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哭着怔住,“沒啊,俺們沒打過蛇,誰都知道這玩意不能打啊,還大蛇,躲都躲不及,誰敢打啊……”
我姥看着院子裡正傻玩兒的我輕輕的張口,“我孫女兒說的沒錯,這種事兒,八成就是尋仇的比較多,人有輪回,但靈物記仇,道成後就會找得罪過自己的人,你男人這輩子也許沒打過蛇,可你上哪去知道他幾輩子前打沒打過,行了,事已至此,說這些沒用,先進院兒吧。”
太姥神神叨叨的跟在我身後,小聲的把我往旁邊扯了扯,“四寶,誰告訴你這些的,你咋知道那個人是被啥給磨得啊。”
“不知道,太姥,我想吃冰棍兒。”
太姥沒多言語,摸了摸我的頭,嘴裡念叨着,“行事兒啊,老爺啊,咱們家香火不會斷了啊,這孩子有你說那種悟性啊……“
“太姥,我想吃冰棍兒!”
“等你姥忙完的,你得聽話!不然你姥不能讓你吃,太涼了。”
我沒吭聲,看着姥姥指揮着趕車的男人還有哭着的女人把那個像是蛇一樣的人擡進了我家的屋裡,直接起身,“太姥,那我進屋去玩竈膛裡的火了啊!”
太姥對我這一刻也不停歇的性格也很無奈,隻能擺手,:“行,去吧,千萬别往裡面塞紙啊,弄滿屋子煙你姥要是打你我可不攔着!”
我嘿嘿笑着直接跑進屋裡,剛把幾個柴火棍兒塞進竈坑裡面就聽見那個蛇一樣的男人在我家炕上叫喚上了。
“你出不出來!!”
姥姥厲聲呵斥着,“在我地頭上我還真沒見過厲害的!”
男人也不答話,喉嚨裡發出類似殺豬一樣嗷嗷的慘叫聲,與此同時,他媳婦也跟着哭上了,“寶才,你說話啊,大仙兒幫你呢!你倒是說話啊!”
我拍拍手直接起身,走到屋前把着門框往裡面看,原來那個像蛇一樣的男人是被我姥用一根紅線綁着中指拽的直叫喚,我不懂,這小細線嘞手指頭能有多疼,咋叫的這麼要死不拉活的呢!
“姐夫,你說話啊,你說話大仙兒才能知道咋回事兒啊!”
趕車送他來的那個男人也是一臉的焦急,“看你遭罪俺們都跟着心疼啊!!”
姥姥的臉色則一片冰涼,聽着男人慘叫也不再多問,手上的力道兀的一松,炕上男人随即便翻了兩個白眼沒動靜了,這下消停了,女人咋扒拉他也沒反應了,“大仙兒,他咋不叫了,不是沒氣兒了吧!”
“是個厲害茬子。”
姥姥淡淡的應着,解開紅線起身,:“這種的成事兒有人身了,我趕不走,你家準備立堂口吧,給它個名分,我想你男人還能保住一命!”
女人擦了一把眼淚,“薛大仙兒,我去找徐半仙兒的時候她跟俺們說了,說你是這個村領堂子最厲害的大神,徐半仙兒說這個常仙兒她按不住,要是這東西真這麼厲害,不想立堂子,就是想要我家男人的命咋辦!”
