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向前早早便起床了,他想做一頓早飯,然後再去送女兒上學,讓妻子好好休息兩天。
他計劃做妻子愛吃的雞蛋餅卷土豆絲,他先挑了兩個土豆,清洗幹淨,再慢慢切絲,切絲最是個技術活,他小心翼翼切着,生怕切了手指,再看看切岀的絲兒,寬的寬,窄的窄,薄的薄,厚的厚,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沒辦法,這已是向前的最高水準了。把土豆絲做好後,向前看一下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離女兒上學隻剩下不到一個小時了。事不宜遲,向前趕忙拿雞蛋做面糊,正在向前忙得不可開交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後漂來,“爸爸,我餓了,我要吃飯,”向前回頭看一眼頭發蓬亂的女兒說:“你先去洗臉,臉洗幹淨了,爸爸的飯就做好了”。
“我不會洗,平時都是媽媽給我洗,要不你給我洗吧!”女兒歪着頭認真地回答道。
“那……那我做好這張餅給你洗,”向前應付道。
女兒又撲閃着兩隻大眼睛說:“那你快點,遲到了老師會批評的”。
向前一時手忙腳亂,烙了一張餅又跑去為女兒洗臉,洗過臉向前正欲去繼續烙餅,女兒又喊住他“爸爸,爸爸你還沒給我疏理辮子呢!”
向前又忙掉頭為女兒疏辮子,要說這為女人疏辮子真不是男人幹的活兒,向前剛為女兒辮了兩下,女兒就大叫起來“唉喲!爸爸你慢點,弄疼我了,還是叫媽媽來吧!”
“媽媽累了,讓她多睡會兒,小孩子要學會堅強,你别動不動就叫嚷,這次爸爸一定慢慢來”向前教育女兒道。
“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小姑娘”女兒糾正向前道。
“小姑娘也要堅強”向前補充說。
女兒不再叫嚷,不過從女兒呲牙咧嘴的表情不難看岀,女兒是多麼煎熬。就在我慶幸快辮完一隻小辮時,一隻手從身後伸過來抓住女兒的辮子,我一看是妻子過來,就趕快狼狽地走開了。
就在向前把餅烙完,端上飯桌,躊躇滿志的看看妻子和女兒,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說:“兩位嘗嘗怎麼樣?”
女兒爬到桌上盯着土豆絲看半天說:“你切的這是土豆絲兒呀!都快趕上咱們家的擀面杖了。”
向前馬上解釋道:“這做菜好不好關鍵看味道,你倆嘗嘗味道怎樣?”
女兒用筷子嘗了一口,臉上立即浮現出痛苦的表情。向前馬上問:“怎麼樣?怎麼樣?你這呲牙咧嘴的是啥意思?有那麼難吃嗎?”
女兒半天擠出一句“太鹹了”。
向前也用筷子嘗了一口,用嘴吧唧半天說:“确實有一點鹹,菜嘛就得鹹點,這樣用沒有味道的餅卷着吃才過瘾”。
好不容易糊弄女兒把早飯吃完,送到學校,太陽己是日上三竿,正是鋤草的好時機,向前放下自行車,扛起鋤頭就往苞米地奔。此時,地裡的苞米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露水幾乎已經落盡,雖然陽光很毒,但不至于讓露水打濕衣褲。
莫等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當向前扛着鋤頭來到地裡,才知道别人早已先行一步,甚至有位年過花甲的老人已經鋤草近一畝之多,當向前向他打招呼“大叔你早”時,老人諷趣說:“年輕人,不是我早,是你來的太遲了,你看看這地裡這麼多人,誰不是天剛亮就來了!”
