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星馳的電影《九品芝麻官》中,有一幕非常荒唐。
青樓女子如煙聲名在外,接連三撥人來找她,前面兩個躲避不及,隻好藏在床底下。
文學史上,還真有一段藏在青樓女子床底下的故事。
故事的女主角是宋代名妓李師師。
李師師美貌有才華,宋徽宗非常喜歡她,常去青樓與她相會。
周邦彥,是當時的大詞人,李師師與他交好。
一天,周邦彥來找李師師,不巧,沒多久,宋徽宗也到了。
周邦彥躲避不及,就藏在了床底下。
宋徽宗帶來了橙子,告訴李師師,這是江南剛剛上貢的,别的地方沒有。
兩人相會戲谑,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
這一切,躲在床底下的周邦彥全聽到了。
後來,他寫了一首詞《少年遊·并刀如水》。
少年遊·并刀如水
并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
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
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事實上,這個故事應是後來人牽強附會編造的。
故事不是真的,可這首詞卻真是一首妙詞。
有人說,這是一首最“肉麻”的幽會詞,最适合戀人一起讀。
不信,你來試試。
一個溫暖的房間,有一對約會的愛人。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美麗的女子,她玉手纖纖,正在剝着橙子,
桌上放着并【bīng】州産的刀,如水一般。
宋代時,并州的刀,十分鋒利,盛行一時。
刀之外,還有鹽,不是普通的是鹽,是吳鹽。
李白曾有詩雲:吳鹽如花皎白雪。
橙子沒完全熟時,很酸澀,古人會放一些鹽,除酸澀之味。
“如水”、“勝雪”很美,接下來的場景更美。
女子正展着纖纖玉手,剝着橙子,女子是給愛人剝橙子吧。
真是一幅色彩明麗的畫作。
愛情,都是始于生活中最微小的細節,想和你做一頓飯,吃一個水果,隻要是和你一起,什麼都好。
已經是秋天,房門關着,房間裡的溫度慢慢熱了起來。
香爐中的煙,袅袅飄出。
房間裡空氣溫潤,一切都是那麼淡淡地,充滿了暧昧的氣息。
兩人相對而坐,調弄着笙。
笙是一種樂器。
調好之後,也許會演奏,也許不會演奏,那又有什麼關系,“相對坐調笙”已經足夠美好。
情人相會時,時間總是過得特别快,所以,李商隐說“相見時難别亦難”。
已經三更天了,要走了嗎?
女子有些失落,但她也不好意思拉着男子不讓他走。
思考了良久,她低聲地問道:已經三更天了,你準備到哪裡去住呢?
誰都看得出來,女子希望他留下來。
也許是怕男子不肯,她又加了一句: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秋霜太濃了,馬兒會打滑,不如你别走了,街上應該也沒人了。
這一切言語不過是三個字:留下來。
結尾這13個字真真讓人臉紅。
什麼是愛情?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明明是寫幽會,卻沒有半點惡俗,細細讀來,覺得分外美好。
每次讀這首詞,隻覺纏綿可人,恰到好處。那種情侶相處的自在與松弛,相伴在一起的默契,都讓人心生羨慕。
三千年前的《詩經》中,也有如此般美好的愛情。
最讓人心安的,是一首《女曰雞鳴》: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将翺将翔,弋凫與雁。
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
天亮了,妻子叫丈夫起床。
丈夫賴床不起,說:天還沒亮呢?你推開窗看下,啟明星還亮着呢!
妻子好氣又好笑。
終于,男子起床了,他是一個獵人。
打回了野鴨和大雁,妻子将它們烹調成美味。
夫妻兩人喝着酒,吃着飯,很是暢快。
物質生活好了,精神生活也要豐富起來。
吃完飯,你彈琴來我鼓瑟,真是幸福好生活。
一對年輕夫婦在清晨的對話,親愛而和睦,簡單的生活過得如詩一般。
那個妻子叫丈夫起床的場景,仿佛就在你我身邊,充滿了人間煙火。
就像《少年遊》中那對約會的愛人。
顧城有一首小詩:
草在結它的種子
風在搖它的葉子
我們站着,不說話
就十分美好
也許,世界最美好的愛情,就是這樣的,你在我身邊,我松弛而快樂,随便做點什麼,就覺得很幸福很安甯。
人生漫長,有個知你懂你的人,伴在身旁,已是莫大的幸運。
伴着生活中的儀式感,願每一對戀人都可以在平凡歲月中用心經營,彼此懂得,守住一份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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