生活,所以我寫了這封信向你說明情況。
謝謝你這幾個月來的陪伴,你是個善良而聰明的孩子,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我的确很開心,很快樂。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有着不堪的往事,令我永不能釋懷。你心裡怎麼想的,我都知道,隻是我再也沒有資格接受一份原本就不屬于我的感情。
希望你不要再找我了,一切以大局為重,你以後的路還有很長,社會責任家庭責任都很重,不要一時糊塗而浪費了自己寶貴的青春。
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珍重自己。
祝一切順利。
此緻
老謝字
1991.5.24
廖廖數字,看得我淡然淚下。我的老謝啊,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兒啊,明明自己滿懷創傷,卻又不許别人來撫慰,那隻放在着我肩膀的手,卻又狠心的把我往外推。淚眼婆娑裡,我似又看到了那雙動人的眸子,那雙微笑着緊抿的嘴唇,還有那孤獨的背影似乎還在那熟悉的院落裡忙碌着。
我告訴我自己,不能失去他,我應該再去找他,而且一定要找到他,我不能在幾十年以後再容許自己後悔。于是,我又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瘋狂的尋找。
偶然的一次從自來水廠門口經過,讓我突然想起來他曾經是自來水廠的幹部,應該可以從水廠那裡問到些他的情況。果然,僅僅隻是在門衛那裡,我就打聽到他女兒在青山的具體住址。
欣喜中,我專程請了一天假,起了個大早,生平第一次,打了一輛車,直奔武昌青山社區。我沒有斷然的直接找上門,因為害怕我忽然的出現,會驚擾他的家人。
還記得那是一幢有着四個單元的六層樓高的住宅樓,坐北朝南,樓的出入口在樓的北側,每一層樓的每一個單元都有兩家住戶,他女兒家住在三單元的402。
樓的南邊是一座不大的社區花園和停車場。在花園的東西兩側分别有兩個不大的八角亭,裡面擺着的石凳和石椅應該是用來給社區裡的住戶乘涼休憩的。
兩座八角亭之間有一條九曲長廊相連,長廊的頂部是用一條條的水泥橫條橫搭在廊頂,水泥橫條之間留有距離相等的空隙,上面長滿了牽牛花,站在東側的亭子裡向長廊裡望去,廊底綠蔭片片,騰蔓垂垂,甚是清涼。
長廊的北面裡種了一排桂花樹,還長着一排茂盛稠密的四季青,南邊是一排搭着雨棚的停車場。
亭台長廊,綠蔓如陰,還有那一排擺放整齊的自行車。一切都是那麼的景然有序,賞心悅目。我不禁想起了他的小院,想起了他的那棵海棠,想着了我們最初的相遇,也讓我憧憬着我們今天将會在這裡的再次相遇。
他女兒住的那一幢樓是這個小區裡最北面的一幢,而小區的大門則在小區靠南的位置,所以那幢樓的住戶如果要出小區就必須從這社區花園旁經過,我決定在靠東側的那個亭子裡等他,那裡可以看到每一個進出那一幢樓的人。
坐在亭子裡一眼望去,可以看到他女兒家的陽台和窗戶,窗台上擺放着幾盆蘭花,陽台的防塵紗窗半開着,陽台裡面,還晾曬那件我熟悉的白襯衫,微風中,那衣袖似乎在向我招着手。知道他此刻就在那間房裡,而自己也就在這幾步之遙的樓下,我們現在所相隔的,也不過是這幾步之遙而已。
我堅信着,過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他,看到他慈愛的笑臉,聽到他呵呵的笑聲。我心裡滿懷激情,興奮不已。
一個上午,我都坐在亭子翹首以盼,目不轉睛的盯着每一個經過的人,隻到聽見各家各戶陸續傳來炒菜的聲音,他還是沒有下樓來。
或許上午他在家寫字吧,或者在家裡忙着做家務呢,下午他應該會下來的,他一定會下來的。
我不停的替他說好話,結自己加油打氣,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下午。我開始堅信,下午他一定會下樓來的。
因為害怕吃中午飯會錯過他出去,我不敢離開那個花園,于是就在花園對面的小賣部裡買了一瓶汽水和一個面包當午餐。
下午三四點鐘,樓裡睡醒了午覺的老人們都下來了,有的牽着小狗在遛,有的抱着小孩或者推着嬰兒車在逗孫子,還有的幹脆就三五成群的在長廊裡打起了橋牌。
