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諸子百家的理論體系是不一樣的,墨家講究愛,道家講究道,如此,他們走的路也大有不同,最終,也就造就了這些學派,各有各的生存方式,墨家推崇極緻的愛,希望人與人之間能夠絕對平等。
所以,墨子就身體力行地踐行這種理論,把自己的人生投注到了勞動當中,自己成為了實踐的帶頭者,一生清苦卻又津津有味。
而道家的老子和莊子則順應天道,講究無為,老子摸透人性,莊子看透生死,這些都是自然萬物所蘊含的道理,帶給他們的所思所感。
那麼,儒家呢?儒家又是以怎樣的生存方式生活的呢?其實,如果将儒家的理論體系歸結為一個字的話,那麼這個字就非“德”莫屬,無論是儒家的仁政還是王道,其實歸根結底都離不開德。
儒家認為,德是一個人的立世之本,也是君主用來治理天下作為主要的方式,其實儒家的中庸之道就是極緻的德,孔子曾說,中庸之為德,其至矣乎,也就是說,德的最高境界就是中庸。
對于中庸之道這個詞,想必大家都是不陌生的,那麼,我們本篇文章,就從中庸之道開始說起,從孔子開始說起,來探讨一下儒家的生存方式到底是怎樣的。
首先我們來解釋一下什麼是中庸,把這個詞拆開來看,中庸指的就是不走極端,而中庸指的就是不唱高調。孔子曾經有句名言叫做“過猶不及”,意思是說一件事情,如果做過了頭,那還不如不做,也就等于不做,甚至如果做過了頭,可能比不做的結果還要更加糟糕。
所以,做人不能夠走極端,做事也不能做過頭,那麼,什麼樣的人才容易走極端做過頭呢?大概率就是那些做事做人都很高調的人,所以做人,要不缺位、不越位、不過頭、不掉隊,說白了,就是既要低調,又不能極端,凡事都做得恰到好處,這就是中庸之道。
就拿做人來講,一個人生存在世界上是很艱難的,幾乎每個人都希望自己遇到的人是質樸的、是真誠的、是坦率的,但是質樸、真誠、坦率固然是好,可如果這樣的人沒有一點修養,那麼,表現出來的就是粗鄙、粗俗、粗魯,也就是說,質勝文則野。
想象一下,一個說話總是不經過思考的人,我們是不是總用拿沒禮貌當真性情來評價他呢?好像是的。所以,太不注重自身修養,隻注重最原始的本性,那麼,就會變得粗鄙不堪,這樣的人,人們并不喜歡交往,生活在社會上也賺不到好處。
相反,如果一個人太過于講究修飾,太過于文雅,就難免會讓人覺得裝腔作勢、虛僞至極。
所以說,這一個人既不能太過于不修邊幅,也不能過分地講究修飾,要文質彬彬才好,所謂文質彬彬,就是指文質兼備,既儒雅又質樸,兩者搭配合适,相得益彰,再往深了點講就是,一個人要剛柔并濟,文武雙全。
也就是說,一個矛盾所擁有的對立雙方都不能缺少,既要寬容又不能沒有底線,既要剛強又不能得理不饒人,這也就是所謂的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而這就是中庸最主要的含義,無論是做事,還是做人都不能走極端,不能将一件事情做得太過分,也不能太過注重是某一個方面而忽略其他,要方方面面都涉及到,面面俱到之後,人才會更加有氣度、有氣質。
那麼,說完了不極端,我們再來看什麼事不高調。
有一次,有人問孔子,以德報怨的做法是怎麼樣的呢?孔子反問道,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拿恩德回報了仇怨,那麼,他将拿什麼去回報恩德呢?有的人會說,他可以拿更大的恩德去回報别人的恩情,但問題在于,無論是恩德還是仇怨,都要用恩德去回報,這公平嗎?顯然是不公平的。
在這裡也要插個題外話,有很多人認為,以德報怨是孔子的觀點,其實不然,這隻不過是某一部分讀書人斷章取義的做法,實際上孔子從來都沒有說過以德報怨,甚至,孔子認為以德報怨的做法是不對的,也是不公平的。
回到我們“德”話題,其實從某種角度來看,以德報怨和以德報德,這兩種做法并不矛盾,因為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仇怨都有它内在的不得已,隻是問題在于,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一種道德高标準,而以德報怨的标準隻适用于那些擁有高标準的人,對于普通人來講,以德報德尚且可以,但是以德報怨就要求過高了。
