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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秋水重大内容

圖文 更新时间:2024-07-18 07:24:33

莊子秋水重大内容(莊子秋水篇釋)1

【題釋】秋水

(秋之為氣,肅斂而晴空高遠。為時,清濁别而萬物以明。為水,澄澈而東逝不休,日夜無盡,有似于道,若有悟者。故為篇題,以示其義。)

【正文】

秋水時至(秋之時也,四序之自然,名之曰秋,萬物明淨,澄澈之時也),百川灌河(河謂黃河,黃河居下,故能受百川之灌,是以其勢倍大);泾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百川歸之而水勢相激,其氣升騰,蔽諸渚崖。加之湍流,而覺夫斑駁陸離,有似犀象牛馬而終莫之辯,此大河之美也)。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河伯以此自得,謂天下無過于己者,自睹秋水之美也),順流而東行(順天地之勢),至于北海(江河分限于南北,而各歸其海,始入其大戶,而猶未止也),東面而視,不見水端(海水無端,不似河水之有首尾。西來河伯,眼目可以一新矣)。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歎曰(其為水一也,而其差等也如此。故必乃往複回旋而視河海之别,繼有斯歎):“野語有之曰:‘聞道百,以為莫己若者。’我之謂也(道百,且自多矣,安知有無盡盡者在焉)。且夫我嘗聞少仲尼之聞,而輕伯夷之義者(仲尼伯夷,世之所重,而儒者所宗尚。道者則不然之,以道大而儒小也),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難窮也,吾非至于子之門,則殆矣,吾長見笑于大方之家”(儒之義有盡,而道不可窮,循環無端如天地之無盡。猶河海之别然,其為水一也,其通化于天地之間,則不可同域矣。)

北海若曰(皆治于水,而達于道,此河伯與海若之同也。然治道各異,乃有大小天淵之别,所見不同之故也):“井鼃不可以語于海者,拘于虛也(各抟于其虛,而不能出焉);夏蟲不可以語于冰者,笃于時也(各制于其時,故不能一貫于古今);曲士不可以語于道者,束于教也(曲士不得直得,為其教所困,故難達于真道)。今爾出于崖涘,觀于大海(出崖涘而觀大海,得乎後天者,猶其次也。若夫本出于大海,則以海觀海,并以海觀天下,斯為本然之覺,坦然不驚不怖,以法爾如是故也),乃知爾醜,爾将可與語大理矣(出于小而觀于大,始為入大之門。為之語大理,進其見于大矣)。天下之水,莫大于海(天下之水歸于海,而天地萬有悉歸于道。道,猶海也)。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闾洩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萬川歸之而不盈,尾闾洩之而不已,此道之不可測,常名之曰:不可思議);春秋不變,水旱不知(既不可思議,固非春秋水旱所可知者)。此其過江河之流,不可為量數(必過江河之流,量數所不可窮也)。而吾未嘗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氣于陰陽(以海觀天地,複以天地觀陰陽,入無極之門,至于見無始無終,必有所悟),吾在天地之間,猶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天高地迥,六合不可窮盡。六合之外,并思量亦不可及)。方存乎見少,又奚以自多(以彼北海,置諸宇宙,實涓滴而已)!計四海之在天地之間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澤乎(小大懸殊,而情自悲憫。蜉蝣乎天地,而群生同命,智者将何謂乎)?計中國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大倉乎(中國自以為大,實非大也)?号物之數謂之萬,人處一焉(人自以為貴,實萬物之一耳);人卒九州,谷食之所生,舟車之所通,人處一焉(九州共處,則萬萬之一而已)。此其比萬物也,不似毫末之在于馬體乎(毫末之在馬體,不以損一毫末而非其馬。人亦如是,天地之毫末如也)?五帝之所連,三王之所争,仁人之所憂,任士之所勞,盡此矣(五帝三王,争連九州之民。仁人任世,勞瘁毫末之間。皆自以為極,而去道遠甚。)!伯夷辭之以為名,仲尼語之以為博。此其自多也,不似爾向之自多于水乎?(仲尼伯夷,猶以此自多,所謂渚崖之間不辯牛馬者而已。)”

