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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海源段子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26 10:46:21

梁海源段子(你是不是就喜歡這種人到中年一事無成的感覺)1

(受訪者提供/圖)

7月底,廣州平安大劇院,脫口秀演員梁海源上場,台下掌聲響起。在講脫口秀的第十年,梁海源終于開啟了自己的專場全國巡演,這是他名為《坐在角落的人》個人專場巡演中的一場。

站在舞台中央的梁海源看起來很松弛,語調好似已經對這個世界繳械投降。一個小時裡,他用帶着廣西口音的普通話講着段子,把人們熟悉的社會現象掰開、揉碎,磨出看法,松弛裹着鋒芒。“段子幹淨漂亮,幾乎沒有贅語,過渡緊湊,像海浪一樣一波接着一波。”有觀衆聽得很過瘾,現場的笑聲也随内容變化而呈現出不同的質地,在一些段落裡,能明顯聽出人們笑聲中的某種發洩感——脫口秀劇場也成了情緒的出口。

“我覺得它基本表達了這一兩年裡我想說的話,我的很多經曆、觀察和思考都放在裡面了。我把這些講出來就好像帶着觀衆去暢遊我的人生。”梁海源說。演出第二天,他就要從廣州趕去外地參加《脫口秀大會5》的節目錄制。

近期播出的《脫口秀大會5》中,李誕稱梁海源的專場“是近幾年最好的專場”。梁海源笑笑,沒有反駁。在脫口秀演員的身份之外,梁海源也是笑果文化的資深編劇。前年播出的《脫口秀大會3》的節目中,嘉賓楊天真曾誠懇地向梁海源表示,“我不知道去鼓勵你做脫口秀演員,對你的人生是好還是不好。”“和做演員比起來,你更擅長做脫口秀編劇。”節目上線,刷屏的彈幕對嘉賓的建議一半支持一半反對,繼續建言獻策。在這檔一團和氣的綜藝中,梁海源貢獻了最為黑色幽默的一幕,台前屏幕前的陌生人格外有參與感地要幫他規劃人生和職業方向——到底是做脫口秀演員,還是當脫口秀編劇?期待他在毫無沖突的兩個職業裡做一道單選題。

而被讨論的梁海源,卻像是在角落裡看着一切。參加《脫口秀大會4》被淘汰後,他開始辦線下的個人專場巡演。大學畢業後,他最初進入一家醫藥公司,又當了兩年保險業務員,現在成為脫口秀演員已十年零六個月,這是他從業以來的首次個人專場巡演,隻不過,每場演出收獲的贊美總是伴着一份訝異,“海源的專場幾乎把自嘲發揮到極緻了,而且我有個最大的感受,海源的現場演出,比他在視頻節目裡好笑太多太多了。”

“我一直覺得專場比較像一本書,它是一種完整地講述故事的方式。5分鐘、15分鐘的節目就是一個短篇或是精彩摘要。”梁海源說。

在脫口秀演員小豬看來,5分鐘的視頻節目與1小時的線下專場是面對市場和觀衆的兩種産品。“5分鐘的上場時間,對内容的針對性要求是很高的,很多演員為了上節目會寫一些很功利的梗,能夠當場戳中人,但海源的内容更多是他發自内心去觀察和認可的,所以需要一個慢慢的滲透過程,你才會感受到這個人是怎麼看待這個世界的。他吃虧也吃虧在這裡,他的長處也在這裡。”

“我覺得在海源之前,大家都沒有意識到可以做個人專場。而且海源的專場是結結實實的一個小時,不是大拼盤、小拼盤。内容很紮實,有觀察和思考,也是我覺得目前最為成立的一個脫口秀專場。”脫口秀演員思文說,許多國外的優秀脫口秀演員都以專場作為職業裡程碑。随着梁海源全國巡演,她感受到了同事們的态度變化,“之前笑果的演員同事的共識是除了上《脫口秀大會》這種脫口秀大考,沒有任何别的出路,我覺得海源可能開辟了一條新的路徑,不上《脫口秀大會》,在線下做專場,也可以很開心地講脫口秀,也可以獲得成就感和觀衆的尊重。”

一個脫口秀演員最快樂的時刻是什麼?長沙的演出結束之後,梁海源和思文聊過。“他說現場都‘炸’了,觀衆狂笑,感覺每個人都被催眠了,而他就是那個魔術師。當脫口秀講到很爽的時候,就是天人合一的感覺,這種感覺是非常高的一種快樂的阈值,就是跟所有人的靈魂共振,你知道嗎?就這種感覺。”思文講。