每次從北邊的牆角出來一個人,我都滿懷希望的對自己說道,這個一定是他,可是每一次陌生的臉孔卻又都不是他。
看着花園裡三三兩兩的老人,那麼多的白頭發,可唯獨沒有我的那個他。也許他真的回到原來的生活裡了,寫寫字,弄弄花草,深居簡出,沒有人陪,沒有歡笑,不再打牌,也不再晨練,難道他真的回到了認識我之前的那個時候了嗎,難道他真的就此忘了我嗎,真的不再見我了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頭頂的天空開始布積了起了一陣一陣的烏雲,大風吹得花園裡的桂花樹沙沙作響,片刻之間,雷鳴和閃電也接踵而來,看來馬上要下暴雨了。花園裡的遛狗和逗小孩的人們開始小步往家裡跑,打牌的老頭們也開始收拾家夥什,連小賣部裡的小男孩也幫着爺爺在拉卷閘門。大家都在往家跑,而我卻不知道往哪裡跑。
我開始不知所措了,一次次的滿懷希望,緊接着的,卻是一次次的失望。走嗎,我舍不得,留嗎,卻不知道希望在何處。直到大風夾着豆大的雨點朝亭子裡襲來的時候,我還是沒有決定是該走還是該留。
傾刻之間,天空一片黑暗,亭子外面的一切都籠罩在滂沱的大雨裡,模糊不清。聽得見的,除了唏唏嘩嘩的雨聲,就是亭子裡嘀哒的滴水聲。
亭子裡也開始漏水了,我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裡,全身的衣服幾乎都被淋濕了。最後,我也不再刻意的躲避了,站在哪裡都一樣,還是會被淋濕。
路上早已沒有一個人,所有的人都躲進了自己家裡,好象整個世界隻剩下了我一個人。如果不是那邊一樓的窗戶裡照出來的燈光,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已經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隻會下雨的世界。
擡頭看看他的那個陽台,和其他的陽台一樣,也亮着燈,隻是他的白襯衫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收了進去。想來此刻,他正在和家人一起吃晚飯吧,或者象以前一樣,正坐在電視前看《新聞聯播》吧。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就在離他幾步之遙的樓下,會有一個人在站在風雨裡等着他,想和他說說話,想看看他。
雨越下越大,沒有絲毫要停的意思。我隻能扒坐在亭子裡的石凳和石椅上,想着他的笑臉,想着他的白頭發,想着他的白頭發,更想着我們的東湖之行,想着我在他肩膀留下的那兩行淚水。
不知不覺,我又流淚了,隻是這一次,卻沒有了他的肩膀可以讓我靠。也許這本就是我自己作多情,他從來就沒有把我們之間想得太複雜,隻是把我當作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不知道什麼時候,毫無征兆的,雨就那麼停了,天空也放晴了,一輪滿月挂在被雨水流過的天空裡,分外明亮。外面的一切都透着雨後的清新,隻是這種清新,對我卻好象是一種諷刺。
散亂的頭發和滴着泥水的褲腳,讓我覺得自己象個乞丐,一個多餘的人,毫無生氣,與這裡的一切是那麼的格格不入,隻是這個不屬于我的世界裡苟活着的一條生命而已。
我想我真的該走了,他已經回到了屬于他的世界,而我,也應該回到那個屬于我的世界了,回到我的那間小屋,回到我的那片灰暗,就象我從來就不曾來過這裡一樣。
拖着滿身的疲憊,回到漢口已經是晚上的九點多鐘。可就在經過他那間小院時,不由自主的,我又來到了院子的門口。再一次,我把手放在門上,試圖找回第一次和他相識時的感覺,是對自己的悼念還是對他的思念,我已經分不清楚,隻知道心裡塞滿了無奈和不舍。
初見他時,在書店裡和他頭撞頭,第一次,我見到他俊朗的臉龐;
因為折花,我來道歉時他打開院門,笑呵呵的拉我進去,第一次,讓我看到了他的笑臉;
那天晚上的一步三回頭,第一次,我因為他而失眠;……
第一次,吃他親手做的菜;
第一次,他手把手的教我寫字;
第一次,和他一起遊東湖,在公車上,把自己的眼淚灑在了他的頸脖。
想着這些曾經的一幕幕,我無助得象個孩子一樣蹲在地上,把頭深藏在膝蓋之間,背靠着門哭了起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我接下來該做什麼,強烈的絕望感肆無忌憚的沖擊着我。