河伯曰:“然則吾大天地而小豪末,可乎?”(取大而棄小,雖不失于大,而将失于小,可乎?齊物則不然,等小大而齊觀,使各依其份,而小大俱無所失其善。)

北海若曰:“否。夫物,量無窮,時無止,分無常,終始無故(物性不可窮,與時俱遷。終始之道不可盡,故曰無常)。是故大知觀于遠近,故小而不寡,大而不多:知量無窮(小大為物,俱不可窮盡。由是等量齊觀,大即小,多即寡,齊歸于無窮)。證向今故,故遙而不悶,掇而不跂:知時無止(今古之道亦然,往古無盡,來今無止,驗之無謬,古今一如)。察乎盈虛,故得而不喜,失而不憂:知分之無常也(得失盈虛,不能止乎一端。不喜不憂,縱浪大化,是謂自然)。明乎坦塗,故生而不說,死而不禍:知終始之不可故也(出而複入,入而複出,天地之道,終始無盡,故無所滞留,而礙其化機)。計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以其所知,障其所不知。故人之悲,在其所知);其生之時,不若未生之時(其未生者知大,而已生者知小,故曰不如);以其至小,求窮其至大之域,是故迷亂而不能自得也(既為生知所囿,不能知其生所不知,此迷亂之本,悲夫!)。由此觀之,又何以知毫末之足以定至細之倪,又何以知天地之足以窮至大之域(故毫末猶不足以稱至細,而天地未必即可當至大,此無盡之理,識者始入不思議之區)!”

河伯曰:“世之議者皆曰:‘至精無形,至大不可圍。’是信情乎?”(至精至大,皆過于思量,故人難為之信。然以情揆之,有似夫者。)

北海若曰:“夫自細視大者不盡,自大視細者不明(細大異域,各成限礙,故相視為難)。夫精,小之微也;郛,大之殷也:故異便。此勢之有也(小大異勢,精郛異便,故常不相通)。夫精粗者,期于有形者也;無形者,數之所不能分也;不可圍者,數之所不能窮也(有形者,可與論較精粗。而無形者,量數不能及,又何精粗之可較論者)。可以言論者,物之粗也;可以意緻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論,意之所不能察緻者,不期精粗焉(可言論者為粗,而意緻者為精。乃尚有越夫言論意緻之外者,又何精粗之拟?是為不可思議,度越塵表,入其無何有之鄉,而達夫真诠,字之曰道。)是故大人之行:不出乎害人,不多仁恩;動不為利,不賤門隸;貨财弗争,不多辭讓;事焉不借人,不多食乎力,不賤貪污;行殊乎俗,不多辟異;為在從衆,不賤佞谄;世之爵祿不足以為勸,戮恥不足以為辱;知是非之不可為分,細大之不可為倪。聞曰:‘道人不聞,至德不得,大人無己。’約分之至也。(大人者,得道之人也。既達于真诠,必離夫俗見,故有如斯諸行,不為世俗所誤。)”

河伯曰:“若物之外,若物之内,惡至而倪貴賤?惡至而倪小大?”(内外之分,貴賤小大之倪,此河伯之見,猶未造于海若之門,故将啟而導之。)

