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俄烏交戰，人們對俄羅斯興趣大增，許多人重溫十九世紀俄國文學經典，如托爾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普希金等。

普希金的長篇詩體小說《葉甫蓋尼·奧涅金》是其中較另類的經典，因為它是用現代人很少見到的西洋十四行詩體寫成的，為了寫它，作者還創造性運用了十四行詩的一種特殊體例，後來被稱為“奧涅金詩節”。

普希金傾盡全力寫這部作品，他把叙事和抒情結合在一起，雜以尖銳的議論，語言色彩豐富，行文海闊天空，涉及很廣的社會生活面，著名的文學批評家别林斯基稱贊它為“俄羅斯生活的百科全書”。

尤其是他第一個創造了“多餘的人”這種典型形象，不僅在當時反響巨大，且對俄羅斯後來的文學也影響深遠。而女主人公達吉雅娜，作者心中的理想人物，她的質樸、文靜、貞潔，令人難忘。她對俄羅斯大自然和普通俄羅斯人的熱愛，她與俄羅斯大地的血肉聯系，令人動容。

一、普希金是第一個具有世界影響的俄羅斯作家、詩人

他是俄羅斯浪漫主義文學的主要代表和現實主義文學奠基者，被高爾基譽為“俄國文學之父”，十九世紀俄國文學的高峰，就是從普希金開始的。

他出身于貴族地主家庭，自幼酷愛讀書，接觸過大量生動而豐富的俄羅斯民間故事和傳說。普希金早在皇村中學讀書時就顯露出了寫詩的非凡才能。

由于受十二月黨人和俄國啟蒙運動者如拉吉舍夫、恰達也夫等人的影響，逐漸成為民主、自由思想的擁護者，并寫了“自由頌”、“緻恰達也夫”等詩篇，抨擊農奴制度，歌頌自由、進步，号召同暴君作鬥争，因此被沙皇流放。

從1820年至1826年，詩人過了六年艱辛的流放生活。在流放期間及以後十年間，普希金寫了許多作品，猛烈地抨擊沙皇專制制度和農奴制，揭露俄國社會的腐敗與黑暗，讴歌自由與進步，因此遭到反動勢力的仇視。1837年，沙皇政府陰謀對普希金進行迫害，慫恿法國流氓丹特士挑起決鬥。在這次決鬥中，普希金受傷緻死，年僅三十八歲。

他的代表作有：長篇詩體小說《葉甫蓋尼·奧涅金》，小說《别爾金小說集》《上尉的女兒》，曆史悲劇《鮑裡斯·戈都諾夫》以及大量抒情詩、叙事詩和童話詩，對俄國文學和語言發展有很大影響。

二、詩體小說《葉甫蓋尼·奧涅金》是普希金最重要的作品

這部作品是十九世紀二十年代前半期俄國封建貴族社會生活的真實寫照。主人公奧涅金是一個貴族青年，又是一個各種矛盾交織在一起的人物。奧涅金熱衷于上層社會的社交生活，卻又感到空虛和無聊：他期望自由，卻又沒有目的；他渴望行動，但又缺乏毅力。作者通過這部作品，指出了貴族青年脫離人民的重大悲劇。

普希金把奧涅金描寫成一個“多餘的人”的典型：對于上流社會，他是多餘的；在僻遠的鄉村，他與當地格格不入；對于純真的愛情，他先是玩弄，後幡然悔悟，但時過境遷，注定也是徒勞而多餘的。

别林斯基曾說：“《葉甫蓋尼·奧涅金》是普希金最真誠的作品，是他幻想的寵兒，很少有作品這樣充分、明确、清晰地反映出詩人的個性。我們在這裡看到他的全部生涯，他的心靈，他的愛情。我們也看到他的種種感情、觀念和理想。”

多年前，我啃讀過這本原著，現在重新翻閱，仍為作者對“多餘人”人性的深刻剖析與鞭撻而震撼，玩味着主人公的悲劇性命運，不由聯想到普希金的朋友、詩人維亞澤姆斯基的詩句：

火熱的青春就這樣沿着生活滑行——

活得匆匆忙忙，感受也浮光掠影！

這麼重要的著作不應淹沒在時間的洪流中，但詩體小說現在已經很少見，一般讀者閱讀體驗很不好，讀起來比較費勁。因此特地寫出故事梗概，力求呈現出故事的主要線索，以期抛磚引玉，吸引更多人去讀原著，并從中得到滋養。