可是,如果執意去提倡一個絕大多數人都做不到的事情,那麼造就出來的就隻能是僞君子。
所以,孔子才會說,不要太過于高标準的要求别人,同時也不要太過于高标準的要求自己,這就叫做不唱高調。
也就是說,既然以德報怨做不到,以怨報怨也不提倡,畢竟,冤冤相報何時了,仇怨與仇怨如果惡性循環,那麼,這個世界自然也就不得安甯,那麼,倒不如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所謂以直抱怨就是認為想怎麼回報、可以怎麼回報,那就怎麼回報,這種回報可以說是以德報怨,也可以說是以怨報怨,也可能既不德也不怨,幹脆不回報,至于選擇哪一種,要看自己能夠接受哪一種,要看應不應該,能不能夠。
簡單點來講就是,要一個總是做自己讨厭事情的人,不想與他交往那就不交往,不想與他見面那就不見面,不必要為了裝出自己大度而容納他,也沒必要因為他總是做自己讨厭的事情而非要孤立他,排斥他,總之就是自己能夠接受怎麼對待?
就怎麼對待;怎麼讓自己更加舒服?那就這麼對待。
也就是說,做人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過于高調,也不要為了一些外界因素而非要讓自己做事高調,這就是庸。
說到這裡,中庸之道也就比較明了,所謂中庸之道,其實就是對于人最為基本的要求,一個人如果不極端就不容易對社會、對他人産生怨恨,如果不高調就不容易做事出格,所以做到了這兩個方面,人們的生存就有了基礎,這是孔子的觀點,也是儒家最為核心主要的生存方式。
隻不過,如果單純用孔子的觀點,來概括儒家的話這并不客觀,我們還要再來看一下荀子的觀點,相比于孔子,荀子則更加全面。
其實,通過我們上述的叙述不難看到,孔子的觀念是人道的,他思考問題是從人出發的,所謂不走極端,不唱高調,這都是對做人的要求,是對人做事的要求,也是人生在世為基礎的要求和條件,既然是基礎,那就必定是遠遠不夠的,做人很難,人生在世也很難。
所以,不但要有作為基礎的生存要求,同樣也要有行為要求,因此,荀子與孔子不一樣,荀子是一個即講天道又講人道的人,并且荀子由天道到人道完成了轉變,也進行了深化。
荀子成名的時候,百家争鳴其實已經接近尾聲了,在這個時候,荀子作為先秦時代儒家的第三位大師,作為戰國晚期的思想家,他做了一次總結性的發言,讓儒家的思想更加的與時俱進,也彌補了孔子觀點的空白。
就如同上面所說的那樣,孔子從來都不講天道,他的觀點裡,就算與天有關,那也僅僅隻是講天命,所謂天命,表現的是人的生與死,貧與富,貴與賤,究其根源,還是人的問題,就算是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樣的觀點,它的核心要素其實也隻是關心人的命,關心人的生存模式,至于天怎麼樣,孔子并沒有表達過觀點。
所以,孔子從來不講天道,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老子和莊子出現之後,在他們将天道講得頭頭是道的時候,儒家就在百家争鳴當中落了下風。
為了學派的發展,戰國晚期的時候,荀子開始講天道,開始彌補儒家學說的空白。而荀子也隻是在這樣的思考當中尋找出了自身的生存之道,沒有完善整個儒家的生存之道。
荀子說,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就是說自然界自有自的規律,并不以社會、集體的意志或者說某個個人的意志為轉移,它存在就是存在,不會因為有人害怕寒冷而就沒有冬天,也不會因為有人害怕炎熱而沒有夏天,更不會因為有人擔憂距離的遙遠而不再廣闊。
所以,舉一反三,對于一個君子來講,就不會因為小人整天吵吵嚷嚷地阻礙他的行動而就終止他的行動。因此,天有常道矣,地有常數矣,君子有常體矣。
所謂道,就是規律,就是說天有天的規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按照規律自然的運轉;所謂數,就是法則,就是說地有地的法則,也不會因為任何的生靈而得以改變;所謂體,就是标準,就是說君子有君子的标準,有自身的價值觀,也有恒定的道德規範和行為準則,這一切同樣不會因為他人而有所改變。
