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隐入塵煙》,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小姑。小姑是我爺爺奶奶最小的女兒,走路說話不離俗,有點類似小兒麻痹症,小姑比我大不了幾歲,我忘記她是哪一年出生的。
小姑二十出頭的時候,我上小學,我清楚的記得,有一天村裡來了一個人,說是可以捏捏女的乳房,就能看出來能不能懷孕,奶奶趕緊讓小姑去看,結論大概就是“能生”。現在看來這不僅不科學,還涉嫌猥亵。
把一個殘疾女兒養這麼大,确實不容易,奶奶對小姑并不好,經常罵她,偶爾也打她。奶奶最終給小姑找了個婆家,家境也不是很好的那種,那可能是小姑噩夢的開始,多少是因為無法生育,小姑遭受了無休無止的家暴。
小姑經常遍體鱗傷一個人瘸着腿,走二三十裡的山路跑回娘家。我記得有一天夜裡,有人說在半路看到我小姑,我們大半夜的跑去把她接回家,後來自然是離了婚,小姑又回到了我們家。
小姑對我很好,小怪唱歌,經常唱一些我們喜歡的童謠,小怪幹淨,她的手拿不了牙刷,每天都會拿毛巾塞到嘴巴裡面清潔牙齒,小怪沒,村裡的商店沒有賣頭箍發卡的,她讓我上學時候去鎮上幫她買。
小姑最終死了,和《隐入塵煙》的貴英一樣,死的很突然。
或許是不想再拖累家人,也或許想終結身體和心靈的痛苦,小姑在家喝了農藥。
我的那天,我在外面闖了禍,我媽拿了一根竹竿追着我打,我跑到廚房外面準備進屋,發現門反鎖了,我我沒有留意就轉身離開了。再後來我就聽到草垛旁邊的屋裡有嘔吐的聲音,我爬到窗台上看,我小姑口吐白沫,我趕緊喊了鄰居的堂哥,堂哥踹開了門,我們都進屋了,沒有人把小姑送到醫院,隻是叫了村醫,用途方法和肥皂水洗胃,打了吊瓶,但是兩三天後,小姑還是走了,包括奶奶在内,所有人都很接受這個結果。
《隐入塵煙》裡,貴英死後,馬有鐵把貴英帶回家,放在床上認真的告别,但是在我們那裡,在外面死的人是不能進屋,小姑喝藥後被擡出了家,到死後都沒有再進家門。
在農村,别說殘疾人,就是一個正常人,不能生育被視為罪責,會遭到非議,會變成笑話。結婚生子在這種環境中變成了既定的程序,娶老婆生孩子才算圓滿。
《隐入塵煙》中的愛情多少是美化的,或許那根本就不是愛情。#頭條創作挑戰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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