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在黑河，一直不太出門。

走到江邊，看看對岸俄羅斯的布市，咫尺天涯的感覺。

和兒子去步行街溜達溜達。

現在允許擺攤，步行街在下午5點以後就都擺上了，大概因為管理的下班了。

生意都不好做，地攤上很多看起來很精緻、漂亮的東西，也沒有人拿起來看，除了那些很便宜很便宜的，擺上一大堆的東西，會有人翻挑。

這些東西在批發市場進貨的時候，心理感覺都會覺得很值，看看這材料，看看這做工，賣多少錢肯定有要的，真實情況是，拿回來擺在地上，連看的都沒有。

去批發市場進貨都是有成本的，不管商品好壞，去進一次貨，都需要有量來均攤進貨費用的，挑來選去多拿回來的貨，沒有攤低成本，反而沉澱了資本金，要花費時間處理掉。

實體店的生意也不好，擠壓下很多的貨，這些貨斷碼或隻有幾件，累積多了就一大堆了。擺攤的也有一些實體店裡的服裝鞋帽，質量很好的童裝也是10-20元一件，大人的幾十元一件，不夠進貨的價格。

這樣的價格甩賣剩貨，除非是量很大，貨很多，質量又好，一天如果湧過來人，挑選個1-200件，才合适。總共沒有幾十件，擺一天工夫賣不了幾件，連自己的工錢都不夠，按擺攤6小時的最低工資算，合适嗎？

嶄新的貨，拆開包裝在露天裡折騰幾天，就半新了，不當舊貨賣都不行了。

走在路上，看到類似的情況，我就會跟兒子們說說，他們聽的懵懂，有些聽了也會有迷惑，因為這跟他們媽媽的灌輸會有不同，本來也是，他們的媽媽其實隻是個學生，沒有任何經商的經曆，在她那裡，留學期間能在宿舍裡賣醬油的，已經很了不起了，再有商業頭腦的，就是批發價買了衛生用品的，回學生宿舍分銷有盈餘或白用了産品，這已經算學生裡很牛的商業經曆了。

她現在每天在微信裡賣貨，剛學會淘寶直播賣貨。

我一直勸說她：“這不是你應該做的事兒。”

她應該做什麼呢？

寫文章，做訪談。

說起來，她應該是整個阿穆爾州少有的，在莫斯科大學畢業的了，雙碩士的學曆也足夠，寫文章一是介紹俄羅斯到國内的，二是反向的，把中國的情況通過社交媒體，讓俄羅斯人知道。

寫文章就要權威的，咱不用自己來說，請來權威的俄羅斯牛B的人來訪談，請他們說。

要怎麼做？

在俄羅斯做訪談。給阿穆爾州和布市所有的牛B人物發函，我想采訪你，我是誰？采訪的目的，提綱，工作需要多少時間，方式，有的可以付費比如律師。

一周倆兒，采訪完了，寫稿，發視頻。

想想，州長不行，副州長，院長不行副院長，副院長不行還有專家，各部門都有新聞部或發言人，熱點出來找相關的部門和專家，文化傳統方面找博物館、文化館、功勳畫家，作家，記者，法律問題找強力部門和律師，一年采訪100位，會排隊等候忙不過來。

從哪裡找這些人？

公開途徑就有的是啊，直接發函，介紹自己的情況，關心的話題，采訪的目的，用時多少，采訪的方式，投放的範圍，能給對方帶來的好處。

發一百封信，至少會有幾封同意的吧？即使一個同意的沒有，那也沒有關系，再來一輪就好了。

有了開始，後面就容易了，可以通過轉介紹，通過已經采訪過的人，推薦。

你有什麼資格來做這個采訪？

我是貴國國立莫斯科大學新聞系的新聞與傳播專業的畢業生（這個身份已經可以秒殺阿穆爾州所有媒介的從業人員了），我和丈夫與兩個孩子在這個城市裡生活，我為自己工作，我介紹俄羅斯讓更多的中國人了解和看到，我的每篇文章有10萬名中國媽媽在看（一年後，這個數字有望加一個零）。我希望她們能聽到你親口表達的觀念和對某事的看法。

我來俄羅斯第一年，超大号的美女索亞和我一起，擠在人群中，觀看了59勝利日的閱兵式，邊看邊給我講解。

結束後，帶我和兒子在江邊溜達。

回來，我見到妻子就對她說：以後59勝利日那一天，你應該站在主席台上，在州長後面的那一排，你應該成為中俄文化交流的民間使節，你應該在俄羅斯人的心目中，成為當地華人的意見領袖，他們遇到與中國有關的問題，都要來采訪你，問問你。

