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風

　　（作者郁風，荔枝新聞特約評論員，時事評論人；本文系荔枝新聞客戶端、荔枝網獨家約稿，轉載請注明出處。）

　　華納為什麼要拍《黑客帝國4》？是看中近年重回一線的男主基努·裡維斯的影響力？還是看中近年火爆的人工智能和元宇宙概念？要知道20年前的《黑客帝國》三部曲可謂元宇宙概念的先鋒。在《黑客帝國4》中，華納借演員台詞直接給出了自嘲式回答，“因為華納想拍，而且能拍”，“還要拍更多續集來賣周邊”。

　　敢于自嘲是一種勇氣，但也在某種程度上說明華納對這部片子的低票房低口碑已經做了心理預期，甚至幹脆直接“擺爛”。重聚了男女主基努·裡維斯和安·莫斯，找到了原三部曲的導演之一拉娜·沃卓斯基，甚至還加上了天才劇作家大衛·米切爾作為編劇……有這樣的豪華陣容想拍爛都不容易，但華納就是有這種化神奇為腐朽的本事。

　　這是一部極其粉絲向、情懷向的續集電影，如果你沒看過前三部，或者看過了沒懂沒印象，那基本會對《黑客帝國4》一頭霧水。《黑客帝國4》沿襲了前三部的設定和人物關系。即未來世界已經被産生自主意識的AI機器人控制，而人類被圈養在生物艙内，意識通過導管被連向AI設計的虛拟世界——“矩陣”中。

　　這其實是借鑒了量子力學的一種猜想——意識可以獨立存在。被機器人控制的人類自以為在虛拟世界中幸福生活，而實際上肉體卻被囚禁在生物艙内，通過生物電反應給機器人提供能源——也即淪為“電池”。

　　這就引出極具思辨性的哲學問題：要自由意志還是遵從“命運”的安排？要殘酷的現實還是美好的虛拟世界？我們生活的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實的？還是說我們也生活在一個被設定好的巨型“矩陣”中？

　　《黑客帝國》前三部圍繞這些問題進行了頗有深度的探讨，同時又避免了科幻哲學片枯燥、冗長、緩慢的問題。商業、動作元素随着劇情被恰到好處地糅入，使觀衆在緊張的快節奏中，也能領略深奧的哲學魅力，回味殘酷的警世預言。

　　但到了《黑客帝國4》中，這些前三部的優點被華納“完美”地摒棄。你想要情懷那就安排男女主溫情脈脈再續前緣，你想要打鬥那就把槍戰、追逐、功夫來個遍。可是有如此成功的三部曲珠玉在前，人們想要的可不是一部愛情動作續作。

　　前三部中，尼奧和崔妮蒂的生死愛情讓人動容，而“愛”，成了打通意識的橋梁，也被認為是區分人和機器算法的關鍵。但這份刻骨銘心的愛，是建立在僅存的覺醒人類反抗機器人統治的殘酷背景下。甚至這種“反抗”都是AI設計好的，目的是組織化清除這些有自由意志的人類。在這種末世背景下，男女主不顧一切仍然奔赴對方的愛才打動人心。

　　可是到了第四部中，“複活”的尼奧覺醒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舊愛崔妮蒂（在新“矩陣”中叫蒂芙尼）。而其餘的覺醒人類也配合地加入“找戀人”隊伍。幾個臉譜化的反抗軍領袖，讓人懷疑華納是不是為了省人力費用。厚重、悲壯的人類反抗史詩被簡化成男女主之間的小情小愛，而失去背景支撐的小情小愛再怎麼凸顯，都逃不開蒼白無力的既視感。

　　影片後半段完全淪為了“找戀人”“救戀人”，再和戀人一起逃亡的俗套故事。失去優秀的劇情和主題支撐，大量打鬥鏡頭的加入反而讓人産生視覺疲勞。影片反複強調，“愛”才讓人感受到真實，可“愛”是橋梁，是紐帶，但不應該是唯一的追求和目的。這種過分強調真實而表現的“愛”，反而讓人覺得不真實。

　　最後，影片應該是緻敬了奧黛麗赫本的《蒂芙尼早餐》，寓意“真愛至上”。在真愛的天空中，男女主化身“畫畫的baby”，一邊幸福的翺翔，一邊“左邊一起畫彩虹，右邊再畫個龍”。愛情動作片結束，希望是徹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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