領堂子是當年的行話,半仙兒在東北這邊兒算是普及,一般人都懂點,能領堂子的師父本事一定是要高于一般的大神的,說白了,就是得給成事的仙兒安排地兒,給人弄個堂口等于是找個修煉的地兒,找個侍奉的人,這個侍奉它的人,通常一開始就是被磨的半死不活的這個。
而我們都知道,别說修成人身的了,就是沒成人身的地仙兒黃皮子之類都喜歡整景鬧事,成了人身的地仙兒還沒主的那更是多少都有些目中無人的,既然有本事,那自然是像孫猴子一樣一開始都野性難尋,孫猴子不也是被如來按了一下才能老實的同意去取西經嗎。
一般這時候,就得看領堂大神的本事了,她能給收拾老實了,那就可以讓能侍奉的那人請回家當保家仙,但萬事都是開頭難,一開始怎麼按都要看找的領堂師傅,按住了,就規矩了,按不住,就拿這個全身爆皮的男人來說,沒命是小,禍延三代都是有可能的。
在我的理解上就是打,看誰能打服誰,領堂大神赢了,那萬事大吉,輸了,那就倒黴去吧,誰叫沒找到厲害人呢!
“這個不是常仙,是蟒,應該是蟒成事兒的,具體的,我得晚上整,好好的問問,看看他哪個山頭的,多少年,多大的本事,有多少弟子兵馬,放心,我出道這麼多年,還沒遇到摁不住的,隻要是經我手安排過的堂口,那仙兒我都能叫來,厲害的地仙兒一個頂一萬,它門下弟子再多,也不敢跟我嘚瑟!”
姥姥不急不慌的說着,走到門邊兒的盆那洗了洗手,“别哭了,你男人送我這兒死不了的,有的仙兒找人出馬是為了想報恩,有的呢,則是尋仇,但不管是報恩還是尋仇,其目的,也是為了自己出馬,既然得道了,當然就得多做好事,隻不過一開始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罷了,放心吧,我敢接這活,就不會讓你男人出岔子的。”
打我記事起,我家這類的事兒就沒斷過,誰叫我姥是幹這行的,雖然我整天傻了吧唧沒心沒肺的,但也算是從娃娃開始就被環境影響被迫熏陶了。
“薛大仙兒,你說的立堂口出馬,是指的以後俺家男人就跟你們一樣,會這些了是不?就是能給人解惑看病啥的。”
我姥點下頭,“是,就是出馬仙兒,但這個蟒仙兒究竟擅長什麼,我晚上還得問,仙兒就跟人一樣,擅長會的東西都不同的。”
女人看上去有些驚恐,“薛大仙兒,我們知道這個,但我們家裡沒人幹過這個,我有點害怕,你說,這個蟒仙兒要是讓我們請回去供上了,不會隔三差五的出來吓唬我們吧。”
“那是我幹啥的啊!”
姥姥的眉頭一凜,“我能給它弄明白,就能讓它懂規矩,你沒這慧根就是想看都看不着,平常心,别仙兒沒怎麼樣先給自己吓壞了,能在家給仙兒立堂口,說明你家有這緣,甭管是善緣還是孽緣,你們需要做的,就是把它請回去後多做好事兒,下房仙成道不容易,别讓他在别的仙家面前擡不起頭就行了!”
女人似懂非懂的看着姥姥,“啥叫,下房仙兒啊。”
“下房仙兒就是地上得道成仙兒的,異類較多,多有不易,上房的,就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這種天上的,明白了嗎。”
說完,姥姥也不管女人給不給反應,直接看向太姥,“小姨,去給我準備東西,今晚我要好好的探探這個蟒仙兒的來路!!”
别看我姥跟我太姥經常吵,但是關鍵時刻絕不含糊,就是互相都不會拖對方後腿,用我二舅的話說這倆老太太就喜歡關起門來掐,我姥做這些事兒的時候還得靠我太姥幫忙,别看我太姥年紀大,身子骨硬朗着呢。
那天我姥也不讓我出門,跟着太姥姥準備完東西就把大門關嚴實了,不過倒是給我開葷了,買了根冰棍讓我去我姥爺那屋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姥爺之前在山上跟工程隊幹活受傷了,之後就一直在家養病,平常的消遣也就是看看電視和聽收音機。
“四寶,誰來找你姥看事兒了,怎麼上午叫的那麼慘啊。”
我舔着冰棍筷子眼睛則直盯着電視,“就是一個男的,像蛇似得讓姥姥給治病,可他以前打過那個蛇的,活該……”
“哎呦,可不能說活該啊,蛇那東西有時候是挺吓人的。”
冰棍筷子被我舔的早就沒味兒了,我看向姥爺,“姥爺,我還想讓我姥給我買一根兒。”
姥爺笑着摸我的頭,“這才開春多久啊,冷啊,吃這麼涼的不好。”
“可我身體裡熱,姥爺,你跟我姥說讓我姥給我買嘛!”