然而,就在此時,伴随着一聲低沉的"小虎兒",我感覺到一隻手放在了我的肩頭,就象第一次站在這個門口,也是一雙手在放在了我的肩頭一樣。驚愕中,我擡頭一看,又是他。
月光下,還是那頭白發,也還是那身簡單而樸素的裝束,隻是他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日慈愛的笑容,換之的,卻是滿臉的疲憊和凝重。
此刻的我已經顧不了那許多了,早已撲到他懷裡大哭了起來。
我抱着他,打着他,質問着他:“為什麼要不辭而别,為什麼不回家,為什麼要躲着我。”
他沒有說一句話,任由我的手打在他背上,他隻是緊緊地把我抱在懷裡,像是要把我抱進他的心裡一般。
我像是醞釀了多時的暴風雨一樣,在他懷裡,把積壓在心裡一個月的思念和委屈都哭喊了出來,把這一天來的失望都打在了他身上。
又一次,我把頭深埋在了他的頸脖裡,放聲痛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我所有的不滿和委屈都發洩完了,那強烈的思念卻又帶着我肆意亂竄。我開始輕呼着他的名字,而他,也輕撫着我的臉頰。隻覺得我們像是風雨中的翻飛的海燕一樣酣暢動人,更像是雨後的海棠一樣嬌豔欲滴。沒有痛苦,沒有歡笑,沒有天堂,也沒有地獄,我眼裡隻有他,他眼裡也隻有我……
月兒害羞地扯了一片雲朵掩去了臉龐,院裡的蛐蛐也知趣的不再鳴叫,連陣陣的風兒也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整個世界一片寂靜,隻剩下我和他。青澀的我,脫去了醜陋的繭蛹,張開了美麗的翅膀。我們飛舞着,追逐着,嬉戲着,在我們的世界裡奔跑着。
原以為花期一過,那滿樹的海棠花瓣會随風飄散,從此什麼都不留下,卻不曾想到,那鉛華洗盡的海棠樹,已經結出了稚嫩的果實。
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轉後的錯愕和驚喜,還是如同磐涅鳳凰浴火重生後所擁有的那份淡定與自信,我沒有去考究,也無從考究。
相信那一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享受,用指尖,用毛發,用嘴去感受,去享受。
第二天醒來時已是上午九點多,聽着屋外洗衣機的轟轟聲,知道他已經早早地起了床。
環繞四周,他的房間整潔而樸實。一張老式的雕花木床擺放在靠窗的位置,床的正前方是電視櫃,裡面放着一台25寸的熊貓電視機和一套組合音響,電視櫃的上面放着幾張CD,是他喜歡民樂和中國古典樂。
床的西面靠牆位置放着的,是一張書桌,一個書櫃,還有一張靠背椅。
書櫃一共有豎三層,橫四欄,書櫃裡的書也被他分門别類地放在書櫃的各欄裡,有書法繪畫類的,有文藝小說類的,有花草廚藝類的,還有一些雜書和雜志報紙之類的。
裡面的有些書我已經拜讀過了,象《中國古書法鑒賞》、《中國國畫荟萃》這些書畫類的書,還有象《京華煙雲》《紅樓夢》這些小說類的,但放在第三欄裡的《中國南北菜式大全》《花草園藝》之類的書我卻不感興趣,以至他經常笑我隻知道吃菜和賞花,卻不知道背後的學問。
書桌上放着一盞帶淺綠色罩子的台燈,一隻青瓷的筆筒裡散放着幾支鋼筆和圓珠筆,另外就是摞着的幾本書和一個印着“武漢市江夏區人民公社”字樣的白色塘瓷杯。
房間的窗戶是向東開着的,浮白色的窗簾已經拉開了,站在窗口能看到院裡的那株海棠。窗戶的和床之間還有一張竹藤編成的躺椅,那是他讀書看報的地方,但是現在,上面放着的,卻是我的衣服。打量着他房裡的一切,緩緩襲來的幸福感象海浪一般,一陣一陣的,輕摸着我的腳背,溫暖而真實。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輕輕地照在我的背上,如同他那雙大手還在輕撫着我一般。想起昨夜的種種,我害羞地拉起蓋在身上的薄毯,把頭深藏進枕頭裡。
用手指輕劃過粉紅色床單上印着的那朵牡丹花,似乎還能感受到他留下的溫暖。枕頭上,也還留着他淡淡的令人心怡的體香,深深地嗅上一口,似乎還能尋到那海棠的芬芳。
随着一聲悶響,他端着早餐進來了。看着他嘴角微露着的笑容,我又一次扯過蓋在身上的薄毯,把頭縮了進去。看到我如此害羞,他呵呵地笑了起來。
