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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故鄉散文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23 08:01:38

記憶中的故鄉散文(故鄉的下午和傍晚)1

故鄉的下午和傍晚

(紀實體)

我正和母親、二姐、大妹,坐在中堂裡讨論晚上是不是要吃擂缽辣椒時,屋當頭,傳來了整齊劃一的重重的腳步聲,還夾雜着一陣開心的呵呵聲。

一對年輕男女,先從我家屋門口走過。後面随着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矮個子女人。她就是崩檀叔的婆娘梅風嬸了。前面那個年輕男子,是她的二兒子興付。那個年輕女的,則是她家的二兒媳婦。這是她的二兒媳第二次回男方老家。

梅風嬸見我坐在中堂裡,便叫停了她的二兒子,并把我介紹給他。興付這個年輕後生,一跨進我家中堂門,便開始掏他的金黃色芙蓉王。他一下子支給了我兩支。

我有些茫然。

二姐趁機解釋說:這是興付給你敬他的喜煙。他剛結了婚,好不容易擡到了老婆。妹子雖然是個二婚,人長得不錯!剛才過去的那個,就是。

梅風嬸笑呵呵地對我二姐說:難為你講得這麼好喲!

梅風嬸接下來又神秘且又小聲地對我二姐說:這個妹子,生育還可以!她已經懷上我家興付的種,有5個多月了。現在最想吃酸禾梨。我也不知道,松娃屋當門的岩禾梨,酸還是不酸?我們特意過來,想打幾個下來,給她吃。

母親感歎道:這下,可強了,梅風終于找到兒媳婦了!樣子還不錯!雖然是個二婚,隻要能生崽,就是好事情!

母親的感歎,是有道理的。村子裡,還有倆(lia)子腳、文闆闆、亮崽、七娃4個,都沒找到對象。人都長得可以生吃,就是對不上姻緣。都三四十歲來了。

我家松娃叔屋門口那棵岩禾梨樹,長得又高又大,挂滿了一樹岩禾梨。鵝蛋大小,牙齒好的,能啃得動,味道酸甜酸甜的。

梅風嬸領着她家興付和年輕兒媳在打梨。三個人配合得相當到位。

記憶中的故鄉散文(故鄉的下午和傍晚)2

七娃像曹操一樣,說到就到地出現在了我家的門口。他問我二姐和大妹:你們要不要買鴨子?

七娃養了一群鴨。村裡個個都買他的鴨吃。七娃的鴨,是吃苞谷子和溪裡的小魚小蝦長大的,吃起來,鴨肉的口味格外地不同。

二姐要買2隻,大妹要買2隻。她們倆就跟随七娃去他家捉鴨。母親邁着慢步出來,扶着中堂門,大聲地交代說: 給我也買2隻回來!

七娃養的鴨,就是搶手。二姐和大妹隻提回來5隻。村裡還有幾個老婆婆,在搶買,10多隻鴨,今天下午,一搶而光,連那個個子很小腳有點跛的鴨,也被人搶走了。連七娃原本打算給自己留兩隻,改善生活,現在都被搶光了。

大妹說:今天,七娃口袋裡又有一沓沓錢了,又可以打牌了。

我說:打什麼牌?好不容易喂鴨得點錢,又去打牌,那不等于是在給别人喂麼?

七娃是村裡的光棍之一。四十多了,還沒有親事。人長得不算差,就是偶然要發點酒瘋。喝了酒,就會罵人。也不是朝某一個人罵,主要是罵朝天話。他可以罵到大半夜。一個人坐在屋外的青石闆上,對着對面黑乎乎的山罵,他也不知道怕。村人就覺得他神經可能有點問題。這,可能就是他找不到對象的主要原因吧。其實,七娃還是很不錯的,人老實,關鍵是,做功夫吃得起苦,至于打牌那點小事,如果有個女人把他管着,我想,他也許會戒掉。

