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班禅大師曾經說過:
“沒有牦牛就沒有藏族。”
西藏民間諺語也說:
“凡是有藏族的地方,就有牦牛”。
牦牛,是藏民族的圖騰。
也是藏文化中不可或缺的宗教化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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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藏族先民描述開天辟地的古歌裡,他們運用他們非凡的想象力将高山大地與牦牛聯想在一起,《斯巴宰牛歌》寓意豐富,存在各種版本,都源自對萬物成因的追問,傳唱至今。
斯巴宰牛歌
斯巴宰牛兒時,
砍下牛頭放哪裡?
剝下牛皮鋪哪裡?
割下牛尾扔哪裡?
斯巴宰牛兒時,
砍下牛頭放高處,所以山峰高高聳;
剝下牛皮鋪平處,所以大地平坦坦;
割下牛尾扔山陰,所以山林郁蔥蔥。
(牦牛頭木雕面具。供圖/西藏牦牛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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牦牛是藏族曆史上重要的圖騰崇拜物,它是一些“開天辟地”的創世神話的主角。
如今還在安多藏族地區廣為流傳的藏族神話故事《斯巴宰牛歌》中講到:“斯巴最初形成時,天地混合在一起,分開天地是大鵬”。“斯巴宰小牛時,砍下牛頭扔地上,便有了高高的山峰;割下牛尾扔道旁,便有了彎曲的大路;剝下牛皮鋪地上,便有了平坦的原野”。
在另一個也是“斯巴宰牛”的藏族創世紀神話《萬物起源》中說:“牛的頭、眼、腸、毛、蹄、心髒等均變成了日月、星辰、江河、湖泊、森林和山川等”。這些都是藏族先民對其所崇拜的圖騰牦牛加以神化或物化之後,馳騁其豐富的自然想象能力而産生的必然結果。
(羌塘野牦牛。攝影楊柳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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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本教的創世神話中,牦牛也被視為創世大神。在一些本教文獻中,将創造世界分為九個階段,簡述之,第三價段是真正出現神幻的階段。第四階段是自然五行的形成,這五行活動于宇宙範圍内。第五階段被稱之“附體”階段,既是五行各自以其特征而活動。第六階段是由“誕生”形成的,也就是一種幻體的形成。第七階段是幻變階段,它是以“西吉格保噶爾波”,也就是“白牦牛”從生存中誕生的基礎。第八階段是白牦牛“下界”,也就是下凡到本教之邦——象雄地區。第九階段也是最後一個階段的特點是“降臨”,既白牦牛降到山上,進入世界。在此之後,它以其角從右部和左部,挑戰了大山,塵土覆蓋了鮮花。這樣在牦牛神力驅使下,完成了創造世界的任務。
(羌塘野牦牛。攝影楊柳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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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可以得到一個結論,隻要化身牦牛或與牦牛有聯系的神靈往往是最原始的土著神。真正的某土著神靈經常騎乘的牦牛坐騎常被藏文文獻描述成“雄暴的野牦牛”、“大黑野牦牛”、“神白牦牛,從口鼻之中不斷噴出雪瀑”、“生有九隻犄角的野牦牛”、“白色雜種母牦牛”、“水晶雜種牦牛”、“穆之牦牛”、“紅眼黑牦牛”等等。
(牦牛博物館征集的一件關于牦牛的木雕藏品。供圖/牦牛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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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教有守護四個主要方向的内“四大天王”。東方是一個騎白獅的白色獅臉形象;南方守護神是一位騎水怪的水怪臉;西方守護神身為紅色,騎紅色野豬的野豬臉。可能是出于深層次精神層面的考慮,抑或出于對現狀的了解及習慣,守護“北方的空地”羌塘大草原守護神為黑色野牦牛頭,坐騎是黃黑色野牦牛的神靈。在阿壩州最大的本教寺院朗依寺大殿的壁畫中,除了内四大天王中的北方天王之外,騎牦牛的神靈還有念青唐拉的伴神、母子神的伴神及永甯十二地母之一等形象。其中的永甯十二地母是西藏少有的藏傳佛教與本教都供奉的護法神。