把早餐擺上床頭,他拉開毯子,輕聲對着我說:“好了,别害臊了,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害臊也沒有用了。”
說完又是呵呵地大笑了起來。
我一聽這話,更是羞得的又把毯子扯回頭上,緊緊地蓋住,輕聲說了一句:“你能不能先出去一會兒,我還沒有穿衣服……”又是在一陣呵呵的笑聲中,他慈愛地摸了摸我的頭。
早餐是兩個煎雞蛋和一杯牛奶。早就聽他說他煎的雞蛋味道不錯,隻是一直沒有機會嘗,今天第一次吃到,果然是外焦而不糊,而裡面的蛋黃是我最喜歡的五分熟。以前曾吃過一回他炒的的韭菜炒雞蛋,當時随口說過我吃雞蛋時喜歡蛋黃是五分熟的,原來,他記住了。
他進來時手上拿了一個茶壺和兩個茶杯,一邊放下茶具一邊對我說:“今天你别去上班了吧,我幫你打電話請個假,我們倆好好聊聊。”
心想反正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了,我一邊把最後一口雞蛋放進嘴裡,一邊點頭說好。
我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他要和我談什麼。不過忐忑也沒有用了,就像他講的,已經生米做成熟飯了,要忐忑也是昨天晚上之前忐忑,現在忐忑也毫無用處了。不知道是對他的自信,還是對我自己的自信,我甚至毫不害羞的,在心裡開始了自己調侃自己,
他打完電話再次進來時拿了一張下象棋用的可以折疊的小桌子。我坐在床上,他躺在躺椅上,那小桌子就擺在我們中間,桌上放了兩杯茶。
我沒有說話。但是他也沒有開口,從打完電話進來以後就沒有再說話,隻是沉默着躺在躺椅上,臉上的表情凝重,目光則投向了窗外的那棵海棠,久久不語。
似乎,我又看見了他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那種孤單和悲涼,那種曾經讓我心痛的悲涼。
以前,我隻能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但是現在,我認為我有責任和有能力讓他忘掉那些,忘掉那些讓我如此心痛讓他如此不堪的,他的悲涼。
“在想什麼呢,不是說想和我聊聊嗎?”我試圖把他拉回來。
他回過眼神,望着我呵呵地笑了:“隻是想起來一些往事,也正是今天我要和你聊事。”
“知道你為我擔了許多心,因為我那些不堪的往事。也正是這些往事,讓我不能釋懷,也一直沒有能夠下得了決心來接受你。”
聽了他的話,我沉默了。原以為他會和我商量我們以後的事,想不到,他卻在今天搬出了他以前的往事。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大年初一第一次在書店見到你時,我就記住了你。害羞的表情,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高挻的鼻梁,當時我就驚歎,世上怎還會有一雙這樣的眼睛,而且又是那麼忽閃忽閃的看着我。還記得當時你走後我還追出來找你,可是人太多,等到我下到一樓,你已經不見了。”
我沒有打斷他的話。因為除了沉默,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些什麼,還能問些什麼。
“你折花那天晚上我就認出你來了,同樣是那雙忽閃的大眼睛,在驚恐中看着我。還有你逃走時的背影,和你在書店裡離去的背影一模一樣。”
“直到第二天你來還花,我才對你有個大概的了解。說實話,當時隻是把你作為一個剛從農村裡出來在武漢無依無靠的小夥子,并且和我又極有緣份,所以隻是想盡我所能地幫助你,并沒有其他的想法。
“但是随着交往越深,我卻發現自己很開心,因為你的陪伴我變得快樂,變得充實,生活裡不再隻是我一個人了,教你寫字,看着你畫畫,看到你的進步。”
“看到你眼睛裡所散發出來的青春燦爛的光彩,我是那麼的開心。我發覺你已經占據了我生活的一大半,但是更讓我驚愕的卻不隻如此,我慢慢發覺了你對我不隻是朋友那麼簡單,這些,都是從你的眼神裡找到的。”
他拿起茶杯來呷了一口茶。
原來一直以來,我在他心裡早已是那麼的清晰可見,原來他一直都在因為我而改變着,可是為何他卻又要掩藏得如此的深沉,如此的不露痕迹。我忍不住向他提出了我的疑問:“那為何你不早些說破,讓我們走了這許多的彎路?”
