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的央視春晚上，當時最為走紅的相聲演員之一馬季，表演了單口相聲《一個推銷員》，也就是後來人們常說的《宇宙牌香煙》。這段相聲中馬季連續說出全世界很多國家的名字，一口氣講出來，讓觀衆聽起來大呼過瘾。

這種表演在相聲術語中，就叫做貫口。它是相聲演員通過大段一氣呵成的獨白展現口齒基本功和語言韻律美感的表演。

那麼，貫口這樣吃功夫的表演技巧，相聲演員是怎麼練出來的呢？

《宇宙牌香煙》貫口脫胎于《地理圖》

先來看看馬季這段貫口表演的内容。他一口氣說出的國家名字包括：“美國、日本、英國、蘇聯；印度、瑞典、丹麥、緬甸；瑞士、挪威、芬蘭；尼泊爾，南斯拉夫、阿富汗、匈牙利、保加利亞、荷蘭；埃及、也門、叙利亞、斯裡蘭卡、阿爾及利亞；摩洛哥、蘇丹、幾内亞、肯尼亞、索馬裡、烏幹達；坦桑尼亞、贊比亞、毛裡塔尼亞、科威特、尼日利亞；聖馬力諾、澳大利亞，墨西哥、阿根廷、馬耳他、毛裡求斯、圭亞那；盧森堡、牙買加、黎巴嫩、盧旺達；法蘭西、加拿大…… 地圖上有的我們全賣。”

能夠看出，其中國家的排列并非毫無順序，而是有一定規律的。前面一些小段落的最後一個字是押韻的，而且最後還抖出一個小包袱兒，因此在晚會現場受到了觀衆的熱烈歡迎。

馬季非常擅長将傳統作品翻新，這一段《宇宙牌香煙》也不例外。其實這段貫口表演的内容，基本采用了傳統貫口作品《地理圖》，隻不過沒有說國内地名，直接說了各個國家的名字。

聽貫口聽的不隻是語速

很多人說相聲的貫口就是聽演員的伶牙俐齒，這當然是其中一個重要方面，但它并非單純追求語速，更多是在呈現一種喜劇氣韻。

貫口的表演重在表演節奏和音調的把握，語速該快就快，該慢則慢，而聲調則是該高就高，該低則低。貫口表演講究的是快而不亂，慢而不斷，抑揚頓挫，舉重若輕。

很多相聲演員擅長表演貫口活，比較典型的包括李伯祥、馬三立、馬志明、楊議等人，而代表作品包括《八扇屏》、《報菜名》、《地理圖》、《誇住宅》、《白事會》等等。

李伯祥是如何煉成的

一般說到貫口表演，很多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李伯祥。李伯祥說過的大部分作品，都帶有貫口活的痕迹，有一些本身就是貫口作品的典型代表。

2019年我曾當面請教過李伯祥老師，問他嘴皮子是怎麼能夠練這麼利索的。要知道李伯祥小時候還是個大舌頭，這對于他練成後來的功夫恐怕是更為不利的。然而，他成功了。

李伯祥說，其實就是下功夫多練習，沒有别的捷徑。那時候他同樣說相聲的父親看得緊，師父趙佩茹還有劉寶瑞也對他嚴加管教，說不好就真動手。小孩子怕挨打，就背後好好下功夫，最終練成了後來為人稱道的嘴皮子，成為相聲界的貫口大王。

嶽雲鵬貫口表演不過關

聽一些好的貫口表演是一種享受。其實貫口當中基本不帶包袱兒，因為如果在其間等着觀衆笑出來，肯定會影響比較快速的節奏，但觀衆為什麼還愛聽貫口呢？

就是因為這些相聲演員能夠下功夫做到一般人所不能，把那麼長一段内容幹脆利落、抑揚頓挫地陳述出來，觀衆從中能聽出語言的美感。

不過而今的相聲演員，在貫口等基本功方面，已經下不了過去很多老演員那樣的功夫了。他們嘴上不再有前輩演員那樣的功夫，到一些貫口活表演的時候，如果規規矩矩演下來肯定會露怯，這些演員往往就會采用消解的形式，中途以一個包袱兒來收場。

比如嶽雲鵬和有些演員表演《報菜名》，前面幾個菜都正常說，但很快就會收尾：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 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一盆米飯，我夠了。

這樣的表演不能說完全不可行，而且對于喜歡這些年輕演員的觀衆來說也比較樂見，但如果演員隻滿足于這樣的表演，至少說明他們的基本功是不夠紮實，不夠全面的。

一時糊弄觀衆可以，但不要永遠糊弄自己。畢竟，每個演員都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成為大演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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