向前慚愧地看看老人身後,一片一片的荒草慘死在老人鋤下,再看看老人身上,褲子和鞋子都被露水打濕,黃燦燦的泥點子爬滿褲腿,鞋子則更是被泥巴糊滿,根本看不岀鞋子原來的容貌。
向前又向遠處眺望一眼,一片無垠的苞米地像一片墨綠的海洋,那星羅棋布的莊稼人躬着身子揮漢如雨,尤如大海上百舸争流,偶爾風吹來,掀起層層波瀾,向前感覺一陣涼爽,趕緊快步投入到千帆競渡的隊伍中。
向前挽起袖子開始大幹起來,此時豔陽高照,地裡的濕氣袅袅升騰,不到半小時,向前已是漢流浃背,他不得不用袖子不斷擦拭着。向前埋着頭心無旁骛鋤着草,他隻想把遲到的時間補起來,并利用休息這兩天盡可能地為欣然多幹些活兒。
也不知道幹了多久,可能是向前太累了,抑或是長時間的躬身幹活,頸椎疼痛的緣故。向前停下鋤頭,仰頭望一下天空以便頸椎能緩解一些疼痛,就在他台頭之時,突然發現剛才還星羅棋布的莊稼人不知何時己消失的無影無蹤,隻留下一片墨綠的海洋泛起微微波浪。
向前台頭看一下太陽,正是烈日中天驕陽似火的時候,他擦一把漢突然想起該接女兒放學了,于是扛起鋤頭快步往家趕。
向前邁進院門時,一股香噴噴的蔥花餅味道撲鼻而來,他放下鋤頭突然覺得好餓,趕緊到院子水缸裡舀一瓢水胡亂洗一把臉,直奔廚房而去。就在他打開廚房門的瞬間,他一下愣住了,隻見餐桌上罷放着蔥花餅,麻辣豆腐,還有自己愛喝的紫菜雞蛋湯。而妻子與女兒正坐桌旁期盼着自己,看到這一幕,一時間向前似乎找到了幸福的感覺。正當他伫立在門口愣神之際,女兒說話了:“爸爸,快坐下來吃飯呀!我都快要餓壞了”。
向前在衣服上擦拭一下手就要去拿餅,欣然面帶愠色說:“咱們家沒毛巾嗎?你怎麼總是用衣服擦手?”
向前憨憨一笑拿毛巾擦幹手坐到餐桌邊拿起一張餅大吃起來。
下午向前稍作休息便頂着烈日回到地裡,他隻有兩天時間,他隻想在這兩天内盡力多鋤幾分地,他覺得隻要自己多鋤一棵,欣然就能少鋤一棵,他一聯想到妻子整天在烈日下躬耕稼穑,内心便有一種深深的愧疚,覺得此生虧欠欣然太多。
不覺天色已晚,爆曬了一天的太陽疲憊不堪地躲到山後休息了,悶熱的空氣似乎也被徹底帶走,隻留下幾縷金色的晚霞炫耀着短暫的美麗,向前一下覺得滿身舒适起來,好像每一個細胞都在盡情舒展,他幹得更加賣力,隻恨這樣的時光過得太快,不過半個小時,整個天空就被一張無邊的黑幕蓋得嚴嚴實實,向前也不得不“帶月荷鋤歸”。
晚上向前躺在床上,突然感到渾身肌肉又酸又疼,說實話這一天下來,比在地質隊累多了,自己在地質隊裡每天八小時,除了提鑽下鑽累點,其餘時間基本都是閑坐着,可許多人仍然每天無病呻吟,叫苦叫累。今天在地裡才幹一天就已累得四肢酸疼,而妻子每天都要面對這樣繁重的體力活,她每天的累和苦又向誰訴說。
心理學上講:人之所以易怒都是因為對周圍的人或事不滿意,或者很失望。向前想,妻子的怒氣肯定也是對自己不滿或對自己失望所至。所謂的沒能參加她侄兒的婚禮不過是借口罷了。向前躺在床上回想一下自己和欣然結婚十年來走過的路程,欣然有成百上千條的理由對自己不滿,對自己失望。從剛結婚時的做生意到後來的搞養殖,再到現在的地質隊打工,向前一直沒掙到什麼錢,盡管每天總是忙忙碌碌,也僅僅勉強糊口而已。自己剛結婚時向欣然承諾的豪言壯語,也早已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所謂的幸福似乎和自己隔着兩個星球的距離。
兩天後向前不得不返回隊裡,當他背起行李包離開家時,心裡有千萬個不舍,這一次離開不知又得多久才能回來,地裡的農活,接送女兒,洗衣做飯……這一切的一切都将由妻子一人承擔,唉!我如果會分身術該有多好,一個我去地質隊打工,另一個我留下來為妻子幹農活接孩子——可惜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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