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文章講盧祖臯(約1174—1224)時,介紹他是南宋甯宗慶元五年(1199)的進士。而這一屆金榜題名的探花,是一個前途遠大的年輕人,當時年僅21歲,叫做魏了翁。
據說魏了翁的先祖是魏征,就是逼的唐太宗捂死鹦鹉的那個貞觀宰相。
一、魏了翁生平
魏了翁(1178年6月25日-1237年4月14日 [1] ) ,字華父,号鶴山。邛州蒲江縣(今屬四川)人。 魏了翁是南宋著名的理學家,鐘泰《中國哲學史》卷三寫道:
嘉定之後,私淑朱子之學者,有真德秀與魏了翁并稱。
魏了翁推崇朱熹理學。提出“心者人之太極,而人心已又為天地之太極”,強調“心”的作用,他曾經在四川蒲江、湖南靖州建了兩所鶴山書院,并長期在鶴山書院主持講學授徒,其學派被稱為鶴山學派。
魏了翁在開禧時期,敢于反對權臣韓侂胄北伐金國。韓侂胄死後後,史彌遠入相,意欲“收召諸賢”美化自己,魏了翁力辭诏命。
嘉定十七年(1224年),宋甯宗駕崩,權相史彌遠聯同楊皇後假傳甯宗遺诏,廢太子趙竑為濟王,立趙昀為宋理宗。第二年,廢太子暴死,負責治喪的官員潦草行事,魏了翁直言诤谏,請求厚葬趙竑。後遭到誣陷,被黜靖州居住。
可見,魏了翁直言敢谏,而且有點蘇轼左右不逢源的性格。其後幾年,魏了翁更多的時間與精力,用于傳授理學知識。
公元1232年,魏了翁升先後任寶章閣待制、潼川路安撫使、泸州知州等職。1233年,史彌遠死後,做了十年傀儡的趙昀開始親政,魏了翁召入朝任權禮部尚書兼直學士院,旋即以端明殿學士、同簽書樞密院事之職督視江淮京湖軍馬,封臨邛郡開國侯。
在1234年發生了一件大事,宋理宗聯蒙抗金。在這一年,令南宋飽嘗恥辱的金國終于滅亡了。
1237年,60歲的魏了翁去世,獲贈太師、秦國公,谥号“文靖”。
二、魏了翁詩詞
魏了翁傳世詩詞作品過千首,據統計他的酬贈詩接近400首,其中包含了不少愛國詩篇。
其詞近200首,其中大部分是壽詞, 黃升在《中興以來絕妙詞選》中評價其壽詞:
“皆壽詞之得體者。”
張炎《詞源》卷下曾經說過:
“難莫難于壽詞,倘盡言富貴則塵俗,盡言功名則谀佞,盡言神仙則迂闊虛誕。”
古人詩詞相互酬贈,到了南宋似乎多了不少祝壽之詞。周紫芝寫給秦桧父子的祝壽詩詞多達幾十篇,魏了翁也是祝壽作品的高手。其祝壽詞也善用典故與比興手法,繼承了蘇轼以詩為詞的特點。
錄入一首《水調歌頭 叔母生日》:
人道三十九,歲暮日斜時。兒今如許,才覺三十九年非。昨被玉山樓取,今仗牛山挽住,役役不知疲。自己未能信,漫仕亦何為。
亦何為,應自歎,不如歸。問歸亦有何好,堂上彩成圍。上下東岡南陌,來往北鄰西舍,逖地看兒啼。富貴适然耳,此樂幾人知。
三十九年非,出自《淮南子》卷一〈原道訓〉,指不斷改過或表示舊事不堪回首:
凡人中壽七十歲,然而趨舍指湊,日以月悔也,以至於死,故蘧伯玉年五十而有四十九年非。
牛山,喻為人生短暫 。出自《晏子春秋·谏上十七》:
景公 遊於 牛山 ,北臨其國城而流涕曰:‘若何滂滂去此而死乎?’
作者在感歎時光流逝的同時,也祝福壽星富貴享樂。
三、魏了翁豪放詞
魏了翁除了祝壽詞以外,也有豪放的愛國之詞,例如這首《八聲甘州·偶書》:
被西風、吹不斷新愁,吾歸欲安歸。望秦雲蒼憺,蜀山渺渀,楚澤平漪。鴻雁依人正急,不奈稻粱稀。獨立蒼茫外,數遍群飛。
多少曹苻氣勢,隻數舟燥葦,一局枯棋。更元顔何事,花玉困重圍。算眼前、未知誰恃,恃蒼天、終古限華夷。還須念,人謀如舊,天意難知。
魏了翁敢于指出韓侂胄倉促北伐的錯誤,這一點很像辛棄疾在《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中對于北伐表示出的懷疑。這種質疑并不是投降派的懦弱,而是基于當時形勢作出的正确的判斷。從魏了翁的這首《八聲甘州·偶書》中,可以看出他的愛國情懷。
被西風、吹不斷新愁,吾歸欲安歸。起句言愁,人無歸處。
詩人登高望見:秦雲蒼憺,蜀山渺渀,楚澤平漪。而空中的鴻雁,正如困苦中百姓,漂泊無依。靖康之變以後,已經過了近百年,中原依舊淪陷,王師北定中原像一個缥缈的夢。
下阙用曹操、苻堅、完顔宗弼的典故,赤壁之戰、淝水之戰,黃天蕩之戰,都是南方政權以弱勝強抗擊北方的經典戰役。元顔,即完顔宗弼,花玉,或是指韓夫人梁紅玉。
算眼前、未知誰恃?這兩句的設問,可用辛棄疾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來回答: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
這首詞不清楚寫于何時,可能是韓侂胄開禧北伐失敗以後,南宋不得已又一次俯首求和,簽署了《隆興和議》。韓侂胄也被史彌遠設計殺害,首級送到了金國,真是南宋士人的奇恥大辱。
恃蒼天、終古限華夷。這句也算是一個答案,依靠天險,南宋維持了南北割據的形勢。
結尾很有意思:還須念,人謀如舊,天意難知。
事實上,人算不如天算。魏了翁寫這首詞的時候,萬萬想不到北方崛起的蒙古,竟然打的金國人節節敗退。在二十幾年後的1234年,蒙古竟然和南宋南北夾擊,滅掉了金國。
對于南宋而言,金國的滅亡是另一個悲劇的開始。金國尚能容忍南北割據,強大的蒙古卻要趕盡殺絕,從此,南宋進入了另一個艱苦的抗元戰争中,一直到被滅亡。
結束語
魏了翁的父親叫高孝璹[shú],高孝璹原姓魏,過繼給了高家。魏了翁兄弟共六個,全部進士出身。魏了翁因為過繼給了親叔父魏士行,因此姓回了魏。
結束時,依照慣例填詞一首為今天的作業。《八聲甘州·遊西湖嶽廟懷古》:
憶靖康、萬姓虜為奴,何日乞魂歸。憾壯懷激烈,憑欄擊楫,日浸寒漪。遺恨風波亭下,肝膽世間稀。遙看西湖岸,鵬舉雲飛。
卻任車兵埃蠹,隔南疆北界,留置殘棋。漸紅巾翠袖,歌舞自成圍。問誰憐、中原父老,歎徽欽、北狩侍蠻夷。千秋恥,無妨帝業,此意羞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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