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老友相約，幾家人一起聚餐，桌上又見到了清蒸烏賊卵黃，一道在甯波本地赫赫有名的鹹下飯，也是讓外地人驚歎的美食。

鹹下飯，是甯波對鹹的腌制的菜肴的稱呼，譬如蟹糊、糟魚、烤頭、臭冬瓜等等，都統稱為鹹下飯，一直在甯波老百姓餐飲文化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烏賊卵黃，就是其中極有分量的鹹下飯。

烏賊，也就是墨魚，但在甯波奉化一帶，隻說烏賊，很少有人說墨魚。唐《初學記》引《南越志》，有雲：“烏賊魚，一名河伯度事小史，常自浮水上，烏見以為死，便往啄之，乃卷取烏，故謂之烏賊。”說的是墨魚經常會浮在水面上裝死，吸引烏鴉來啄，一旦烏鴉過來，就把烏鴉用吸盤纏住吃了，所以被後人稱之為烏賊。烏賊“每遇大魚，辄噀墨周其波，以衛身害。若小蝦魚過其前，即吐墨涎惹之。”可見，烏賊也是個聰明家夥。

烏賊全身都是寶，肉可水煮白切，嫩白細膩，魯迅先生都有說“撕烏賊魚下酒”，較為解饞。烏賊魚骨，也就是海螵蛸，味鹹微溫，是款中藥，可治寒熱驚風。烏賊卵黃，也就是墨魚蛋，那就是誘人以饞的珍品了。據聞，烏賊卵黃在清朝初期就深受文人雅士的歡迎，清朝美食家，也是大吃貨的袁枚就多次吃過，還在《随園食單》中有說“烏魚蛋最鮮，最難服事，須河水滾透，撤沙去臊，再加雞湯蘑菇煨爛。”

烏賊卵黃，是由雌烏賊的纏卵腺腌制而成，共兩個，形似鴿蛋，色則乳白。古籍記載“烏賊魚口中有蛋，屬海中八珍之一。”清代詩人王士祿有說“飽飯魚蛋，請點蟹胥，波人産腹魚，此事會憐渠。”将此與腹魚、蟹胥兩珍相并列。我知道蟹胥，就是螃蟹做成的醬，腹魚是什麼就無從知曉了。清朝年間，烏賊卵黃向來被視為海味珍品，一直列為貢品，也是其營養豐富、味道鮮美有關。

甯波人吃烏賊卵黃其實很簡單，捕撈的烏賊運到碼頭後，大多烏賊是用來曬鲞的。在處理過程中，将兩個纏卵腺剝離出來，抱鹽腌制，可以長久保存。吃的時候，清洗一下，一個個擺放在盆裡，輔以少許料酒、姜片，上鍋蒸熟即可。夾一個吃一口，滑膩鹹鮮，又有嚼勁，當得起下飯神器。

現在，烏賊卵黃有跟肉沫蒸的、雞蛋蒸的、白蟹蒸的，我到比較喜歡另一種吃法，烏賊卵黃配奉化芋艿頭。将奉化芋艿頭切成薄片，跟烏賊卵黃連同膠狀物間隔擺放，膠狀物是墨魚的内髒，跟桃膠類似，很有粘勁，佐以烏賊墨汁，輔以料酒、姜片，上鍋蒸熟，似濃墨潑在嫩白上，既有奉化芋艿頭特有的軟糯鮮香，又有烏賊卵黃的細膩鹹香，讓人食欲大增。不過，外地人看着這烏黑黑的食材，大多都不敢下嘴，隻能啧啧稱奇。

烏賊卵黃營養價值是很高的，“補勞傷，壯陽氣，大補陰之不足”，男人、女人都可食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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