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典詩詞當中,有很多傳世名句,而且有的詩詞名句網,并不單單是出現在一首詩詞之中的。
比如李賀的“天若有情天亦老”,在宋代、明代乃至于當代都有詩人引用,直接融入到他們的詩篇當中。又比如唐詩名句“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到了晏幾道的手中直接引用,卻比原詩的名氣更大。
這種行為談不上抄襲,畢竟隻是引用了很少一部分,而且在這些名句的在創作當中,這些詩句又重新煥發出另外的生命力,實在是經典。
要說到這個話題,就不得不提這一位宋代詩人,人家的詩他改了兩個字,就成了他的代表作。且看:
衆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情向小園。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斷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須檀闆共金樽。
這首古詩的題目是《山園小梅二首·其一》,作者是宋代詩人林逋。在這首古詩當中,最出色的兩句就是“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曆來被認為是千古名句,也是林逋的代表作。但是這兩句古詩,卻并非林逋的原創,而是他借用的五代南唐江為殘句:“竹影橫斜水清淺,桂香浮動月黃昏。”
這樣對比,我們能夠看得很清楚,林逋的“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和江為的“竹影橫斜水清淺,桂香浮動月黃昏”隻有兩字之差,分别是兩句詩的第一個字。一個是“竹影”,一個是“疏影”;一個是“桂香”,一個是“暗香”。
林逋對這兩句詩改動了兩個字,就成為了他自己的代表作。這看上去很不合理,但是文學史也并非不講道理的。林逋的這兩句古詩之所以比江為的那兩句殘句有更強的生命力,更為人們所接受,主要在于以下幾個原因:
其一,林逋這首古詩是完整的,對比江為的殘句更容易為人們所接受。對于一首古詩,我們很多時候雖然隻會記住其中的名句,但是對于整首詩多少是有印象的,而且明白詩詞名句的出處,很容易被人認為是知識淵博。所以在這樣心理的基礎上,林逋的這首古詩傳頌度更高也是情理之中。
其二,江為殘句存在一定缺陷。“竹影橫斜水清淺,桂香浮動月黃昏”所塑造的意境确實很美,也确實給予了林逋啟發,但是其本身的缺陷也同樣明顯。第一句寫“竹影”,第二句寫“桂香”,看上去兩者之間呈現對仗關系,卻未能寫出竹影的特點,也沒能反映出“桂香”的清香,内容稍顯單薄。
其三,林逋的改動實乃畫龍點睛之筆。林逋把“竹影”改為“疏影”,寫出了竹子的狀态,包括竹子的數量,包括竹子的活動狀态,都能有所展現,豐富了這句詩的表現内容,更富于畫面之美,意境悠遠;林逋把“桂香”改為“暗香”,寫出了梅花不同于一般花朵的特點,而且結合整句詩歌展現出了詩人在朦胧月色下對梅花清幽香氣的感受,其中境界,絕非原句所能達到。
林逋的這兩古詩,雖然是在原有詩句的基礎上改的,但是卻更有意味,超出了原有詩句的表現内容,且對後世有了更大影響。南宋姜夔曾經有兩首詠梅詞,分别命名為《暗香》、《疏影》,由此可見林逋的這兩句古詩在當時及後世的影響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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