今年思文重回《脫口秀大會》的舞台,錄制時被問到離開兩年再次回來的原因,她說:“看了梁海源的專場,我覺得脫口秀還挺開心的。”而在同一期節目中,舞台上的梁海源依然用那個慢悠悠的語調說:“雖然我得到的不多,但是我付出的,也很少呀。”

以下是梁海源的口述:

一場雙人舞

因為我已經到了沒有什麼幹勁的年齡,這個專場是我自己要辦的。去年我在《脫口秀大會》被淘汰得比較早,所以有時間來做自己的專場。雖然我接受一事無成,但是也不能在什麼也沒幹的情況下,就直接一事無成了。當時覺得2021年還是要給自己一個交代,給自己的目标是2021年寫一個專場的稿子,正好踩點完成,很開心。

我覺得線下演出的魅力在于:每一場演出跟觀衆都有不同的化學反應。那天大家會有一個什麼樣的夜晚,會留下一個什麼樣的記憶,都是無法提前預知的。不同場次引起最大反響的内容不一樣,不同觀衆給的反饋點也都不一樣。

如果一個脫口秀演員既沒有表達欲,也沒有自己的觀察和見解,他就不應該成為一個脫口秀演員。但是,脫口秀演出和跳水是一樣的,規則規定了這個動作隻能這麼去跳,演員能做的就是把這個動作盡量做得更加漂亮、更加優美,入水時水花盡量小一點。專場演出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爽,實際上我也砍掉了很多更想表達的東西,沒辦法做其他更精彩的動作。

在線下,脫口秀演出很像一支雙人舞,演員和觀衆一起跳舞。主導者是演員,但演員不能老是踩到觀衆的腳。如果觀衆給的反饋很好,演員就會演得更好,當然這種反饋機制也可能是相反的,陷入惡性循環。在巡演裡,我會盡量控制節奏,帶給觀衆和自己好的體驗,但我知道這個專場有一條及格線,也有一個上限。所以每場我跟觀衆的互動大概在這樣的區間波動。我在台上也有預期,但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觀衆也是這樣,所以我們一起完成了這個類似跳舞的動作。

專場是肯定沒有字幕提示的,成熟的脫口秀表演都需要一個逐字稿。脫口秀文稿字數跟演出時間的關系大概是這樣的,一分鐘200字,60分鐘專場大概就是12000字,現在都說“每個人都可以說5分鐘脫口秀”,大概對應着1000字脫口秀稿子,你也可以試一試。

我在去年8月有做專場的想法,接着9月份試探性地做了嘗試,到10月開始認真地準備,到12月中旬差不多就完成了。專場稿子我寫了三個月,一小時内容裡,十來分鐘的内容是原來有的。其實我也怕寫不出來,我就跟我們演出部門老大說2022跨年我要做專場演出,把這些東西定下來之後,就隻能按照這個節奏去完成,這是對創作者特别有用的辦法。在南京的跨年專場中規中矩,跟我預期的差不多,不過我知道它可行了,我就繼續修改,也會問編劇朋友們的意見。

我一直覺得專場比較像一本書,它是一種完整地講述故事的方式。這次一小時專場,我覺得它基本表達了這一兩年裡我想說的話,我的很多經曆、觀察和思考都放在裡面了。但這個專場類似于短篇和中篇小說的集合,不是一部長篇小說。在線下劇場,我把這些講出來,就好像帶着觀衆去暢遊我的人生,從我的視角去看待這個世界和生活的很多事,好像是一部分生命的延伸。

我這幾天在想,這樣演出同樣的内容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它對我的演出能力的提升是有幫助的。演出就像跳水,我現在比較好奇我做一個動作水花能壓到什麼程度?理論上我能把水花壓得非常小,也有可能在某一次水花會比較大。我現在反而對自己有了一個期待,在想這一場水花能夠壓到什麼分上,如果說很完美,這場很開心,下一場又會怎麼樣?