(藏族當代畫家昂桑的畫作《藏族人》,現在已成為牦牛博物館形象畫。供圖/西藏牦牛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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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在一份甯瑪派經典中,本土的永甯十二地母(保佑藏土的十二尊主要地祇女神)中的切協祖吉活羌瑪的坐騎為公牦牛,羌吉瑪丁丁姆宗的坐騎為大野牦牛。而除了十二地母女神外的其它丹瑪神也有不少騎牦牛的:如協撒勉幾瑪,身穿厚重的絲衣和藍色的絲鬥篷,飾有白海螺頭冠和珊瑚,騎一頭黑色的野牦牛,身邊伴有一百勉姆女神作為伴神。女神多吉穿隆瑪有兩身形,一善相身形時,一腳上縮,一腳伸展,騎在一頭兇狠的野牦牛上,呈怒身形時,身穿剛剝下的牦牛皮,以一腳上縮,一腳伸展的姿勢坐在火雲之中。
(牦牛博物館征集到的一幅帶有牦牛圖案的古代絹織藏品。供圖/牦牛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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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甯十二地母被納入藏傳佛教萬佛殿的過程正是佛教本土化為藏傳佛教過程的反映。正如尕藏才旦先生所指出:“佛教是舶來品,但藏傳佛教卻不是印度佛教的移植,而是印度佛教在雪域大地傳播過程中與本土宗教本波教對立、摩擦又互相妥協、吸收、結合的特殊産物,是雙方磨合、融合的結果。”
(羌塘大草原的守護者—野牦牛。攝影楊柳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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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甯十二地母及上文提到的雅拉香布山神傳說是八世紀印度密宗大師蓮花生到吐蕃傳播佛教時被降服後成為藏傳佛教的護法神的。
個人認為,蓮花生大師調和了佛本之間的矛盾,使佛本有機融合在一起,并且确立了佛教在西藏文化中的正統地位,規定了西藏佛教的性質,促進了西藏佛教的密教化程度。而大師的繼承者們,也繼續發揚大師的“思路”,讓牦牛這種印度本土沒有的動物,不斷的“出現”在藏傳佛教的萬佛殿中(藏傳佛教萬佛殿中,有很多神靈為牛頭,如雙身大威德金剛、獨雄大威德金剛、閻魔敵、威羅瓦金剛,但俱來自于印度,為水牛面)。
(藏族當代藝術家昂桑的作品《藏女》中,包含着牦牛與祥雲圖案。供圖/牦牛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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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藏傳佛教萬佛殿中,與牦牛有關的神格最高的應屬牦牛面雄威護法。它的本尊成就法收錄在最早由多羅那他尊者編撰成集的《冉炯百法》。《冉炯百法》是藏語音譯,其意譯名稱為“寶源百法”一層含義為多羅那他尊者收錄的《寶源百法》是本尊成就法的寶藏之源,了解了這些修法便得到了寶藏之脈絡,另一層含義就是這是一本本尊修法的合集。在書中,觀想牦牛面雄威護法時,首先生出腳踩病魔的瑪哈嘎拉,對面生出三法源,三法源層層疊故有九角,法源上有屍墊。中央既時生出黑色牦牛面護法使者,一面二臂,右手熾燃棍棒,左手拿滴血钺刀,身挂虎成箭筒和豹皮弓盒。
(拉薩市娘熱溝娘熱風情園中反映藏族用“二牛擡杠”來春耕的場景壁畫。攝影範久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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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牦牛面雄威護法與永甯十二地母之外,在藏傳佛教的一些神靈的伴神中,也有與牦牛有關的神靈。拉薩城的護法神班丹拉姆的一種身形“班丹瑪索傑姆”的伴神中,有兩位神靈以牦牛皮為衣飾。藍色的女神多吉貢查瑪,身穿一千條黑蛇組成的披風,用剛剛剝下的牦牛皮作它的圍腰;女神多吉牙瑪窘,身穿剛剛剝下的牦牛皮作為衣裙,圍着用一千隻大鵬翅膀做成的圍腰。在騎藍馬的黑多聞子伴神中,有黑紅色的魔女彭卓瑪,她右手揮鐵鈎,左手握住敵人心,穿虎皮圍裙,騎一頭黑色的野牦牛。姐妹護法的伴神中有“生有金剛角的巨大野牦牛,如同天龍般強壯,如同雲朵般疾行”。
在一些藏傳佛教及本教寺院供奉護法神的貢康神殿,被認為是一座寺院最神聖的地方之一。在這些護法神殿的入口處經常有剝制填充成标本模樣的野牦牛和熊、狼等動物的供獸,它們經常充當護法神的使者、坐騎或衛士。這可能是佛本兩種教派的寺院的“共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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