他輕輕放下茶杯,沒有急着回答我的話,隻是自顧自地又說了起來:“還記得那次我們一起遊東湖嗎,在那次之前,我嘗試着努力的克制自己,盡量的把自己表現得灑脫,在你面前,我也把自己表現得更象個長者,盡力的把我們的關系和情感朝朋友的方向拉。可是那天回來的路上,你哭了,我知道你為什麼哭,所以我一直沒有講話,我不想把你已經捅破的那層窗戶紙再捅得更大。
“想必你也猜到了,我那天一直沉默不語是因為你提起了我們第一次在書店見面的事,你讓我想起了另一個人,另一個有着和你一樣的一雙大眼睛的人,所以我沉默。”
“一直以來,我都希望你能過上正常的生活,不要和我有任何私情上的瓜葛,但是我卻一直也拿不出勇氣來拒絕你走進我的院子,我不能拒絕你帶給我的快樂,其實我很清楚,我是拒絕不了你。”
“所以自從認識你以後,我就一直生活在矛盾中,一邊希望你遠離我,一邊,我又希望你能靠近我。但是那次,你的眼淚,卻讓我下定了決心,不能再把另一個人的大好青春再拉進這痛苦的沼澤裡沉淪了。”
聽到他如此說,我明白了他的苦心,看到他話裡流露出來的矛盾與痛苦讓我感同身受,也理解了他當時的難以抉擇。他是因為對我的愛無法取舍,所以難以抉擇。隻是,那另一個人又是什麼人?為什麼讓他如此的難以回首。
他看了看我,抿着的嘴又露出了笑容:“隻是我不曾想到,你這個小傻瓜太執着。到處找我,等我。我在女兒那裡住着的那一個月,曾經回來過兩趟,都是選在你上班的時候。鄰居告訴我有個小年青時常在我院子外等我,經常來敲我的院門,我一聽就知道是你了。”
想着那一個月來我所忍受的等待和痛苦,想着那一個月他的音訊全無,我又流淚了。任由淚水肆虐。他輕輕地說“好了,小虎兒,别哭了,我這不身邊嗎?老謝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很多委屈,可是老謝心裡又何嘗不難受啊。”
他擦幹了我的眼淚,緩緩的把我的頭放回他的腿上,用手輕撫着我的頭
“那天我給你寫的信想必你也收到了,就象我信上說的那樣,我希望你能忘掉我,過回正常人的生活,結婚生子,快快樂樂的過一生。”
“信是寫了,也寄出去了,可我心裡是七上八下。想到你可以象其他的年輕人那樣,快快樂樂的娶妻生子,家庭幸福美滿,我心裡滿是安慰。”
“可當我想到再也見不到你,見不到你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見不到你的笑容和快樂,我又自私的怅然若失,魂不守舍。
“本以為你看到那封信以後你會死心,也不會再找我了。可誰知道你這個小搗蛋不知從哪裡知道我女兒的住址,昨天竟然找到了我女兒的樓下。”
“其實昨天早上我就隔着紗窗從窗戶看到你站在亭子裡朝樓上望,隻是當時我看得到你,你卻看不到我。我在家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以前我都會下樓去轉轉,昨天女兒問我為什麼不下樓轉轉,我卻無言以對。隻知道過一會兒就去窗戶那裡看看你在不在樓下,一邊希望你能快些死心離去,可一邊,我又希望能多站一會兒,讓我多看看你。其間有好幾次,我都想下樓去和你相見,可是到了門口的腳步卻又縮了回來,我告戒自己不能因為自己的心軟而毀了你的一生。
“可是一直等到下暴雨了,你都沒有走。天那麼黑,你就那麼筆直的站在亭子裡,我的心裡象是在滴血,我開始懷疑我的決定,我不知道你還會痛苦多久,我不知道以後你會怎樣生活,我開始猶豫了。”
“然而讓我下定決心要下樓來的,卻還是你的眼睛,想到你那雙如孩童般的瞳子,閃着清純的光,時而歡笑,時而哭泣,讓我不忍把你一個人丢在風雨裡。可等我下樓來時,你卻已經走了。等到我趕到家裡,發現你靠在院門上哭。“
他停了下來,伸手輕輕的敲了我額頭:“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真正意識到,也許我們注定就是要走到一起的。”
聽了他的話,我卻又害羞的把頭藏進了他兩膝之間,他則是呵呵的笑着用手在我頭上摸蹭着。
“老謝,那另一個人是誰呢,他和你有什麼關系啊?”我提出了我的疑問。
他拿起茶壺準備倒水,發現茶壺裡已經空了,于是對我說:“小虎兒,壺裡沒水了,去加些水吧。”
等我加水回來,他已經半躺在床上了。我倒了水,把水杯遞給他。
“要說起那另一個人,還要從我和你阿姨離婚說起。1956年,我和你阿姨經人介紹戀愛結婚,婚後第三年生了我女兒。”
“結婚七年,我和你阿姨之間都是相敬如賓,沒有争吵,也沒有任何親近,象是對單位裡的同事一樣或者對要好的朋友一樣,我心裡很明白,我不愛她。1963年,她提出了離婚,我同意了。這次婚姻以後我對自己有了全面的認識,知道自己不适合結婚,所以往後的許多年裡,許多人給我介紹對象,都被我婉謝了。”
“直到1965年,他來我們單位檢查工作。他是我們的上屬單位裡行政管部門的負責人,26歲的科長,年青有為,家境優越,外表出衆,和你一樣,他也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他那雙眼睛就用一種特别的眼神看着我,好象要看穿我的心底。”
說到這裡,他又停了下來,把我滑到床上的手重新放回他的胸口。而我心裡卻是醋意頓起,郁郁寡歡。聽到這裡,我才知道些門道。原來,他是他以前的戀人。
“單位領導安排我負責接待工作,在和他相處的那幾天裡,我們相互對對方都有了好感。直到有一天下了班,他要求到我家裡看看。就那樣,自此以後,我們幾乎形影不離。
他回去請示以後要求下調到了我們單位,并且每個周末都會到我這裡來和我同吃同住。隻是好景不長,一年以後,他家裡發現了我們之間的事。
于是家裡開始不準他和我來往,并且給他介紹女朋友。而他卻打破窗戶從二樓跳下來,跑到我家裡。我極力勸他回去,他不肯,最後在我的嚴辭厲語下,他才回去了。可是他奶奶卻因為承受不了如此的打擊而得了腦血衰,在醫院去世了。他們舉家移民去了加拿大。
他停下來,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看着他眼角的皺紋,我緊張問道:“那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我們再沒有聯系了,直到有一天,他從加拿大寄來一封信,裡面有他和他妻兒的一張照片。他告訴我他結婚了,妻子是當地的華人。他還告訴我要保重身體。以後就再沒有他的音訊了。”
他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水。
“那你還愛他嗎?”