就從采訪他們開始。

我妻子大概認為我在癡人說夢。

我們相互了解并不深，認識幾天後閃婚。

“說那麼輕巧，有那麼容易做嗎，怎麼可能？”她質問我。

“沒關系，首次聯絡、接洽和安排，都有我來做，我來幫你安排好一切。”我說。

先從布市的幾大醫療機構的首席主任，藥房的主任，各個大學的，挑選的各個州府和市府部門，網絡上的專欄的主人，報紙和媒體的主任，博物館，文化館，藝術館，劇院的負責人開始。

我妻子拒絕了，來到俄羅斯，她也不喜歡寫文章，平時在家幾乎不出門，電話設定靜音，隻有熟悉和認識的電話，才回撥回去，沒有疫情的那些年，她也基本是自我隔離的。

“我不做，要做你做。”這話噎死人。

我不會俄語啊，但沒關系。

我做，隻是學會俄語需要5年後。

2015年9月，我報名上了州立大學，從零開始學習俄語。

從第二年起就嘟囔，不讓我繼續學習，我不能詳細複述這些過程。

堅持到第二年課結束，如果要保住家庭的完整和生活的安靜，就不能繼續去大學學習了。

我聯絡了非你莫屬節目，去北京參加了那個招聘節目20170619期。

我沒有成功，主要是也不想分居，如果分居，婚姻和家庭就不會再完整，兒子們會受到巨大的傷害，盡管他們自己并不會覺得。

寫文章，做訪談，說的輕巧，吃什麼啊。

如果開始辛苦一點，做了前一二個月，可能我們慢慢就會有幾十萬的關注，甚至更多，如果有那麼多人關注，助理們幫我們銷售一點俄羅斯的産品就夠了，不比現在每天朋友圈裡賣點東西，24小時盯着手機看，淘寶直播對着那幾十個人猛撸好的多？

能有那麼好的結果？萬一達不到呢？

劇透一下：寬媽的大V身份，固然有她自己的努力和成就，更主要是當時，我們組建了一個小團隊，加上網絡紅人力力舟幫助，用了8個人的力量，花了1個半月的時間，推她成為準大V的。

這些力量和資金用在别人身上，也會有效果，隻是結果可能會稍有差池。

今年初，我仍堅持勸說她：“改變一下，寫寫文章，考慮下做做訪談。”

幾次下來，不為所動：“要寫你寫，我不寫。”

這是我今年初，開始動筆寫文章的緣由，注冊了新的公衆号：東哥在俄羅斯，從零關注開始，每日一篇，至今200天，一天沒斷。

我不打怵寫文章，事實上我以前賺到所有的錢，都是寫出來的，沒有自己出力站街賺回來的，又很多讀者問我，希望我寫寫怎麼得的第一通金，其實也沒有什麼可寫的，寫完大家看過，無非就是覺得不過如此，這個話題留到以後細說。

之前為什麼不寫？

因為我和寬媽的很多觀念和說辭，都不相同，甚至對立。

在樹立寬媽的時候，如果倆人寫出相互矛盾的東西來，想想就知道會怎麼樣，還有，就是在她的文章裡，一直貶低和嘲諷我之前的生活方式，起外号，冷嘲熱諷，指桑罵槐，我順和她一些，盡力讓家庭和諧。

和兒子們在步行街溜達，看到一個高大上的攤位，擺着很多精緻的瑪瑙工藝品，漂亮的挂件和手玩，注步看，攤主是位老大姐：“給孩子買個吧。”

“多少錢？”我問。

“40元。”老大姐拿起一個瑪瑙的雕刻挂件。

“啊，我以為怎麼也要一二百，這手工費也不止吧？”我問。

“不幹了。剩下的這些貨，賣完拉倒了。不算成本。”老大姐說着，往我小兒子脖子上挂，“買去吧，20塊一個，40塊拿倆兒。”

老大姐強賣的樣子，很會做生意，好容易推辭掉，我和兒子們走了。

轉了一圈，又回去，老大姐不理我，她男人招呼我，老大姐說：“他不買，他就是看，給他便宜也不要，不用說了。”

我說：“你看，他們脖子上戴的金項鍊，都1千多，還戴着蜜蠟的項鍊，一條兩千多。如果買，不是價格的問題。”

寬媽認為俄羅斯人都信教，金項鍊上有十字架和聖像，孩子們把聖像戴在脖子上，如果遇到俄羅斯的壞孩子欺負人，看到聖像會有顧忌。蜜蠟項鍊傳說中會對身體好，所以，她讓兩個孩子都戴着。

我說：“我不買。我來是商量一下，你這些産品，拿到我媳婦那裡直播一次，我覺得這麼便宜，她能賣掉不少。”

老大姐很明白：“她直播嗎？她有多少粉絲？”