姥爺還是笑,他跟我一樣,都喜歡笑,“你要是做你姥高興的事兒了,你姥就能給你買了,知道嗎。”
我傻呵呵的撓頭,嘴角是勾着的,“等我不傻了我姥就高興了,給我買老多冰棍兒了!”
姥爺輕輕的歎氣,“不傻,誰說我孫女傻得,機靈着呢……乖,看電視吧。”
……
天一黑,姥姥把晚飯送到姥爺這屋就走了,臨出去的時候還說了一嘴,“四寶,姥姥在院子裡辦事兒,你跟你姥爺好好吃飯,别出去搗亂啊。”
我沒吭聲,眼睛仍盯着電視,能讓我安靜下來的法寶除了好吃的就是電視了,我好奇裡面的東西,愛看,但一到七點,我就不愛看了,“幾個台畫面都一樣了嘛!就看一個人坐在裡面有啥意思!”
姥爺在旁邊笑,“這是姥爺最愛看的,你陪着姥爺看。”
我悶悶的坐在那裡,正抓心撓肝的時候呢,院子裡傳來叮叮響的鈴铛聲,扒着窗台往院子裡一瞅,那個渾身爆皮的男人居然被姥姥弄到院子中央的椅子上坐下了,頭上還被罩了一塊像蓋頭似得紅布,姥姥就站在男人的面前拼命的搖晃着手裡的一個鈴铛,一邊搖一邊嘴裡說着什麼,腳下還微微的蹦跳着。
而姥姥的身後則是一張桌子,桌子下放着一堆我不知道幹啥用的東西,桌子上除了好吃的以外還有香爐跟蠟燭,我知道這個,姥姥這是起壇啦!
一見這場面我又樂了,這不比看單調的畫面有意思多了啊!
“四寶!你别出去啊!!動畫片兒馬上就演了!!”
“一會兒我再回來看!”
我幾步就蹿了出去,跑到門口後小心的挪動到做壇案的那個桌子一側,太姥姥還有那個女人以及拉車的男人都站在那裡,藏在他們身後姥姥也看不着我。
院子裡點的燈,一片大亮,除了姥姥的鈴铛聲誰都不敢言語,就連我家叫起來那是氣震山河的金剛,也早早的進窩了,一般姥姥擺弄這種事兒的時候誰撩扯它它也不會搭理的,就鳥悄悶在窩裡,死活都不帶出來湊熱鬧的。
東北的剛入春的天仍舊幹冷,我倒是沒啥感覺,天性怕熱,就是看我前面這個身體一直顫抖的女人有意思,輕輕的拽了拽她的衣角,小聲道,“姨,你冷啊。”
她回頭看了我一眼,臉唇發白,喉嚨裡一動一動,顫巍巍的搖了搖頭沒有吱聲。
我不解,不冷咋抖的這麼歡呢!
等姥姥的鈴搖晃的差不多了,眼看着那個蓋着紅布的男人也哆嗦上了,我微微的撇嘴,一個個怎麼都這麼怕冷啊,腦子裡正在那信馬由缰呢,就見我姥姥把鈴铛往旁邊一扔,嘴裡大喊一聲,“上天地碗!!”