北海若曰:“以道觀之,物無貴賤;以物觀之,自貴而相賤;以俗觀之,貴賤不在己(物,一也。其所自觀者不同,貴賤乃異。非異也,觀者自異耳)。以差觀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則萬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則萬物莫不小(小大之差,物不自知,為觀者所徒小大焉。于物,固何傷哉!)。知天地之為稊米也,知毫末之為丘山也,則差數睹矣(唯道者能齊小大,而無差數,将不為小大貴賤所拘,乃得乎物性,而盡物之功)。以功觀之,因其所有而有之,則萬物莫不有;因其所無而無之,則萬物莫不無(以言有則蔽其無,以言無則蔽其有,皆非聖智)。知東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無,則功分定矣(聖智則不然,有無相資,以成其功)。以趣觀之,因其所然而然之,則萬物莫不然;因其所非而非之,則萬物莫不非(萬物本莫之然,亦莫之非,人因其所趣而然非之,非真可然非之也,故聖智所不取)。知堯、桀之自然而相非,則趣操睹矣(堯賢而桀暴,亦各因于自然,然而相非,趣操之不同也)。昔者堯、舜讓而帝,之、哙讓而絕;湯、武争而王,白公争而滅(争讓之道一也,其功異也,何哉?時也)。由此觀之,争讓之禮,堯、桀之行,貴賤有時,未可以為常也(時之為道,非可以為常也)。梁麗可以沖城而不可以窒穴,言殊器也(器異,則其功異);骐骥骅骝一日而馳千裡,捕鼠不如狸狌,言殊技也(技殊,則其用殊);鸱鸺夜撮蚤,察毫末,晝出瞋目而不見丘山,言殊性也(物異其性,各效其時)。故曰:蓋師是而無非,師治而無亂乎?是未明天地之理,萬物之情也(必有是治非亂,乃悉天地萬物之情理)。是猶師天而無地,師陰而無陽,其不可行明矣!然且語而不舍,非愚則誣也(必全夫天地陰陽,其行乃可以大明。反之,愚誣而已)!帝王殊禅,三代殊繼(因時不同,固非一轍)。差其時,逆其俗者,謂之篡夫;當其時,順其俗者,謂之義之徒(違時者篡,當時者義。時兮時者,至貴之寶乎)。默默乎河伯,女惡知貴賤之門,小大之家!(以江河之淺薄,而蠡測于滄海之深巨,必有小大之惑,而失夫貴賤之區)”

河伯曰:“然則我何為乎?何不為乎?吾辭受趣舍,吾終奈何?”(取此則失彼,取彼剛失此。一有彼此,即失夫全璧。然天地陰陽必全,本無彼此之失。所以有失者,人自失耳。)

北海若曰:“以道觀之,何貴何賤,是謂反衍(道必反而衍與其萬物,以無貴賤故。人則不然,徒欲衍與其所貴而窒息其所賤,不能合同于道,道固棄之);無拘而志,與道大蹇(志不可拘,道必暢于天地,陰陽乃和,始無蹇塞之虞)。何少何多,是謂謝施(道者之見,固無少多之差,俱付代謝之流,以成施化之機);無一而行,與道參差(必不為世見所惑,越于死生貴賤大小多少之表,始入不二之門,與道偕行,乃謂之一)。嚴乎若國之有君,其無私德(王者無私事,猶海水之無端系,四海天下貴賤小大,一合相而已);繇繇乎若祭之有社,其無私福(天德之所覆,無所不至,必廣大普洽,孰可以私之?);泛泛乎其若四方之無窮,其無所畛域(有所畛域者,人心而已,以未能通于天道,亦卑邪而甚小矣)。兼懷萬物,其孰承翼?是謂無方(萬物衆矣,唯道可承之。道不可名,亦不可常,故曰無方)。萬物一齊,孰短孰長?道無終始,物有死生,不恃其成(其成者不可恃,以道無終始之故)。一虛一滿,不位乎其形(形将有壞,故不可常位之,而失于形之要)。年不可舉,時不可止。消息盈虛,終則有始(物必有終始,必慎其消息盈虛。唯道,乃無有終始,而流行于萬物)。是所以語大義之方,論萬物之理也。物之生也,若驟若馳。無動而不變,無時而不移(萬物之理,大義之方,皆齊于道。物生即道生,驟馳動變,與時移易,即道之行施也)。何為乎,何不為乎?夫固将自化。(自化之道,出于天而徵于人,人力固無所施裁矣)”

河伯曰:“然則何貴于道邪?”(道泯于貴賤齊于小大,夫何以貴其道?)

北海若曰:“知道者必達于理(道之理也),達于理者必明于權(無執一端,因時而通其變化也),明于權者不以物害己(順物之性,則物不害己)。至德者,火弗能熱,水弗能溺,寒暑弗能害,禽獸弗能賊(水火寒暑禽獸皆足以害己,然而不害者,以至德也)。非謂其薄也,言察乎安危,甯于禍福,謹于去就,莫之能害也(道者察其機,其識在先,故身不罹其害)。故曰:‘天在内,人在外,德在乎天(天在内而為主,棄人而從天,故得其天)。’知天人之行,本乎天,位乎得,踯躅而屈伸,反要而語極(踯躅居伸,皆所以從乎天。必反人而要于天,乃可語天人之極)。”曰:“何謂天?何謂人?”北海若曰:“牛馬四足,是謂天;落馬首,穿牛鼻,是謂人(自然謂之天,人則非天,故失于天)。故曰:‘無以人滅天,無以故滅命,無以得殉名。謹守而勿失,是謂反其真。’(天不可滅,必從乎命而行乎天,乃反其真,而無殉名之失)”