三、故事梗概

葉甫蓋尼·奧涅金是彼得堡的一個貴族青年。他所受的教育華而不實，後來沉溺于社交界，過着放蕩的生活。他熟知社交界的一切“學問”，擅長于虛僞，嫉妒，裝模作樣，挑動風情，頗能博得太太、小姐們的歡心，因此成為社交界的寵兒。

但是不久，他對這種生活漸漸感到空虛和厭倦，染上了當時流行的“憂郁病”。正當奧涅金對生活失去興趣而又被債務纏身的時候，遠方傳來了他伯父病危的消息，他于是到伯父住的鄉村去接受遺産。

這是一個美麗的地方：靜靜的小河，五色斑斓的牧場，金黃色的麥田，放牧的牛羊。可是隻過了三天，他又對這裡的一切感到無聊和氣悶。為了消磨時光，奧涅金想起了要在自己的領地創立一種新制度，用較輕的地租來代替沉重的徭役。這點微不足道的改革，卻引起了四鄰地主的“憤懑”，而被認為是“危險的怪物”。

奧涅金因而與他們都斷絕了往來。正在此時，奧涅金結識了一位剛從德國歸來的青年地主連斯基。連斯基是一個熱情奔放、質樸而具有浪漫氣質的青年詩人。盡管奧涅金與他的性格截然不同，但鄉村的環境促使他倆接近并成了朋友。

他們常在一起評論政治、科學、善惡和命運；兩人也常常發生争論。但他們談論得最多的還是愛情。奧涅金說到愛情，總是帶着惆怅和歎息；而年輕的詩人連斯基卻還沒有嘗到過愛情的痛苦，他當時正熱戀着本村地主拉林家的女兒奧爾加，而且他們的父母已預定了他倆的婚禮。

奧爾加的姐姐達吉雅娜是一個真摯純樸、富于幻想、熱愛自然的姑娘。她雖不像妹妹那樣活潑、美麗，但僻靜的鄉村生活，純樸的民間風尚，乳母給她講的絢麗多彩的民間故事以及充滿自由思想的外國小說，使她的性格變得善良、羞澀、憂郁、沉默，像森林裡的小鹿那樣膽怯。

由于連斯基把奧涅金帶到拉林家裡做客，引起了人們的猜測和議論，都說奧涅金是來向達吉雅娜求婚的；甚至說連婚禮都準備好了，隻不過要再等一等。達吉雅娜對這些流言蜚語雖然非常生氣，但青春的熱血開始在她的胸中沸騰。同時，達吉雅娜從奧涅金身上看到了在自己的鄉村未曾見過的東西。

愛情仿佛是落在田裡的種子，感受到春的火焰勃發的生機。她被柔情和苦悶燃燒着，渴望獲得甜蜜美好的愛情。自從見到奧涅金以後，達吉雅娜變了，她陷入了情網。

在一個月光皎潔、萬籁俱靜的夜晚，達吉雅娜整整花了一夜的時間給奧涅金寫了一封信，向他傾吐了一個天真少女的純真愛情。信送出之後，達吉雅娜焦急地等待着回音。她熬過了痛苦、失望的兩天。第二天的傍晚，忽然傳來了馬蹄聲。

奧涅金來了！達吉雅娜激動萬分，她憧憬着美好的未來，但又似乎覺得希望渺茫。她顫抖着，臉燒得绯紅，不知如何是好地跑進花園。她伏在花園的長椅上使自己冷靜了一下，待起身往回走時，奧涅金正站在花園裡的林蔭道上……

這次相遇，對生活抱着冷淡态度的奧涅金冷酷地拒絕了達吉雅娜的愛情，對她說：“如果命運注定我要做父親，做丈夫，那麼除了您以外，我是不會找别人做新娘的。但是，幸福對我沒有緣分，夫妻的生活對我們将會是種痛苦。我，不論是多麼愛您，一經處熟了之後，立刻就不愛了。……”

這次談話之後，達吉雅娜更加憔悴，更加消瘦了。

秋去冬來，大自然裹上了銀裝。達吉雅娜的命名日臨近了。熱情的連斯基邀請了奧涅金來參加達吉雅娜命名日的晚會。那天清晨，拉林家的前廳就賓客滿堂，十分熱鬧。連斯基和奧涅金的座位正好在達吉雅娜的對面。