太姥姥當時得令,一溜小碎步上前把一個凳子擺放在姥姥跟男人的中間,之後再在凳子上放一個裝滿了各種顔色豆子的碗,東西擺好後姥姥回手就拿出七根香,點完擡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半晌,才往碗裡一插,再在院子裡的四個角落逐一跪拜。
這個我以前聽太姥姥說過,就是拜七星,說法是北鬥七星主管在人間修行的仙家,負責發放堂口的手續,你得先拜七星,讓他們知道地仙要立堂口了,他們認可了,這樣地仙兒将來才有可能榮登仙班,榜上有名。
等姥姥跪拜完事兒了,就開始在院子裡踏步,那個步伐我真是看不懂,我太姥說叫踏罡鬥步,還說姥姥嘴裡念叨的是七星寶诰,白話來講就是告訴上面的北鬥七星下面有地仙兒要立堂口了,得做記錄了,反正我是一點都聽不懂的。
等姥姥這套程序下來,我看見太姥姥又忙不叠的給姥姥遞過去一個小手鼓,随後姥姥就一邊敲着鼓一邊就着節拍唱跳起來了!
“……我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竹芥鞭,梁山一百單八将,我打一百單八鞭,這鞭敢山山就動,這鞭敢海海就幹,這鞭今天落我手,燒香打鼓把神搬,老仙家你要來俺也搬,你不來俺也搬,搬到來年三月三,搬到王母娘娘的蟠桃會,搬到那九天仙女下了凡,五路人馬六路兵,看你敢不敢不出來……”
我聽着嘴裡噗噗的笑,這一笑讓太姥回頭看到我了,:“四寶,你咋出來了。”
“這咋又唱上了。”
我笑着看向太姥,“好玩兒。”
太姥滿臉的無可奈何,“四寶,這是正事兒,别笑!”
話剛說完,姥姥可算是唱完了,回手倒退了好幾步,差點坐到那個壇案桌上,放下鼓,擡手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兒,吧嗒吧嗒抽完直接看向那個蓋着紅布越來越抽搐的男人,“敢開口嗎!”
“大爺有啥不敢!!”
那個蓋着紅布的男人忽然厲喝一聲,底氣十足,這一嗓子當時就給我身前的女人吓得一個激靈,“這是誰發出的動靜啊,俺家男人說話不是這聲兒啊。”
太姥還得安慰她,“沒事兒,是那個仙兒被弄出來說話了。”
姥姥根本不管我們賣呆兒的說啥,管誰吓不吓的,她也顧不上了,掐着那根兒煙幾步上前一把扯開那個男人頭上蓋着的紅布,“那咱們就好生會會!!”
蓋頭扯開的瞬間我就愣了,猶記得上午時這男人還雙目緊閉一副分分鐘要挂的樣子,可你現在再看,那倆大眼珠子就跟玻璃球子似得,瞪得是溜圓溜圓啊,就差從眼眶子裡鼓出來了,精神,太精神了!
我嘴巴控制不住的張起,忽然覺得他要是像我家金剛那樣使勁兒的抖落一下,身上的皮就能像下雪一樣嘩嘩的掉了。
“喝!好兇的畜生!!”
姥姥看着他冷哼了一聲,後退了幾步,“清明山上一輪月,哪座山來哪個洞!”
這話我也聽不懂了,正好那個女的顫着音問太姥,“這是說的啥啊,不是說請仙兒也說咱們的話嗎。”
太姥嗯了一聲,“這是試探,用行家話試探,看本事如何,真有本事的就能知道怎麼答了。”
“喔。”
女人憋着一口氣不敢在言語,隻是控制不住的往我太姥姥身旁各種靠。
那個全身爆皮的男人聽完姥姥的話後直接蹦起,‘砰’跳到椅子上後回頭虎目铮铮的瞪向姥姥,“日出東方翠雲山,大爺我乃金花坐下大大弟子,十萬弟子十萬兵!!”
哎呦我去,我咧着嘴角在那笑,這口令挺有意思啊!
“好大的口氣!”
姥姥怒目相對,“我黑媽媽堂口遍地,金花也隻是我左膀右臂,焉能看你個小輩在此放肆!!”