忐忑中,我問了一個現今回想起來才覺得如此幼稚不堪的問題。
還記得當時他沒有正面回答我:“如果以後還有機會相見,我和他也許隻能做朋友吧。”
“和他分開以後的幾年裡,我郁郁郁寡歡,直到我決定一人孤老此生,不再把任何人牽進我的生活裡,牽進我的感情裡。也決意不再接受任何人的感情。二十幾年裡,我始終如一。直到我遇見了你,沒有想到,我二十幾年的堅持,竟然抵不過和你幾個月的相處。”
聽他這話,我心裡甜滋滋的,偷偷的發笑。他發現後捏着我的鼻子說:“小鬼頭,這下知道笑了吧,這下幸福了吧?”
我擡起頭,嘻嘻的對他說:“沒有啊,這才剛剛開始呢。”
唐僧取經曆了九九八十難,我和他之間這才經過幾難啊。現在回想起來,也許是佛祖嫉妒,或者是我們遭遇還不夠感恻人心,所以佛祖又憑空給我們添了幾難,才讓我們取得真經。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隻是當時的我,卻沒有意料到會有這許多的磨難。隻知道靜靜的享受那份自認為來之不易的幸福。
二十幾年的堅守,是為他自己,還是為了那雙曾經的大眼睛,或者是為了等候我這樣的另一雙大眼睛。
我沒有去想,也沒有再問。我隻知道在他的心裡,我已經成功打開了他堅守的堤岸,而快樂和幸福,就像洪水一樣湧出來。
或許正象他所說的那樣,他從來就不曾離開過我。幸福,也就一直在我身邊守候着。
一直以來,所缺少的,僅僅隻是一次等待,一回煎熬,進而有了一次新生。所以幸福也随之變得清晰可見,觸手可摸了。
或許是我已習慣了含蓄的思念,或許是害怕兩人同床共枕會打擾他休息,害怕同進同出會毀害他的名聲。我沒有選擇和他住到一起,隻是對外聲稱是他朋友的兒子。雖然我也希望和他雙栖雙飛,雖然他也一再的要求我搬下去和他一起住。
因為我的倔強,或者是出于男人的自尊,我也拒絕了他在經濟上對我提出的資助。用我的話說,救急不救窮,何況我還不太窮呵。而他,往往也隻會無可奈何的拍拍我的後腦勺,笑說我人小可傳統觀念倒是一點都不少。
雖然沒有雙栖雙飛,可每天除了上班和睡覺,其他時間,我們幾乎是形影不離,晚上他想我了會拉開窗簾,看看我的燈關了沒有,直到我關燈他才關燈睡覺,而我也會每天晚上守着他的燈,直到他的燈關了我才睡覺。
所以最開始的那些天,我們都在為他先關燈還是我先關燈而鬧着笑話,最後我們約定,晚上十點鐘大家都關燈睡覺。
而每天早晨,他會估着我上班的時間,象和我約好了一樣,在竹葉山附近的公交車站等着我,然後送我上班。每天下午,他也是踩着我下班的時間,在我公司附近的公交車站等着我,和我一起坐公車回家。
晚上到家以後,也會去他那裡吃晚飯,然後看會電視,再上去自己屋裡睡覺。
那段時間裡,周一到周六每天早上從竹葉山到新華路的公交車上,總能看到一老一小坐在一起。
那老的手拿着牛奶,而小的每天都會拿着不同的早點在吃,不時的,那老的會小心小心翼翼的把牛奶送到那小的嘴邊,生怕那牛奶會灑了出來。而那小的,也順勢喝上一口,并報以那老的一個滿足的笑容,那老的,也滿臉慈愛的看着那小的。
而每天下午從新華路到竹葉山的公交車上,也還是那對老小,那小的會把臉側向那老的,興緻勃勃的把當天單位裡的事情講給那老的聽,而那老的,總是微笑着,一手拿着一瓶水,一手拿着手帕,時不時給那小的遞水,遞手帕。
每天晚上,他總會燒上幾個下飯的小菜,等着我下來吃晚飯。記得武漢最熱的那幾個星期,因為不适應悶熱的天氣,我沒有食欲,吃不下飯。為此,他特地在下午做上一鍋酸梅湯,晚上再配上小米熬成粥,裝上一碟花生米,一碟酸蘿蔔,總能讓我在呼呼的風扇下吃個碗底朝天。
他說他忙碌着并快樂着,可我卻抗議說他簡直就快成了我的專職保姆。
每天就圍繞着我的吃穿住用行轉圈,每天接送我上下班不說,還配了一套我房間的鑰匙,每天上去幫我洗衣服,幫我打掃房間裡的衛生,甚至連我家裡的蚊香都是他買好了放在床底。
最後是在我的強烈堅持下,他才繼續去老年大學,每天找些老同事打牌,也恢複了間斷了好久的晨練。
再次走到了一起,我們也有了從前未曾有過的輕松和甜蜜,丢掉了朋友間客套,遺忘了曾經的傷感,盡情的享受着愛所帶給我們的幸福。
同樣是象以前那樣一起吃飯,可現在他會提前打電話到公司問我今天想吃什麼菜。吃飯的時候,我也會挾一口他喜歡的菜送到他嘴裡,然後望着他呵呵的笑。當然了,我吃不下的飯菜,也會毫不猶豫的倒到他碗裡,苦着臉求他幫我解決,他則會一邊瞪起眼睛罵我不珍惜糧食,一邊又樂滋滋的端起碗筷來解決我的“問題”。
