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果将搖滾比作江湖,那些玩搖滾的男人們大緻可以分為兩派,第一派當然是金庸那種正統流派,比如理性犀利的崔健,比如狂草一筆指張旭的唐朝,比如置身世外的窦唯,另一種則像古龍筆下孤獨的劍客,鄭鈞、樸樹之類的顯然屬于後者。
小時候一直讀不懂古龍,總覺得古龍筆下的劍客少一種俠者大氣,不知道是簡簡單單兒女情長呢,還是性情所緻的浪蕩不羁。
大俠不就應該在寒洞中學會絕世秘籍,偶遇高人傳授畢生絕學,在武林大會上力挽狂瀾,與黑白兩道各路人士稱兄道弟麼,又何必一出場就懷有一生絕學還在江湖上飄蕩零落?
是的,那時候的我還不懂大俠與俠客的區别,不知道有些事情,隻有歲月能彌補兒時解讀的單一,就像是年少讀不懂古龍,青春期聽不懂鄭鈞。
殊不知武俠小說也可以像餘華筆下的《鮮血梅花》帶着現代主義的詩意與終極關懷。
大概在我眼裡,文字固然再也無力不過,但意義終究還是大于形式的吧。
于是這兩年,我終于聽懂鄭鈞到底在唱什麼了。
寫到這突然有種辛棄疾少年聽雨不知愁滋味的感覺,不知十年之後,我會不會又嘲笑今天的我了呢。
說到鄭鈞,他的聲音大概是華語搖滾圈子裡我最喜歡的,沉靜,有力,層次多,有種骨子裡的铿锵與浪漫,溫柔,西北漢子的邪氣,稱他為武林中的西毒,再也合适不過。
鄭鈞有種神奇的魔力,暫且稱它為“語調魅惑”,那就是,不管他唱什麼,我都挺信的。。。
換了崔健、beyond、大佑中的任何一個,我可能還要思考下他唱的是什麼。
但鄭鈞不一樣,他說“姑娘,陪我歌唱陪我流浪陪我兩敗俱傷”,“我們夢寐以求的,是真愛與自由”,于是,我可以眼睛不眨一下陪着他去拉薩,穿過鮮花走過荊棘,在雅魯藏布江下沒完沒了的跳着笑着,這就是鄭鈞天生的神力。
對我而言,他的旋律與歌詞總能戳中我心裡最感性最放縱的小魔鬼,“不必為明天憂,也不必為今天憂”,就是能這麼簡簡單單沉在感官的享受裡,現場聽《回到拉薩》,就好像是一場虔誠神聖又釋放靈魂的洗禮。
沒錯,我被洗腦了。
誠然,人還是需要一些理性回歸的,于是世界上變有了剛柔并濟的崔健,有了兼有李杜遺風的大佑,就好像武林中總要有那麼一兩個正派人物主持秩序,不然天下可不亂了套。
于是最後,你會明白,你已經進入了一個無招勝有招的境界,學會如何用太極的圓潤表達風起雲湧的内心,學會如何用易筋經的陽剛化解情緒中的壓抑疏離…
你不再是一個扯着嗓子嘶吼“搖滾不死”的少年,你也會将rap與搖滾結合在一起,你也能寫出隽永深長的搖滾民謠,就像是早已超然世外的風清揚,有着另一種不親人世的風骨,但終究是不親人世,這一點做搖滾的還比風清揚好些,最起碼,商業的年代除了理性思考還需要一點點地氣。
學音樂文學藝術的男人似乎都有共性,撇去少數極度理性的不談,大多數情感都豐富的就像是天邊飄來飄去的雲。
我們偶爾四十五度仰望會覺得夢幻般美好,時間長了,自己也變成一朵外表絢麗的雲彩,卻一吹就散,内心的潮濕陰冷隻有自己知道,而眼淚和感動卻是永遠流不完的,最後慢慢蒸發,漸漸就麻木了,甚至找不到漂泊的方向。
很慶幸,這些天我仿佛讀懂了他們看似漫不經心的婚姻,偶爾的多情與敏感懷疑,與大雨中沉思的天馬行空,以及不善言辭的外表下的洶湧澎湃。
但搖滾和文學不同,搖滾的男人們要比學文學的好親近得多,所謂文人相輕,文人圈子裡尤是如此,大概文學是個更封閉的世界,如果,未來的作家們再通讀一些自然科學與多一些包容性,會不會想像力也更豐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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