我雖然不懂,但我也知道現在的氣氛應該是很緊張的,因為姥姥以前也給人看過這種的,所以這歌我都聽過,可說話很少有這麼沖的,就是這個口令也不常用,都說白話,你哪來的啊,哥兒幾個啊,一般就跟唠嗑似得,所以冷不丁這麼一對話在我看來還真有意思。
“少拿黑媽媽吓我!大爺我三千年的道行哪裡輪的到你在這兒論資排輩兒!!”
話音一落,我眼看着他就蹿起來了,真的是蹿,從椅子上蹦起來的一刹高的直接從姥姥的頭上躍了過去,就跟玩兒空中飛人似得,‘砰!’的一下子又跳到壇案的桌子上了!
“媽呀!他過來啦!”
這給我前面的女人還有那趕車男人吓得,嘴裡叫着就往旁邊閃,不知道還以為這個爆皮男是奔他倆去的呢!
其實我倒是覺得這個男的就是瞎蹦,蹿的高,顯擺呗。
姥姥是一點沒含糊,轉頭就沖着太姥姥喊了一聲,“圈香!!”
太姥姥當時得令,迅速的把香從盒裡拽出三根兒對着姥姥直接插到地上,點燃後站定就是一嗓子,:“大神開請!!”
姥姥就在同一時間再将三根煙塞進嘴裡,就着地上燃起的香一大口能把煙從頭到尾的嘬完,抽完後‘噗’的一吐,搖頭晃腦的同時單腳還在梆梆梆用力的跺着地!
“日出西山黑了天,我請大仙兒下高山,無事堂前不生火,無事不勞諸位仙!今有畜生不服管,修道下山氣不善!白山薛鳳年頭頂黑媽媽之名前來上報!!召請五方山頭弟子速速來!!”
我挖着鼻子站在原地,心裡居然不言自明,這個‘圈香’的意思就是叫人,看你不是硬氣嗎,哎,我才不跟你硬碰硬呢,我把能耐的叫來幾個看你還敢不敢跟我嘚瑟!!
站在案頭上的那個男人滿臉無畏,拿起酒就喝了起來,“大爺我誰都不懼,喝點紅粱細水再跟你鬥!!”
我身前的女人當真是吓得不行了,嘴裡含糊不清的說着,“他咋一點都不怕啊,是不是收不下啊,完了完了,我男人可咋辦啊。”
太姥回身就瞪了她一眼,“俺家鳳年還沒在這塊兒掉過鍊子呢,她敢接這活,心裡就有數,作的上房的我都見過,這才哪到哪!”
女人被太姥姥拿話呲的不敢在言語,我眼睛倒是在這時有些刺撓,就是發癢,一邊看着那個在案台上喝酒的男人一邊用手去揉,忽然就覺得不對勁兒了,那個男人的臉變了,不是我之前看着爆皮的那個男的,而是個又高又壯的大漢。
五官雖然看不太清,但能感覺到他是滿臉胡子,穿着一身黑色像是盔甲一樣的衣服,仰頭正大口的喝着酒,正納悶兒呢,我聽見姥姥嘴裡忽然發出了一陣桀桀的笑聲。
再看過去,姥姥的模樣也變了,居然是個年輕的女的,是個女的,臉上長得很年輕,小尖下巴,感覺還很漂亮,可我細看五官還是費勁,手一放下,诶,又變成我姥在那扭腰送跨的往這邊走了。
“我胡小英倒要看看,今兒是誰這麼不識擡舉,不給黑媽媽面子啊。”
姥姥的喉嚨裡發出很細很細像是捏着嗓子的女聲,我有些不解的再次把手放在一個眼睛上,唉?又看不着那女的了,眼前笑嘻嘻的還是我姥,這不是邪了門了嗎!!