夔憐蚿,蚿憐蛇,蛇憐風,風憐目,目憐心(以一憐多,以多憐無,性各有勝,似乎不相資取,然而一以貫之者,道也)

夔謂蚿曰:“吾以一足趻踔而行,予無如矣。今子之使萬足,獨奈何?“(此一足之趻踔,彼萬足之蹒跚,固各稱其性。是以禽有翼,不憐獸四足。禽弋于天,獸奔其林薮,各稱其天矣。)

蚿曰:“不然。子不見夫唾者乎?噴則大者如珠,小者如霧,雜而下者不可勝數也。今予動吾天機,而不知其所以然(彼以一足為天機,此以萬足為天機。足雖異,而天機一也)。”

蚿謂蛇曰:“吾以衆足行,而不及子之無足,何也?(衆不及寡,有不如無,亦事之常)”

蛇曰:“夫天機之所動,何可易邪?吾安用足哉!(所用者天機,足其表耳。)”

蛇謂風曰:“予動吾脊脅而行,則有似也。今子蓬蓬然起于北海,蓬蓬然入于南海,而似無有,何也?(有似者不若似無者,無之用大矣)”

風曰:“然,予蓬蓬然起于北海而入于南海也,然而指我則勝我,鰌我亦勝我。雖然,夫折大木,蜚大屋者,唯我能也(無勝有,有亦可勝無。然無終勝于有,以有生于無而終歸于無也)。”故以衆小不勝為大勝也。為大勝者,唯聖人能之(聖人常不勝,而天下莫能勝,不争而莫能與之争,以道禦天下,而天下卷席趨之,竟莫之知者,何哉?天道常默運而曲成之故。)

孔子遊于匡,宋人圍之數匝,而弦歌不辍(弦歌不絕者,達于天命之故也)。

子路入見,曰:“何夫子之娛也?(子路勇者,安知夫天命?)”

孔子曰:“來,吾語女。我諱窮久矣,而不免,命也;求通久矣,而不得,時也(窮通,命矣,亦時也)。當堯、舜而天下無窮人,非知得也(堯舜之德,天下之得也);當桀、纣而天下無通人,非知失也:時勢适然(桀纣之時,天下不可通,天下無可如何而已。此皆時勢使然,雖有智者,無所措其手足)。夫水行不避蛟龍者,漁父之勇也(漁夫水行,不避蛟龍,勢使之然也);陸行不避兕虎者,獵夫之勇也(獵夫陸行,不避兕虎,亦勢使之然也);白刃交于前,視死若生者,烈士之勇也(蹈白刃,一死生,烈士之勇,亦勢使之然也,非生而有此勇者,蓋置諸死生之地,其勢不能不如此者);知窮之有命,知通之有時,臨大難而不懼者,聖人之勇也(聖人之勇,在乎知命,知命而後不懼。以命在于天,而不操于人之手也)。由,處矣!吾命有所制矣!(順乎天命,惟天制之,可處而不懼矣)”無幾何,将甲者進,辭曰:“以為陽虎也,故圍之;今非也,請辭而退(人以為陽虎,而天命曰仲尼,終進乎天而退乎人)。”

公孫龍問于魏牟曰:“龍少學先王之道,長而明仁義之行;合同異,離堅白;然不然,可不可;困百家之知,窮衆口之辯:吾自以為至達已。今吾聞莊子之言,茫然異之。不知論之不及與?知之弗若與?今吾無所開吾喙,敢問其方。”(以公孫之辯,終困于言辭,自縛而不能自出,自是而不能自非,辯窮于辭下,空無所得,終歸于茫然,與道相遠,此辯士之窮也。安知道非言語可及,必去言語,而後進于道。)