演出在本質上來說是大家互相帶來快樂的一件事,它不是一個比賽,所以我的得失心可以放得更低一點。我今天是給大家帶來快樂的,不是帶來壓力的,它不是教育,是分享。一場雙人舞嘛,大家的笑聲和掌聲會給我好的能量,我又用自己的能量去反饋大家。很多人會說我線下還可以,但是線上不太行。如果一個演員能夠在線下給大家帶來特别多快樂,我覺得也是一件挺值得驕傲的事情。

梁海源段子(你是不是就喜歡這種人到中年一事無成的感覺)2

梁海源在專場演出中 (受訪者提供/圖)

看看生活還能怎麼樣

再回到《脫口秀大會》的舞台,我的平靜超過我想象。這次的節目賽制也有變化,晉級變得更加困難了。前兩期節目是整個突圍賽,如果排在後面,就會發現其實台下觀衆已經很累了,演員上場時就不會仔細聽了。但我可能是全場最不緊張的那個人,我上場前就是在看戲看PK。這是我錄《脫口秀大會》以來最享受的一次。之前錄節目,我一直有我要赢、我要表現得好一點的心态,這次無所謂,如果表現得不好也不勉強。

上上季節目中,我收到不算那麼好的評價,當時我當然會很難受,但把時間的維度拉長後,今天我回頭看,會覺得那是對的評價,我當時的演出确實不太好。不要排斥所有批評你的人,我現在反而能接受一些批評了。很多時候我們很難和别人說出“我覺得你哪裡不好”,現在互聯網上大家也都是“不要來說我,不然我就炸,我就舉報你”。其實這不是對的狀态,每個人都可以适當地接受一些批評。

做專場,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因為這是我想做的事。我向往的生活方式就是去創作脫口秀專場,再去做巡演,各個城市的觀衆都願意來看我,我在不同地方可以見不同的朋友,吃不同的好吃的,在演出和觀衆的反應中,覺得自己創作的東西又産生了價值。而且,在線下演出時,其實不會受到特别多的評頭論足。在網上大家都很容易暴躁,到了線下會相對平和一點。

廣州場演出結束是9點,有個觀衆特别有意思,到10點左右又跑回劇場,我在劇場門口,我們就聊起來,他說自己眼鏡落裡面了。他走了很久之後才想起來這回事,好像開心到忘記自己還戴着眼鏡了,車鑰匙也忘了放哪兒了。線下演出有可能發生這樣好玩的故事,這和隔着屏幕看是不一樣的感受。

在劇場演出肯定是享受的,當然也有痛苦。痛苦不一定是緊張,而是需要承受一種情緒狀态。比如說老是演不好,或者寫不出東西來,寫出來的東西又不滿意,但根源還是做不好這件事情本身帶來的焦慮,這才是痛苦。我現在就沒有之前那麼痛苦了,最近我跟我自己的關系挺好,和平相處。

我在2019年做了一個實驗性的小專場演出,來的人不是特别多,一百多個,票價在100塊錢左右。那個專場相當于給自己打了基礎,我知道了大概以什麼樣的節奏能講好一個小時的演出,需要什麼樣的内容,需要什麼樣的表演狀态。但一個脫口秀演員在不同時間呈現的自我是不同的,當時是分享一些好玩的事情,今年會多一些我對生活的反思,看看生活還能怎麼樣。

對我來說,2019年也是一個岔路口,因為我要上《脫口秀大會2》。為什麼沒去第一季?因為害怕,怕講不好,最初所有人都不知道《脫口秀大會1》能辦成啥樣。張紹剛老師也一直勸我下一季再上。所以第一季播到第六七集的時候,我都沒有勇氣上,我和程璐當時主要還是負責寫稿。每一集都有兩個嘉賓,他們的稿子都是我們寫的。人人都可以講5分鐘脫口秀,但你也看過太多人并不能講好這5分鐘,雖然我們已經盡全力去寫了稿子。我以為自己的脫口秀會特别好,但實際上一塌糊塗。

第一季辦完,反響很好,所以到第二季時沒有人能抗拒它的吸引力了,所有演員都報名了。第一季本質上還是一場表演,但後來就變成比賽了,大家的評判标準也變了,你真的好還是不好?我要不要給你拍燈?但我不是一個比賽型的選手,所以心态特别差。這和以前我在《今晚80後脫口秀》的演出不一樣,“80後”講得好也行,講得不好也沒有關系,講好玩的段子就行了,就是一個演出。演出隻要講得好玩,比賽需要輸出很好的内容,這是我以前沒有明白的東西。

有人說我表演不好,建議我去上表演課。但這是沒用的,因為自己最了解自己,必須自己去解決自己的問題。同時大家又說我的文本很好,但這個印象也不一定是對的。

有人說我釋放才華的狀态不穩定。從我在《脫口秀大會》上的表現來看,這個評價是沒問題的。但我現在希望能實現一種穩定的狀态。比如說一場專場演下來,我需要給自己定一些指标,下限演到哪裡?上限又能到哪裡?大概有多少場能演成這樣?我希望擺脫之前那種忽上忽下的狀态,找到一種控制感。