站在案頭上喝酒的男人一見姥姥這樣,‘啪’的一聲砸碎手裡的酒瓶,“胡小英,莫不要以為你出來比我早我就怕你!大爺修煉時你也沒成氣候呢!”
姥姥的眼裡精光一露,嘴裡忽然又發出了一記沉穩的女聲,“那我黃三太奶呢!!”
眼睛又癢了,我再揉,此刻又見姥姥變成一個穿着黃袍年齡稍長的女人了,哈,這是什麼情況?!
我玩兒的這個嗨,最後找到節奏隻要姥姥換個音兒我就捂一下,換個音兒我就捂一下,這樣就會看到不同的人了,但手拿下來再放上來就看不着了,除非姥姥身上再上别人!
就這樣,地上的插着的香沒等燒出一半兒,姥姥得嗓子眼至少已經變化了五六種聲音了,男的女的,年紀小的,歲數大的,居然沒個重樣的,就連那個趕馬車的男人都驚住了,“咋這麼多不同的聲啊。”
“這是仙兒來的多,就跟人一樣,聲能一樣嗎。”
太姥姥滿眼的見多識廣,“等一會兒,這個蟒仙兒就會老實了。”
我的手捂在眼睛上不敢拿下來,過了一會兒居然感覺我家院子裡影影綽綽的多了好幾個人,看不太真,但硬分辨能看出男女還有穿着衣服的顔色,正看的熱鬧呢,身後忽然傳出一記細微的聲音,“四寶……去拿鋤頭……他怕鋤頭的……”
誰在跟我說話?
我直接回頭,卻看見有個像是大耗子似得東西蹭蹭蹭幾下從牆頭翻出去跑了!?
皺了皺眉,烏漆墨黑的那是什麼玩意兒?!
等轉過臉,那些穿的花花綠綠的人我又看不着了,隻能看見姥姥仍舊在瞪眼看着那個站在案頭上的男人,“還不下來!區區一個長蟲還敢跟我造次?!”
腦子裡猛地想起了剛才那個細聲,他怕鋤頭……
我擡頭看了看站在案台上的男人,眼珠子轉了一下,擡腳也跑了!
這時候是沒人顧得上我的,等我吭哧癟肚的把鋤頭弄出來,發現那個男人仍站在案台上指着自己滿眼不甘,:“我曾經在他手裡九死一生,你們給我評評理,憑什麼就讓本大爺這麼放過他!”
“若你把他磨死了那你更出不了馬!别忘了!你修成人身的目的是什麼!”
“那我也不服,我蟒黑龍堂口十萬兵馬你們硬要欺負我那咱們就比劃比劃,别說胡小英三太奶了!今天你就是把金花給我叫來,我也不會說出一個服字!”
姥姥的嘴角噙起一絲冷笑,見狀反倒不急着上前了,“行啊,想不到我接黑媽媽的堂口出道幾十年,還第一次看見骨氣如此壯的畜生,那咱們就比劃比劃吧!破了你的道行,别怪我沒給金花面子!!”
“啊!!我打死你!!”
這邊姥姥的話音剛落,我拽着個鋤頭張牙舞爪的就過來了,别說,還真挺沉,跑到那個男人的身前,我幾乎是用了吃奶的勁兒舉起,“我讓你惹我姥姥不開心!我刨死你!!”
那個男人看着我登時大驚,“鋤頭……是鋤頭……”
話沒說完,這個叫啥黑龍的腿腳就好像軟了,踉跄了幾步,四仰八叉的就從桌子上栽了下來,下來時還在地上打了個滾,雙手用力的護住自己的腳,嘴裡大聲的哀嚎着:“别打我!别打我啊!!我服了!快把那個東西拿走!快拿走!!我服了!我真服了啊!!”
我笑了。
其實我刨不下去,我的力氣也就夠把這玩意兒舉起來的,看他服軟了,我也就松手把鋤頭一扔,回頭就笑眯眯的望向姥姥,:“姥,他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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