也同樣是象以前那樣練字,可現在他可以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和我一起握着筆,耳鬓厮磨的臨王羲之的《蘭亭序》,我笑說這哪裡是臨字,高雅一點象是在跳探戈,低俗一點簡直就是在撓癢癢。他則會笑呵呵的真把手在我腰肋間撓個不停,以至手裡的筆象掃把一樣一紙上亂畫,把剛臨好的字帖劃得一黑漆漆一片。而我也會趁他不備,把手裡的筆伸過頭去點在他的鼻尖,然後看着他的怪樣笑個不停,他則會追着我滿屋子跑,直到我躲到他懷裡求饒。
同樣是象以前那樣在一起看電視,可現在我可以躺在他懷裡,聽着《雪山飛狐》裡那優美的主題曲,給他講下一集裡的情節。甚至在看完《雪山飛狐》以後,我還把原著《飛狐外傳》裡程靈素為胡斐療毒的那一段翻出來給他看,不想他卻把整部《飛狐外傳》看完了。我們一起為程靈素對胡斐的生死的留戀、對胡斐的無奈和體貼而感動不已。
突發奇想的,我們決定要給程靈素畫一幅畫像。我們一起調色鋪紙,打底描邊,花了三個多小時的時間,以劇中龔慈恩所扮演的程靈素為原型,給那個和我一樣同是湘北人氏的白衣女子畫了一幅水彩畫,并且,我還用初學不久還尚拙劣的手筆,在畫上提寫了他為程靈素所吟的:“海棠已謝,山歌何以堪聽?”的詞句。
随後,我們一起把這幅畫挂在了他廳堂裡的牆壁上,他說要讓這萬般凄憐的女子也感受我們的快樂,讓她忘卻那段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愛,讓她從此不再孤獨飄零,而我卻說程姐姐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他說和我在一起,他好象突然年輕,以前覺得索然無味的事情現在都變得異常的有趣。
而我說和他在一起,我也總能感覺到難以預料的驚喜,讓我會掉進他的陷阱裡爬不上來。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他會突然從背後拿出兩張體育館的遊泳卷,嚷着今晚帶我去遊泳。
不經意間,他也會拿出一幅小虎隊的大海報,讓我愛不釋手。他更說他以前喜歡看着我羞澀難堪的窘相,而現在喜歡看着我驚喜的露出燦爛笑容的樣子。
1991年8月2日是我二十歲的生日。隻是從小到大,我就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以往隻有爺爺會在生日那一天偷偷的給我煮個雞蛋,就算是給我過了生日了。
爺爺去世以後,我就再沒有在生日那天吃過雞蛋了。于是慢慢的,連我自己也忘記了自己的生日,隻是在過了生日很久以後才會想起來,那一天是我的生日。
1991年我生日的那一天,我也忘記了自己的生日。隻是我沒有想到,他沒有忘記。
還記得那天和平常一樣,他在車站等着我下班,然後我們一起坐車回家,路上也是有說有笑,和以往并沒有什麼不同。隻是回到家以後,他卻把我推到房間裡看電視,自己在外面忙活,他說等一下又有驚喜要給我。
不知道他有什麼花樣,我也隻有坐在房裡等待結果,直到他喊我出去。
還記得我出去的時候,廳堂裡的日光燈已經關了,隻有桌子上擺着一個大大的蛋糕,蛋糕上點滿了亮閃閃的蠟燭,象是一大團溫馨的篝火。
他就站在那蠟燭的後面,微笑着輕聲對我說生日快樂。那一閃一閃的燭光映在他臉上,濃黑的眉毛,高挺着的鼻梁,還有那潔白的牙齒和微笑的雙唇,一下讓我愣在當地,思緒萬千。
從來就不曾想過有人會在我生日的那一天為我準備一個插滿蠟燭的蛋糕,并且對我說聲生日快樂,更别說那人就是我的那個他了。
想起以前的十九個生日,想起那曾經漂泊和無助,對着那閃閃的燭光以及燭光後面那個神仙般的被我稱作老謝的老者,除了流淚,我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看到我流淚,他慌張的把我抱在懷裡:“小虎兒别哭小虎兒别哭,都是老謝不好,老謝應該提前告訴你的,是老謝不好。”
聽着他疼心的聲聲安慰,我更是抱緊他哭個不停,一邊哭,一邊還在他耳旁說出了那句一直沒有對他講過的話:老謝,我愛你。
不想我脫口而出的那幾個字卻讓他激動不已,老淚縱橫。那是我第一次見他流淚,隻覺他微顫着雙肩,喉嚨哽咽,輕呼着我的名字:“小虎兒啊小虎兒,我的小虎兒啊!”