“她的粉絲不多，也是最近這個月才開始直播的，開始的幾天都能賣幾萬塊，現在每次也會萬八千的。”我對老大姐說。

“賣好幾萬？還沒有粉絲？切。“老大姐不太相信的樣子。

“我們回國過年，被疫情阻擋在這裡，也沒有準備，都是家裡的一些陳貨，琥珀、玉石、紫金什麼的，該賣的、展示的，都賣了展示了。”我說。

老大姐說：“哦，你說的那些産品，貨值高，賣幾萬也有可能，賣我們這樣的，賣不了那麼多。”

我說：“你這些東西不錯，也不貴，讓她賣2小時你這些瑪瑙，這麼便宜，總量賣不了多少錢，也許能賣出不少件。”

老大姐來了興緻：“是，如果賣貴的賣那麼多，這些瑪瑙也能賣，都賣光了我們就收攤了，幹了多少年啊，不幹了。”

我說：“那你準備一些，讓她播一次看看。“

老大姐說：“行，我知道應該拿什麼樣的。你們靠賣這個生活嗎？”

我說：“是啊，我們在布市和這邊都租的住宅，都有工作小組和助理，疫情搞得沒有業務，也要照常給發工資。我們在對岸生活，孩子在那裡上學，生活費用都不低，我整天帶着孩子溜達，還能生活的下去，就靠我媳婦網絡上賣東西維持。”

老大姐接話：“我知道，認識你，特别是這兩個孩子，我在大島商貿城裡，靠近電梯的那個專賣瑪瑙的精品房。“

我說：“大島商貿城裡的商戶大概都認識我，剛來時，冬天沒有地方去，天天去那個商場裡轉悠，外面冷，車還多，裡面起碼還安全。”

“好多年就看着你，天天帶着倆孩子溜達、逛街，我們都議論，你們來幹什麼？靠什麼生活。”老大姐笑眯眯地說。“怪不得，原來是老婆養着你。”

加了微信，我拍了攤位和幾個産品的照片轉給寬媽，願不願意賣，她自己定吧。

剛到黑河的那年，孩子們還很小

我和兒子們慢慢地溜達。

老大姐最後的話，也對着我兒子說。

老婆養你？嗯，這幾年我也是一直這樣說的，私下裡，公開的。

但是我想讓兒子明白一些商業的事，他現在開始學着看書，學着看一些商業的書籍。

我指着前面一位擺攤賣西紅柿的大爺，對兒子說：“寬，如果你去問那位賣西紅柿的爺爺，他一定自豪地對你說，這些西紅柿都是他自己種的，都是他一個人幹的。”

兒子問：“那是不是呢？”

我說：“現在種西紅柿，都是高科技的，從建保溫大棚起，怎麼建，多高，什麼材料，怎麼供水，怎麼供暖，怎麼通風，怎麼出入，花多少錢，用多少工時，都要技術員來設計。種植的時候，怎麼種植，怎麼下種，怎麼打藥，什麼時候上營養，什麼時候需要陽光，什麼時候要弄什麼步驟，沒有技術員，這個爺爺什麼都做不了，别說結西紅柿了，他連想都不敢想。”

“技術員可能并不24小時盯着，隻是開始指導一下，定期地檢查和輔導一下，采摘、結果的時候，就不用他了。大部分人會和那個爺爺一樣認為，這是他自己的成就，他忘記了，沒有别人指導，他連知道這些事情都不知道。”

大兒子反應比較快：“你的意思，你是技術員？”

我被他逗笑了，對他說：“我是專家，比技術員厲害多了。”

兒子點點頭，眼望着别處。

“媽媽隻是個學生，她沒有這樣的經曆，也沒有掌控大家族的能力，她生活在有保姆和司機的環境裡，覺得不真實，焦躁和憤怒。

“她對做生意也沒有任何經驗和概念。但是她控制欲很強，什麼都要自己掌握，不願别人插手，否則就像你知道的那樣。。。。

“我們來黑河，剛開始也沒計劃呆很久，有半年的時間就夠了。”我對寬寬說。

“記得我和媽媽還有你，一起去白俄羅斯？”我問。

寬說：“記得。”

我問：“知道去做什麼？”

寬說：“去買奶粉。”

我說：“我的計劃并不是去買奶粉，我想去買奶粉廠，奶粉基地。”

寬問：“那要很多錢吧？”

我說：“嗯，其實很多人沒有概念，一年賺2-3億是多少，那就是每天要賺一百萬，我們曾很接近這個目标。如果達到目标，做50-60天就能去買了。”

寬問：“買工廠？媽媽說是去買奶粉。”

我說：“媽媽隻是個學生，她哪裡懂一點點商業呢，她又不願聽别人的建議。”

寬說：“你把計劃告訴媽媽了嗎？”

我說：“那當然，按照我的計劃，開始每天能賺一萬元，這個目标在開始階段已經實現了，往一天賺一百萬沖擊，隻需要2個月，我們就籌夠了資金，反向去收購那個工廠，現在應該是巨大的産業了。”

寬有點興奮，問：“一天？一百萬？”

。。。。。

2020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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