自己寫的東西必須自己講出來

有的脫口秀一定要自己講,這也是我一直想講脫口秀的原因。

我自己寫的東西必須自己講出來,要演成什麼樣子沒人管得了我,就像這次專場。我在第一場測試場演得很放松,也是我特别滿意的一次演出。後來微博上有朋友留言,說他理解我為什麼這麼執着地要上台演出,因為我寫出來的東西就隻能由我自己演出來,才能體現創作内容的那種特質。看到這個留言之後,我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看見了一樣,被理解了。

脫口秀演員需要台上和台下人格比較統一,非常需要人的真誠和直接表達。想的是什麼就應該去說什麼,無非是在台上把内容包裝一下,表達方式變了,但想說的還是那樣東西。脫口秀一開始吸引我的是好玩,可以站在舞台上逗别人笑,這是一種很大的成就感,因為人性就是希望被喜歡和被看見。之前我在台上和台下的性格是有差别的,雖然我很難去描述這個差别在哪裡。現在我會變得更勇敢、更清晰一點。目前為止,台上和台下的人格還挺統一的。

我以前說,脫口秀是事業,編劇是工作,是因為我們公司給我發的是編劇工資,我的職位是編劇,幫嘉賓寫稿子,創作的稿子有數量标碼,它是一份工作。但是我給自己創作的東西,我可以去演出去修改,這是我自己想表達的,它可以成為我的作品。工作和作品,投入的能量、熱情和期望都是不一樣的。

我以前做脫口秀,可能就說說段子,大家笑一笑就行了,現在我會多表達一些自己對世界的看法。每個人在不同階段做脫口秀的思考和目的都是不一樣的,有時候你介紹你自己是誰,有時候就想搞笑一下,但到了某個階段之後,探索的欲望會更強。這是脫口秀一個很好的地方,它能讓人成長,這和天天做PPT是不一樣的,它可以讓人不停地去反思自己,觀察自己看待事物的方式有什麼不一樣。

最開始做脫口秀的時候,脫口秀還不足以被稱為一個行業,也沒什麼收入,就像個單純的愛好。這幾年整個行情突然走得很猛,《脫口秀大會》每播出一季行業就會有新變化。從第二季開始,我們有正式的線下演出,現在我們的線下居然有黃牛了。一開始會覺得沖擊很大,比如第一次體會到身邊的人成了明星,但現在覺得也挺正常的,在生活裡大家都是一樣的,脫口秀明星是明星中的平民。

大學畢業後,我對工作一直都有些迷茫,後來發現脫口秀可以成為我的職業後就沒有改變過。我經曆過不想演出的階段,但完全沒有動過不想做脫口秀的念頭,即使在人們都說我不适合做這件事的時候也沒有。不管我做得好不好,被低估或者不被低估,我都覺得脫口秀是我一直想從事的。它消除了我在職業選擇上的迷茫,我不用再去想我還要做什麼,就像一個結婚以後特别專一的男人。(笑)

也有好幾個同事問我現在的生活狀态怎麼樣?我覺得很開心,我在寫自己的東西,做自己的演出,同時也在節目組裡做一些編劇工作。有時間出去玩一玩,跟朋友吃個飯、回個家等等都可以安排,我挺喜歡現在這種狀态的。

“你是不是就喜歡這種人到中年一事無成的感覺?”這個梗我在其他城市的場次也講過,但廣州場的觀衆反饋是最大的,可能是我表演節奏控制得比其他場次好,也有可能是廣州的觀衆一事無成的人會更多一點。(大笑)昨天有觀衆說他們很理解這句話想表達的意思,聽完我自己也覺得很開心。我很喜歡廣州的生活狀态,比如說大家穿個拖鞋,在路邊吃大排檔,我覺得能享受生活就是一個很好的價值取向,現在大家壓力太大、太多。

很多時候,我會覺得我們中國人太害怕一事無成了,太害怕别人說你的人生沒有足夠的成就來讓自己自豪、讓家人驕傲。但是,我們真的需要那麼多東西讓自己成為一個特别驕傲的人嗎?我是沒有成就、一事無成,但是過得快樂。開心,也很重要。

南方人物周刊記者 歐陽詩蕾 實習記者 倪瑜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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