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到“聽你唱歌”是小學三年級。音樂課,老師說:“來,聽你唱歌!”全班同學齊聲鼓掌,我在掌聲中站起來,小臉紅成綢布樣,輕聲唱起來:“四季來了,我在想,想變成一隻……。”那時,聽你唱歌這句話,是一種期待,一種欣賞,一種贊美,一種榮光。
第二次聽到“聽你唱歌”是在高一開學聯誼會上,同學們各有才藝表演,我我喜歡讀點書,哪有特長,默默坐在最後面,突然班主任烏老師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聽說你唱歌很不錯,來,聽你唱歌。” 又是在一片掌聲中,怯怯的,紅着一張受寵若驚的臉,我記得我當時唱了一首《聽媽媽講那過去的故事》。
這首歌還是我小學四年級就學會了,在音樂老師教之前我就會唱了。我的二哥教的。七月,玉米成熟時節,晚飯後,我們五兄妹坐在玉米棒子上乘涼,那時大哥己在外工作,我們手上一邊扯撕玉米皮,一邊聽二哥唱歌《軍巷之夜》、《聽媽媽講那過去的故事》……。那時,母親坐在玉米棒子堆下,也撕着玉米皮,父親坐在一邊的涼椅上,“吧嗒吧嗒……”抽煙。夜色清清,月光靜靜,我們一遍一遍跟着二哥唱着,歌聲在夜色中飄蕩。
當我唱着這首歌時,全身心都回到了兒時,兒時的玉米棒子堆上。後來的掌聲雷鳴才驚醒了我。
多年的今天,我依然懷念。
第三次聽到“聽你唱歌”,是在二十年後,一次公司聚會上結束後,一位同事對另一位同事說:“聽你唱歌”一臉鄙夷 。因為同事說了一句:“要是聚會上能有唱歌節目多好”。
我到現在一直都不明白那位同事為什麼對同事說這句話那麼不屑。大白眼,一聲哼,那一刻,我突然有些難過,就因為他說“聽你唱歌”?。
聽你唱歌,竟成了諷刺的貶義詞?
後來的我還上網查了,關于聽你唱歌這四個字的含義,全是美好的解釋。我不得不承認,我OUT了,有些語言的早己不是當年的樣子,就像那些人。
第四次聽到“聽你唱歌”,是多年後的一個同學會,曾經能唱歌的我,發現一首歌也唱不來,後來同學們輪流唱一首,輪到我時,我無歌可唱,都是時下流行的,我都不知道的歌曲,真的都唱不來,同學們笑我太落後了,歌都不會唱。是的,我不會唱歌了。
現在的唱歌都是在KTV歌廳、夜總會,我不喜歡那種環境,幾乎都不去,但凡有去一次,都是硬拉的。但即便去了,也覺得别扭,說不好為什麼别扭,我認定那是聲色場所,一片亂哄哄的,無交心之意,我不會唱歌了。
聽你唱歌,刺耳的詞語,回不去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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