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身上長有黑白相間、盈盈發光的羽毛,動作敏捷,飛行姿态優雅,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美。它常用婉轉的聲音,向人們傳遞喜從天降的消息。再加之它的巢穴大都建在村莊高高的樹上,樂于同村民和諧相處。所以,人們都認為它是吉祥的象征。
因名字上有個喜字,又長得漂亮,這就使喜鵲在百鳥面前出盡了風頭。人們喜歡在結婚的婚房及嫁妝上畫上喜鵲的圖案,年畫裡也不乏喜鵲登梅的畫作,甚至連神話裡都有“鵲橋”之說。也難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烏鴉和喜鵲是同一個祖先。隻是在進化過程中,烏鴉長了一身烏黑的、沒有光澤的羽毛,常發出“呱——呱——嘎——嘎——”粗劣嘶啞的聲音,再加上喜歡吃老鼠的腦漿及其他動物的腐肉,并常表現出遠離村莊、與人作對狀。這樣,烏鴉就被人們認為是既肮髒又不吉祥的鳥。
因性格使然,烏鴉隻報憂不報喜。有人聽到烏鴉的叫聲就連連吐唾沫,甚至有人說了一句不該說的話,也被指為“烏鴉嘴”。
烏鴉的嗅覺靈敏,每每聞到屍體腐爛或有人病入膏肓而散發的氣味,它都會圍繞在其附近發出凄涼的叫聲。久而久之,人們就錯誤地認為,因為烏鴉的鳴叫,才使得這個地方有了災難。
報喜,容易使人忘乎所以,報憂,則使人警醒,讓人少犯錯誤。喜鵲報喜,有阿谀逢迎、好大喜功的嫌疑;烏鴉報憂則是實話實說、苦口婆心的表現。此外,喜鵲性格兇悍,而烏鴉則有“反哺”的天性。人們對喜鵲的推崇喜愛,對烏鴉的憎恨嫌棄,是有失公允的。
家鄉有一種名字叫大山雀的鳥,不可妄言它的十全十美,但喜鵲和烏鴉二者的優良品行在它身上還是兼而有之的。
大山雀,民間稱作“吱吱黑”,“唧唧龜”等。形似麻雀,頭部羽毛藍黑色,頸部有白色大斑,中央還有領帶般的黑縱紋。它性格溫順,常有愛鳥之士喂養。它主要以樹木及莊稼害蟲為食,也吃草籽、谷粒等雜物。是常見的農林益鳥。
因為大山雀喜歡在人們房前屋後的樹上及房頂上鳴叫,甚至一邊飛一邊叫,人們就對此鳥多有反感。被稱作是“枭鳥”,意即是不吉祥且又慣于幸災樂禍的鳥。
與大山雀結緣是在二十年前的冬天。在平靜的日子裡,緊挨我前面鄰居的房頂上,突然來了一隻大山雀,頭對着院子的方向,一個勁兒地鳴叫。老婆說:“這是唧唧龜,是枭鳥。聽到這種鳥叫會有不吉利的事發生,你可要小心啊。”我說:“我在這上班,本本分分做人、做事,一不偷二不搶的,有什麼不吉利的?”
老婆說:“你不得不信,村上的人說,隻要聽到這種鳥叫,近期内就會出現讓人不愉快的事。”
我漫不經心地說:“虧你還是有文化的人,竟也這麼迷信!”
還真被老婆說準了。也就是在那年年底,根據上級通知,我被調離到了新的地方工作。因新單位比原單位規模大,對我的安排還體現有“升遷”的意味。我就笑着對老婆說:“你不是說有不吉利的事發生嗎?我換了一個單位是好事啊!”老婆說:“你一走,我就得和你一起走,我還舍不得離開呢。沒覺得有什麼好。”
幹了三四年的時間,新單位在激烈的市場競争中,經營效益急劇下降。為挽救岌岌可危的局面,單位便實行了職工繳納保職金、集資入股及降低薪金的辦法,來維持企業的持續經營。拿不出錢的,就勸其下崗自謀職業。
因東挪西借地湊錢交給單位,加之收入降低及開銷的增大,我與老婆便經常為家庭的吃穿用度而争吵。由此,大山雀就成了家裡的常客。無論将要發生什麼事兒,它都會一個勁兒地叫。
大山雀經常圍着房前屋後叫,時間久了,我和老婆都覺得心煩意亂。所以,每每聽到叫聲,我們都會采用各種辦法驅趕。或是大聲吆喝,或是扔土坷垃一類的東西往鳥身上打。最氣人的是,剛把它趕走,過不了多長時間,它又會重新飛回來,一聲一聲地接着叫。
老婆說:“小鳥是有靈性的,不要再驅趕了,由它叫就是了。”
我覺得老婆說得有道理,就說:“通過長時間觀察,我發現這小鳥不像人們說的那麼壞。不知你發現了沒有,小鳥叫不純粹都是壞事。将要發生好事的時候,它也會叫。隻是叫的聲音有所不同。當有好事發生時,它的聲音就很悅耳,反之,它的聲音就凄婉、哀怨,甚至很刺耳。”
老婆說:“我也覺察到了,小鳥的叫聲的确像你所說的那樣。就是根據這一點,我才提議咱不要再驅趕小鳥的。”
大山雀成了我們的知心朋友。每當鳥聲叫起,我和老婆都會跑到院子裡,十分仔細地傾聽,希望能傳來好消息。
“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山雀也。”我每念及這句話的時候,老婆都會認真地說:“小鳥通神靈,要善待它,可不許對它不恭啊。”
下崗後,我乘坐火車去遙遠的城市打工。剛下火車的時候,就聽到了大山雀歡快的叫聲。我當即就給老婆打電話。我在電話裡說:“老家的大山雀懂我,為什麼異地的大山雀也懂我啊?莫非是老家的大山雀追着我來的吧!”老婆笑着說:“不會的,天下的大山雀心靈都是相通的,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那裡的大山雀都會無私地幫助你。”
的确如此,曾有一次,老婆在老家因與别人誤會而發生了争執,我在城裡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在電話裡老婆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說,是大山雀告訴我的。因為它叫的聲音不自然,我就想到了你。後來,老婆也有一次與我相同的際遇,她也是第一時間用電話詢問了我。
十幾年來,我經曆了三個城市,調換了四次工作。每次調換之前,大山雀都會給我發出喜悅的信号。我的工作越做越好,生活也越來越開心。
“人有喜慶,不可有妒忌心;人有禍患,不可生喜幸心”。大山雀深谙朱子家訓。見人家有喜事發生,它會歡快地前來報喜;見人将發生痛苦的事,它會很沉重地前來告知,提醒人們未雨綢缪,防患于未然。
我愛大山雀如喜鵲般的美麗動人,我更愛它如烏鴉般推心置腹地講真話、做好事。
古人說,天機不可洩露。因為對大山雀愛的深沉,我才不顧衆口聒噪地寫下了上述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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