隻覺得片刻間我的耳鬓已被他的淚水染濕,他用顫抖的雙手捧起我的臉,把他透着儒雅的微抿的嘴狠狠的印在了我的雙唇。
在燭光裡,他手裡拿着從房間抽屜裡取來的一個小木盒。那是一個紅木的兩寸見方的小盒子,那盒子周身透着古樸的氣息,盒子的上方是一對栩栩如生的手工陽雕的龍鳳。
盒蓋和盒身的正面相連處有一個古銅鑲嵌的鎖套,上面有一把小小的古時的一字孔銅鎖。
他取出鑰匙打開了盒子,裡面是一團黃色的絲絨包裹着的一大一小兩枚通體瑩綠的玉戒指,燭光下,那戒指散發着淡淡的綠光。
他告訴我那是一對翡翠戒指,是他爺爺經商時從緬甸帶回來的,據說是緬甸皇室流落民間的寶物。
後來他爺爺留給他父親,再由他父親留給他,以作傳家的信物。其作用自然不言而喻,那大的是給他帶的,那小的,自然是給他原配夫人帶的。
他說幾十年了,他原以為這戒指再也不會有什麼用處,想不到現在終于為這戒指找到了主人。
我說我不夠資格,不能帶這戒指。他說在他心裡,除了我,再沒有人可以帶這戒指。
隻記得在我透着燭光的晶瑩的淚水裡,他拿起我的左手,把那顆小的翡翠戒指帶在了我的中指上,并且也讓我把那、另一顆帶在了他的左手中指上。
他說,從此他不再是一個人了,而我,也不再是一個人,我們就象這戒指,本該就是一對的。
屋外的海棠被風吹得沙沙作響,象是在歡笑,更象是在呢喃,為了我們終成眷屬,更為了那一對戒指終于找到了各自的主人,從此就算天涯茫茫也能心有靈樨。
這一次,我也給了他一個驚喜。我決定要搬下來住,而他也象個接到驚喜的小孩子一樣歪着頭疑惑的問我:“你肯定嗎?”
我笑着點點頭。他一把抱起我來轉了好幾個圈,隻到我呵呵的大笑着喊他放我下來。
看得出來,我能搬下來住,他很開心。他曾經說兩個人住在一起好有個照應,晚上也不用再翹首對着我的窗戶想我,而我也不用等着他的燈關了我才上床睡覺。
而我卻擔心我們住到一起會打擾他休息,會讓他遭受别人的指點。他卻讓我不要擔心,他說他會處理好的。然而事情并不是象他所說的那樣萬無一失,我們想盡一切辦法瞞過了鄰居和朋友,卻最終沒有瞞得過他的女兒,也就是後來将被我喊作霞姐的那個人。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那天晚上,他迫不急待的把我的家當全部搬了下來。他把書櫃裡清出了一欄,放下了我的那些武俠小說。他的衣櫥裡也不再隻是他的衣服,我的襯衫,褲子,内褲,襪子,全部被他一件件的疊好,放了進去。連那瓶海棠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他把它放在了書桌上顯眼的位置。
我們忙上忙下,累得滿身是汗,直至半夜,我們還相互打趣着說,以後不能說哪些東西是你的哪些東西是我的,應該說是我們的。
就這樣,我們象是一對鸾鳥和鳳凰一樣,終于住到了一起,從此那個長着海棠的院落,同時被我們親切的稱之為我們家,我們家的院子,我們家的桌子,我們家的毛筆,我們家的書,還有,我們家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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