這時，遭到愛情挫折的達吉雅娜臉色蒼白，渾身顫抖，淚水在她眼睛裡滾動着。奧涅金看見達吉雅娜這副神态，早就難以忍受。加之，那些缺乏高雅風度的鄉村地主和他們的那種庸俗談吐，更叫他惱火。他心中暗暗責怪連斯基不該把他拉來，于是決心要報複一下。

舞會開始了，在歡快的華爾茲舞曲伴奏下，雙雙對對翩翩起舞。“是報複的時候了。”奧涅金想。于是，他特意走到連斯基的女友奧爾加跟前邀請她跳舞。他緊緊握住奧爾加的手，兩人飛快地旋轉着，而美麗的奧爾加更顯得容光煥發，得意洋洋之後，兩人又坐在一起親密地交談。

所有的客人都對他倆的親昵、輕浮的态度感到驚訝。連斯基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晴，他懷着嫉妒和憤恨離開了大廳。連斯基認為神聖的愛情受到了侮辱，便向奧涅金提出了決鬥。

舊時歐洲有一種風俗，雙方發生争執相持不下時，可以約定時間和地點，并邀請證人，攜帶武器進行決鬥。奧涅金雖然覺得自己不應該故意向好友的未婚妻獻殷勤，但卻沒有勇氣引咎自責，認錯道歉。

他害怕“社會輿論”，經不起“蠢才們的竊竊私語、哈哈大笑”。他為庸俗的自尊心所支配，同意進行決鬥。在這次決鬥中，奧涅金首先開槍，把他的好朋友連斯基打死了。奧涅金擺脫不了痛苦和悔恨的折磨，決定出走，到外地漫遊。

連斯基死後，奧爾加的悲痛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不久她又愛上了一個骁騎兵。結婚之後，便告别了老母和姐姐，随着這位骁騎兵到軍隊裡去了。從此隻剩下達吉雅娜一個人！

一天傍晚，孤獨的達吉雅娜在樹林裡散步，她忽然注意到山崗下面奧涅金住過的那座莊園。于是，她鼓起勇氣走進這座荒涼的院子，并要求看一看奧涅金的舊宅。此後一連幾天，達吉雅娜在奧涅金原先的書房裡仔細翻閱了奧涅金讀過的書。從這些書的主人用鉛筆和指甲劃過的字句裡，她更加了解了奧涅金的思想和對生活的見解。

達吉雅娜整日憂郁寡歡，老是獨自在樹林裡徘徊；家裡人對此很是擔心；而且她也到了結婚的年齡。母親決定把她送到莫斯科上流社會的社交界去見見世面。

不久，達吉雅娜在莫斯科認識了一位公爵，并在母親的懇求下，和這位公爵結了婚。達吉雅娜雖然身居上流社會，但她憎惡社交界的一切，仍然留戀着過去的鄉村生活。

兩年後，奧涅金漫遊歸來，已經快三十歲了。他不再是昔日社交界的寵兒了。他變得沉默、陰郁，好像跟所有的人都合不來。在莫斯科，奧涅金無意中又碰見了達吉雅娜。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偏僻荒野鄉村的小姑娘，現在竟成了公爵夫人。

她彬彬有禮、舉止穩重，談吐大方，在她身上沒有一點貴婦人的俗氣。奧涅金這時才像個孩子似的愛上了達吉雅娜。而達吉雅娜對他非常冷淡。第一次見面，達吉雅娜隻是淡淡地問了兩句不相幹的話，便跟着丈夫走了，留下奧涅金一人呆立在那裡。

這使奧涅金的熱情更加熾熱起來。他白天夜裡都在愛情的相思的苦痛裡過着日子。最後，他鼓起勇氣給達吉雅娜寫了一封信，傾訴現在對她的一片愛慕之情，悔恨自己過去犯的不可挽回的錯誤。

接着，他又寫了第二封、第三封，但都沒有回音。他實在忍受不住了。有一天，奧涅金冒失地闖進公爵家裡，看見達吉雅娜面色蒼白，眼含熱淚，正在讀他寫的那幾封信。奧涅金感到一陣悔恨，跪在她的腳下。

達吉雅娜雖然毫不掩飾對奧涅金的愛情，并且一直珍惜着自己的初戀，但她沒有放縱自己的感情，對奧涅金說：“我嫁了别人，我要永遠對他忠誠。”說完就走開了。

奧涅金仿佛被雷擊了一般，頹然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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