講到這裡,荀子也就如老子和莊子一樣,通過天道說到了人道,隻不過,對于老子和莊子來講,他們從天道當中感應出來的是無為,也就是天道雖然創造了萬物,但是,從來都不把萬物當回事,也從來不會因為萬物而改變自己。
所以,對于君主來講,他雖然是天下萬民的統領,但同樣的也并不需要太過于幹涉平民百姓的生活,這是無為。
而荀子從天道當中感應出來的則是自為,所謂自為,也就是我們上面所說的那些,各自有各自恒定的價值,各自遵守各自的規則,各自用各自的标準約束自己,人就要像天地一樣,不因為有其他而改變自身,這就是自為的定義。如此一來,荀子即接過了道家的思想武器,同時又因為自為和無為的區别而與道家劃清了界限。
在此之後,荀子将自為的思想理論進行了深化,提出了自強的理念。
荀子曾說,君子與小人的區别就在于,作為一個君子,是盡其在己者,而作為一個小人,則是慕其在天者,也就是說,君子最為看重的是屬于自己的東西。
所謂君子愛财,取之有道,哪怕對一個東西的執念再深,也是會尊重自己的努力,并且憑借自己的努力去得到,他們從來都不會憑空指望自然界恩賜,也不會随随便便剝奪其他人的利益,這就讓君子能夠完善自身,能夠修身養性。
而小人則不一樣,小人則更加眼紅于其他人的所作所為,更加希望得到其他人得到的東西,整天盼着天上掉餡餅。
因此,荀子認為,作為一個人,要堅守自己的價值體系和行為标準,同時,在這樣的基礎上做到修身養性,提升自己,利用自己的行為和天賦以及努力,去獲得想獲得的東西,而這就是荀子的生存之道,不怨天不尤人,要發奮圖強,要像天地一樣擁有自身的生存基礎和發展規律,同時也要自力更生,努力奮鬥。
而這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一句話,是我們都知曉的一種民族精神,那就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說的就是天自為,人也要自為,天行健,而人則要自強,有這樣的理論體系作為标準,後代的董仲舒,才能夠提出天人合一的理想,其實所謂天人合一,指的就是荀子的自為,自強。而說到這裡,其實荀子的觀點就是對孔子觀點的一種升華,是在孔子對于人的基礎要求上加上了生存行為要求。
試想一下,一個人如果能夠做到不極端,不高調,同時又能夠依靠自己的不懈努力去生活,那麼這樣的人的人生必然會是有希望的。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得知,儒家的生存方式最為主要的兩個方面,是由孔子和荀子提出的,孔子其實是給予了人一個做人做事的大框架,而荀子則是給出了具體的方式方法。
孔子認為,做人要履行中庸之道,不能走極端,也不能唱高調,要修身養性,做好自己,而做到了這兩點人就能夠成為一個善良的人,或者說成為一個好人,隻不過這是為人處事最為基本的方面。
之後荀子又從天道當中感應到了人道,認為人要像天一樣擁有自身的價值體系,不能因為外物的好壞和自己的得失而放棄自身的底線,做人要有堅守,要堅定不移,這其實也是很多人的價值觀,是在民族傳承與發展當中非常重要的精神支撐,是深深镌刻在民族靈魂深處的精神食糧。
所以,作為華夏兒女和炎黃子孫,無論是處在多麼困難的時候,絕大多數人心中都有自己所堅守的底線。而在這個底線之上,荀子也認為,人應該自強不息,所謂求人不如求己,很多時候靠自己比靠他人要管用得多,做人要有自己的志向和信念,要憑借着自己的不懈努力去實現自己的理想和價值,這其實是荀子留給我們最為寶貴的精神财富。
實際上,現在有很多社會性死亡的人,他們其中有大部分都是因為不将希望寄于自己而寄于他人所造成的,事實上,如果每個人都能夠做自強不息德君子,那麼人生想必不會差,社會或許也會變得更加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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