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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長期折磨的人

圖文 更新时间:2024-11-25 13:32:01

澎湃新聞首席記者 陳斯斯 實習生 謝楠

“秒睡”也會讓人深受折磨?

近日,一條“女孩基因突變最快48秒睡着”的消息沖上熱搜。熱搜中的這名23歲女孩姜姜,從初中開始一上課就睡覺,大笑會暈倒,晚上噩夢不斷,就這樣被折騰了10年,直到最近入院檢查才知道自己得了一種罕見病——發作性睡病。

發作性睡病,一種病因尚未明确的終身性睡眠障礙。在白天,他們常常會不可控地進入睡眠狀态,或是突然因渾身無力而跌倒;到了晚上,他們忍受着頻繁的睡眠癱瘓、恐怖體驗、夜間睡眠紊亂等痛苦,甚至難以區分現實與夢境。一些患者還常常伴有肥胖、性早熟、心血管疾病等合并症。

從發覺自己幾乎每天晚上會“鬼壓床”,到最終确診,橙冬(化名)經曆了7年左右時間。其間,她檢查過腦電圖、核磁共振、CT,初步結論是:沒什麼病。換醫院後,她給醫生看了一段自己病情發作時的視頻,醫生推測是發作性睡病,經檢查後正式确診。

每年的9月22日是“世界發作性睡病日”。新華社、中青報等媒體曾報道,發作性睡病在我國的發病率約為兩千分之一,遠高于漸凍症的十萬分之一。我國約有70萬發作性睡病患者,最終确診的不到5000例。

許多确診的發作性睡病患者,會稱呼自己為“覺(jiào)主”,“思睡”是他們的典型症狀之一。“覺主”暴敏冬告訴澎湃新聞記者,一個人如果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有時候過馬路,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否能平安抵達那頭。

正因如此,暴敏冬牽頭成立“覺主家發作性睡病關愛中心”。她希望“發作性睡病”能被納入國家第二批罕見病目錄,希望社會能關注到這一罕見病患者群體,希望有更多藥企研發新藥,也希望潛在患者能盡早接受治療。

陪孩子出去玩

要中途坐下來睡10分鐘

2008年,橙冬發覺自己幾乎每天晚上會“鬼壓床”。

“那時候,很多人不知道這個疾病(發作性睡病),有一次我老公看電視,看到電視裡在介紹這個疾病,我感覺我像這個病,但又似乎不像,畢竟裡面說的病人,會突然倒下,我這點倒沒有。”橙冬告訴澎湃新聞記者。

2010年,橙冬在與人聊天時頭暈了一下,“仿佛大腦内部被重擊一下,但很快症狀就消失了,但對方感覺不到,我自己就意識到,有時候我一興奮,頭就會突然這麼暈一下,但頻率還不算高,就也沒有去醫院看。”

真正意識到自己的“特别”,是在2011年。這一年,橙冬懷孕了,她很嚴肅地告訴老公:“不要跟我随便開玩笑,我情緒一激動,就會頭暈、腿軟,如果摔一下就不得了。”好在,橙冬在懷孕期間沒有犯病。

在寶寶2歲後,她慢慢地又開始發覺自己越來越不對勁,去醫院看病的意願也越來越強烈。

“我有一次做了一個夢,抱着孩子,一高興就渾身發軟,孩子被我摔在了地上。又有一次,我去别人家裡串門聊天,聊着聊着,大家看出來我不大正常了,閉着眼睛開始說話,吐字也不清楚了,他們問我怎麼了,我說‘我要睡覺了’,那一次我直接在别人家裡睡了近1個小時,醒來了才回家。”橙冬回憶,大概在2014年前後,家裡人知道她的這些症狀後,就建議她不适合一個人帶孩子。

那時的她,自己也意識到:“我如果再不管管自己這個毛病,可能會越來越嚴重。”

當時,她還在鄭州生活,挂了一位神經内科主任的号,住了一周醫院,把所有的檢查都做了一遍,腦電圖、核磁共振、CT……最初的結論是:沒什麼病。

“我告訴醫生,我會不會得了發作性睡病,醫生拿出了一本特别厚的醫學書告訴我,我沒有猝倒(情緒高漲時突然出現短暫的肌肉無力,瞬間出現瞬間消失)的症狀,所以無法判定就是這個疾病,因此也沒有開什麼治療的藥物。”橙冬說。

此後,她回了一趟北京的家,去宣武醫院治療,她給神經内科醫生看了一段自己病情發作時的視頻,醫生當時就推測是發作性睡病。

2015年的春天,經過睡眠監測分析以及其他一系列檢查,橙冬被正式确診。她看了很多醫學科普知識,也從醫生那裡了解到:發作性睡病是一種終生性睡眠障礙,白天過度思睡是最常見的臨床症狀。

如今,每每提到孩子,橙冬總是會陷入愧疚與自責,因為生病,平日裡她無法長時間、全天候陪伴孩子出去遊玩。即使在陪女兒寫作業時,她也會不受控制地睡過去,女兒去一趟動物園玩,她甚至需要中途坐下來睡上10分鐘,不得不讓孩子随着丈夫先走。