公子牟隐機大息,仰天而笑曰:“子獨不聞夫埳井之蛙乎?謂東海之鼈曰:‘吾樂與!出跳梁乎井幹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則接腋持頤,蹶泥則沒足滅跗。還虷蟹與科鬥,莫吾能若也。且夫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埳井之樂,此亦至矣。夫子奚不時來入觀乎?(以井蛙之所樂,而邀觀東海之鼈,其懸絕淵壤,欲一通其畛域,是亦難矣)’東海之鼈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絷矣。于是逡巡而卻,告之海曰(蛙情摯矣,奈鼈足何,退而告之以海,以報其意):‘夫千裡之遠,不足以舉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極其深(海之為窟,大且深矣)。禹之時,十年九潦,而水弗為加益;湯之時,八年七旱,而崖不為加損(不損益于水旱,亦不受制于時勢)。夫不為頃久推移,不以多少進退者,此亦東海之大樂也(以其大過于常量,而卒成其大樂)。’于是埳井之蛙聞之,适适然驚,規規然自失也。且夫知不知是非之竟,而猶欲觀于莊子之言(必知是非之竟者,乃可以觀莊子之言),是猶使蚊負山,商蚷馳河也,必不勝任矣(不知是非之竟者,則不能勝任矣。以加于非器,器将自崩而遂于傾覆者)且夫知不知論極妙之言,而自适一時之利者,是非埳井之蛙與(極妙之言,固非埳井者所可聞思。況适夫一時之利者,焉得聞于至道哉!)?且彼方跐黃泉而登大皇,無南無北,爽然四解,淪于不測;無東無西,始于玄冥,反于大通(道者之域不測,始乎玄冥,達于大通,胡為乎察辯其言辭名數之間哉!)。子乃規規然而求之以察,索之以辯,是直用管窺天,用錐指地也,不亦小乎(言辭名數,管窺而錐指,不可見示于大道。欲見大道,必離乎言辭名數之辯)?子往矣!且子獨不聞夫壽陵餘子之學于邯鄲與?未得國能,又失其故行矣,直匍匐而歸耳。今子不去,将忘子之故,失子之業(學道不成,匍匐而歸,并失其故業,皆非器之過。故必先揆其器,而後可以學道)。”

公孫龍口呿而不合,舌舉而不下,乃逸而走(本非道器,去亦佳矣)。

莊子釣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願以境内累矣!”(道者遺世,而王欲以世境相累,王亦癡哉)

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歲矣。王以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神龜已死,神與龜而相離矣。巾笥而藏之于廟堂,可謂妄矣)。此龜者,甯其死為留骨而貴乎?甯其生而曳尾于塗中乎?(雖曳尾于塗中,其神未離,猶可得名之神龜。若夫死而留骨,何神之有貴哉)”

二大夫曰:“甯生而曳尾塗中。”莊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塗中。”(生而曳尾塗中,固無所損其神矣)

惠子相梁,莊子往見之(惠施亦擅名數,與莊周善,然非知道者)。或謂惠子曰:“莊子來,欲代子相。”于是惠子恐,搜于國中三日三夜(名數者,物之表也,而惠施以之為得,因之而恐,乘表之氣,浮而不安,故搜莊子三日三夜于國中)。莊子往見之,曰:“南方有鳥,其名為鹓鶵,子知之乎(鳳凰之屬,高潔之鳥也)?夫鹓鶵發于南海而飛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發南海而止北海,其志亦大矣。志大者品必高,故止梧桐而飲夫醴,不與凡鳥同也)。于是鸱得腐鼠,鹓鶵過之,仰而視之曰:‘吓!’今子欲以子之梁國而吓我邪?(鸱珍其腐鼠,鹓鶵必練食,鸱固不得于練食矣,又何所吓于鹓鶵哉)”

莊子與惠子遊于濠梁之上(莊惠同遊,實非可以同遊,其身同遊,其心異其趣耳)。

莊子曰:“鯈魚出遊從容,是魚之樂也(莊子知魚之樂,非魚之樂,莊子其心之樂也)。”

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惠子故不能樂,失者同于失之故也)”

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二子同遊于壕上,乃心異域乎霄壤,故不能相知)”

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全矣!(以我不知子,而論夫子不知魚,是以不知而測有知者,其本缪矣)”

莊子曰:“請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魚樂’雲者,既已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以知為本,而非以非知為本,故得其知,亦得其樂也。)”

2020年6月

莊子秋水重大内容(莊子秋水篇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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