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人民日報海外版

洞庭湖湖中的麋鹿。 許雪炎攝

洞庭湖岸上的麋鹿。 王绮平攝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在東洞庭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裡，一群群麋鹿在自由地奔跑。如今，随着人們的保護意識日益增強，人與麋鹿和諧共處，洞庭湖，已成為神鹿的天堂。

發現怪獸

生活在洞庭湖自然保護區的野生麋鹿，有着怎樣的前世今生故事呢？

1998年，我在湖南省嶽陽市華容縣委宣傳部工作，2月14日上午，我接到縣政府辦的電話通知，要我随領導去終南鄉，因為那裡發現了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麇鹿。

我們趕到終南鄉廖蘭村10組，看見一頭被鐵鍊鎖住脖子的麋鹿。外表看上去，面似馬，角似鹿，蹄似牛，尾似驢，俗稱“四不像”。

從大家七嘴八舌的話語中，我得到了當時發現、捕捉麋鹿的第一手資料：2月11日上午10時許，終南鄉廖蘭村10組村民李德堯在自家魚池邊突然發現一群似牛非牛，似馬非馬的動物正在吃油菜葉。他連忙上前驅趕，哪知這種前腿短後腿長的動物奔跑起來速度非常快。這群怪獸一齊跳入東湖中，頭、尾朝上，朝對岸遊去。李德堯回過神來後，數了數，大小一共有11頭，其中，一頭還長有兩隻角。

随後，李德堯抓住一頭，另有一村民也抓住一頭。一個鄰居的小孩在讀初三，他拿出《生物》書對照一看，十分驚喜地說：“這種動物書上介紹叫麋鹿，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千萬殺不得！”

經專家确認後，縣政府、縣林業局迅速向上級報告了發現麋鹿的情況。

回歸故裡

麋鹿是世界珍稀動物，屬鹿科，原産于中國長江中下遊沼澤地帶，到19世紀時，隻剩下北京南海子皇家獵苑内一群，約200—300頭。1900年秋天，八國聯軍攻入北京，火燒圓明園，掠奪皇家獵苑。從此，原産于中國長江流域的麋鹿在中國大地絕迹。

也許是神獸命不該絕，當時英國有個特别喜歡鹿科動物的人士十一世貝福特公爵。他花重金将分散飼養在巴黎、柏林、科林、安特衛普等動物園的麋鹿共18頭全部買下，放養在倫敦以北一個叫烏邦寺的莊園内。

1956年，北京動物園從國外引進一對麋鹿，1973年又引進2對麋鹿，但因環境不适，一直沒有複壯種群。1979年，我國動物學家強烈呼籲，要求把流落海外的麋鹿引回中國，為麋鹿重建家園，恢複種群。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倡議得到了烏邦寺莊園主人塔維斯托克侯爵的熱烈響應，1984年11月，他決定将麋鹿無償贈送給中國。

中國政府高度重視，熱烈歡迎麋鹿回家。專家論證後，最終确定清皇家苑囿南海子舊址為麋鹿生活地。1985年8月24日，首批麋鹿抵達北京南海子，國家建立了麋鹿生态研究中心及麋鹿苑。1987年8月，英國倫敦動物園又無償提供39頭麋鹿，放養在江蘇大豐麋鹿保護區。

1993年和1994年，湖北省石首天鵝洲省級自然保護區分兩批從北京南海子麋鹿苑引進麋鹿放養。1998年，經國務院批準，石首天鵝洲省級自然保護區晉升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保護區建成後，與北京麋鹿生态實驗室中心合作，開始實施麋鹿重新引進項目的第二階段，即“麋鹿回歸自然”階段。2003年，天鵝洲保護區又再次放歸了30頭。麋鹿放歸後，在保護區自由生活，完全依靠野生植物為食，經過長江多次洪水考驗，麋鹿表現出對濕地環境的高度适應。

從地理上來講，石首保護區南面越過長江就是石首，石首與華容山水相連，唇齒相依，從石首長江段到達華容萬庾、勝峰等鄉鎮，隻有區區30多公裡。麋鹿是遊泳健将，逃出保護區，橫渡長江進入華容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

自然野化

洞庭湖區既是麋鹿的祖居地，更是它們幸福生活的天堂，洞庭湖區豐富的植物資源為麋鹿的生長提供了充足的食物來源。

麋鹿的理論壽命為25歲，雄性6歲左右性成熟，每年6月到8月是發情期。此期間雄鹿最具攻擊性，為争奪交配權，成年雄性公鹿都不惜一戰，搶奪鹿王寶座。它們往往把草頂在角上，讓自己的角顯得更強大，同時脖子也會增粗。雌性麋鹿的懷胎時間平均為288天，通常為9個半月，類似人類的“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每胎隻能生一頭。

從1998年到2008年十年間，洞庭湖麋鹿成為了真正的自然野化的種群。以紅旗湖種群和注滋口種群兩個種群為主體，數量已增加到60頭左右。

東洞庭湖區野生種群“鹿丁興旺”的消息成為中國動物界的一件大事和喜事。為改善洞庭湖麋鹿種群結構，促進種群複壯和基因交流，2016年3月3日，從江蘇大豐麋鹿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引進麋鹿16頭，5雄11雌，放歸君山後湖，開始了它們的野化生活。為便于實時追蹤它們的活動軌迹，科研人員給其中的1雄10雌裝了GPS定位裝置。經過一年追蹤，發現16頭麋鹿已完全适應了洞庭湖區的生存條件，并分别融入了紅旗湖和注滋口栖息的兩個麋鹿種群。

麋鹿保護是一項系統工程，麋鹿在哪裡出現，哪裡的政府就負有保護責任。華容縣林業局分管野生動物保護的負責人介紹，隻要洞庭湖出現大水，麋鹿就會被水逼上岸，四處奔走，啃食、踩踏莊稼和農戶的蔬菜等。現在野生動物保護法家喻戶曉，大家都知道麋鹿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不準轟趕、捕捉，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麋鹿“胡作非為”，由此造成的損失由縣政府負責賠償。目前，為了減輕财政負擔，縣政府已将這項費用納入農業保險。華容縣林業局已建立長效機制，隻要洪水季節麋鹿上岸，就召開專題會議，發宣傳傳單，在沿湖每一個村民小組确定一名聯系人，建立信息網絡。如果發現麋鹿，安排專人跟蹤。

2016年夏季，在東洞庭湖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支持下，嶽陽市成立了東洞庭湖麋鹿保護協會，并投票選舉愛心人士李政為會長。李政介紹，協會成員由麋鹿博士、專家、一線巡護人員、愛心企業家和大學生志願者組成，目前已有會員50多人。會員入會自願，參加活動沒有報酬，隻有付出。政府提出，要從根本上解決麋鹿救助的問題，于是，保護區與麋鹿保護協會聯合行動，報嶽陽市人民政府及湖南省林業廳批準，在建新監獄靠南大堤區域租賃300多畝地，建立了東洞庭湖麋鹿和鳥類救治避難中心，由麋鹿保護協會管理。至今，這裡有救助的麋鹿18頭。（劉子華）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22年07月18日 第 12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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