疾病帶來的

不僅是困還有自卑

和橙冬相比,來自天津的發作性睡病患者萌萌(化名)的确診過程隻花了3年時間,但作為一名幼兒期發病的患兒,這一疾病給她帶來的影響或許更深遠。

萌萌的父親王先生透露,女兒如今是一名三年級學生,在幼兒園中班階段,就開始出現了一些疾病的征兆,正式确診是在2021年3月。

“那是在2018年7月左右,老師來告訴我們,我女兒在班上上課狀态不好,上了四節課2節課是在睡覺的,中午也要回家午休近一個小時,晚上回家作業基本寫不完。”王先生一家人都很擔憂女兒的學業。

女兒有兩次猝倒的經曆讓王先生記憶深刻,一次是跟别人說話的時候,聊着聊着摔倒了,一次是在上下樓梯時,突然腿軟摔倒。

家人還通過觀察,摸透了萌萌發病的一個規律:早上起床後2個半小時,就會犯困,一般會睡20分鐘至半個小時,醒後又能堅持1個小時不困,然後再次犯困,中午後能堅持2個小時不困,但此後就會間歇性犯困,“有時候她在家裡,犯困時我們跟她說說話,将她的吸引力轉移,讓她吃點東西,也就過去了,但這樣持續半個小時到1個小時,她又會犯困了。”王先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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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山醫院神經内科副主任醫師、複旦大學睡眠障礙研究中心主任于歡為一名睡眠障礙患者看診。本文圖片均為受訪者 供圖

華山醫院神經内科副主任醫師、複旦大學睡眠障礙研究中心主任于歡向記者表示,發作性睡病是一種高發于兒童、青少年和年輕人群的神經系統罕見病,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

“發作性睡病的臨床特點包括日間過度思睡、猝倒,睡醒轉換期出現幻覺和睡癱,此外患者還會出現體重增加、焦慮抑郁、夜間睡眠片段化、睡眠不安穩,出現各種夢遊等異态睡眠,其中,夢魇、睡癱和幻覺常常伴随發生,為患者增加了很多痛苦。”于歡說。

疾病為萌萌帶去的不僅僅是“困”,還有自卑。“學習開始跟不上了,慢慢地,她的朋友也越來越少了,很多同學會喊她‘瞌睡蟲’,在學校難免受到同學們的排擠。疾病讓她的身體慢慢發胖,行動也開始變得遲緩,久而久之,她不願意跟大家去交流,也不願意說話了。” 王先生坦言。

王先生前前後後帶女兒去過四家大醫院,醫生懷疑她患有“發作性睡病”,但沒有什麼治療措施,也沒什麼特效藥。

在北京一家大醫院的睡眠中心,醫生為其開了2種藥,“醫生說可能對猝倒有幫助,對睡眠也會有所幫助,但服用了1個多月後,孩子出現了低燒,我們怕是藥物帶來的副作用,就把藥給停了,去看過中醫,也沒什麼用,盡管持續低燒,孩子身體并沒有什麼不舒服。”這點總算讓王先生家人感到安慰。

但王先生時常陷入困境,“孩子還那麼小,得了這個病,無法學習,未來該怎麼辦?”

在女兒一年級時,他将萌萌的疾病情況告知老師,還有老師建議“休學”,也有老師說“治好了再來上學”。

“很多老師都說,我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疾病,反而有時會讓我們覺得,是不是父母對孩子的要求過低。”王先生進一步表示,現在孩子盡管三年級了,學習還在繼續,但一旦學校更換老師,需要一次次去找新老師,溝通孩子病情和學習情況,“長期這樣下去,不知道會對孩子的心理帶來多大影響,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希望發作性睡病

能納入罕見病目錄”

許多發作性睡病患者,會稱呼自己為“覺主”。“女孩基因突變最快48秒睡着”的消息沖上熱搜後,有的網友表示“羨慕”。但在患者及其家庭看來,卻是一種無法擺脫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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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患者正在複旦大學睡眠障礙研究中心做睡眠監測分析。

“48秒就能入睡,對我而言并不是一種幸福,反而是一種負擔。”患者暴敏冬坦言,“一個人如果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有時候過馬路,走着走着,馬路的那頭近在咫尺,忽然間睡病發作,真的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是否能平安抵達,學習、考試、上班、開會……人生的很多個重要的節點,如果都在對自我無法掌控中度過,那是一種什麼感受?”

為了呼籲更多人關注這一罕見病,暴敏冬成立了一個患者組織,叫做“覺主家發作性睡病關愛中心”,如今已彙集了全國各地患者近2000人,包含未成年人和成年人。

2022年夏天,“覺主家發作性睡病關愛中心”聯合上海慈善基金會、藍鲸罕見病組織發起全國首個關愛發作性睡病公益畫展《罕見的夢》,患者将自己的夢境畫入畫中,這些畫走進上海、長沙等多個城市進行展示,她想呼籲社會關注這類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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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國首個關愛發作性睡病公益畫展《罕見的夢》走進華山醫院。

“發作性睡病産生的夢境與普通人的有所不同,往往更生動,也更真實,患者在夢裡付出的感情會帶到現實中來,并且難以抽離出情緒,有時候明知道是夢境,但仍需要用邏輯說服自己。”暴敏冬說,由于患者的夢以噩夢為主,有時被追殺圍堵,有時渾身爬滿蟲子,因此年齡小的患者往往晚上都不敢睡覺。

在長沙的一場畫展活動中,一名9歲小男孩被媽媽帶來參與義診,暴敏冬眼看着他從一個正常的孩子變得晃晃悠悠,眼神渙散,然後就跌倒在了地上。

來源: 澎湃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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