下午,七娃第二次又出現在我家門口。他主動過來,問我們要不要辣椒。他知道,我家菜園子早已荒蕪,很少有人住家,現在肯定沒什麼辣椒吃。

大妹是家裡的臨時廚師。她知道明天早晨這頓飯菜,嚴重缺少辣椒。所以,也就對七娃如實相告。

七娃很是豪爽,他說他馬上去菜地裡摘。

我留他進屋吃一支煙。他本分地接過我的煙,看了又看牌子,舍不得吃,夾在耳根子上。接着,七娃評價起我的父親來了。他說,你爹做功夫兇火,還說自己挖茶油山,挖不赢我的父親。

我父親已經去逝一周年了,難得七娃還如此高評他。這就使我想起老子那句話:死而不亡者壽。因此,父親永遠是長壽的。

我要七娃不要再去打牌了,把賣鴨子得的錢,存起來。以後還可以多喂點雞鴨,攢點錢,讨一房親,也要留個子嗣下來。

他聽得很認真,一個勁地點頭。然後,他借故要為我們摘幾斤辣椒,怯怯而去。

記憶中的故鄉散文(故鄉的下午和傍晚)3

我們的晚餐,比城裡要開得早。五點一過,就開始吃飯了。大妹的廚藝,真是不錯!蛋湯冒着蔥花;辣椒炒肉,色香味俱佳;酸辣洋貨姜,天然可口。

大妹帶來的那兩個孫女,都把飯碗放在椅子上,坐在門口,慢慢地享用。

喝了一碗土雞蛋湯,我全身直冒汗。

此時,太陽已經從窩上坳向泸桐沖方向移去,然後,又慢慢落在落水潭那邊的山峰裡。

故鄉于是開始進入傍晚時分。

但是,天空看上去,依然清麗!

對面松良叔的屋,獨處在茶山一角。因為獨居一方,又是後來所建,我至今也沒去過他家。

二姐說:你沒去過松良叔的屋,我現在就帶你過去看一看,正好還可以捉銀環蛇。

這話把我吓着了。銀環蛇是有劇毒的。咬上一口,不痛,但什麼時候死,都不知道。主要是它的毒,能麻醉人的神經系統。

二姐笑眯眯地說:是真的呢!前幾天,賢争叔到松良屋裡捉銀環蛇,捉到了幾根,筷子大小,打死的,拿到外面賣,60塊錢一條。

銀環蛇喜歡鑽岩縫,一窩蛋能生十幾條出來。我家的曬谷坪邊,曾經有個洞,村裡的崽娃,在這裡就捉到了一窩銀環蛇,發了一回财。

松良叔身體不好,長期住在鄉政府旁邊,照看着他的孫子上小學。他這裡的老屋,平時就少有人住,加上屋前的曬谷坪,又是用山石嵌成的,裡面有很多洞隙,很适合于銀環蛇在這裡生存。

記憶中的故鄉散文(故鄉的下午和傍晚)4

我追随着太陽消逝的方向,向村口走。

解妹幾嬸嬸笑盈盈地從田間裡走上來,她問我吃過晚飯沒有。

我說,剛吃完,出來走走。

又問她:剛崽叔在家麼?

她指着村裡的老曬谷坪方向說:他到田裡取打谷機的蓋殼去了。

然後要我進屋裡坐坐。我謝絕着。

解妹幾嬸嬸嘴巴子勤,手腳更勤,養了一大群土雞。隻見她揭開土坪中央那塊蓋布,雞見到那堆秕谷,一個勁地沖了上去,争啄不休。

兒子春喜是解妹幾嬸嬸最大的驕傲。初中畢業,他一邊打工,一邊讀書。拿到大學文憑後,還在石油公司找到了工作,如今已是一個分公司的中層領導了。這無論如何,也是我們窮天村的大奇迹了!後生不僅可畏,而且還很可愛啊!

解妹幾嬸嬸告訴我:她家春喜,前陣子回過一次家。

正說着,春喜的電話,就打來了,他在關心着他父親的身體狀況。

剛崽叔背着那扇打谷機蓋殼上來了。

他的身體,看上去有些虛弱,倆口子還是咬着牙關,忙着收稻。

剛崽叔給我的回答是:農村裡的人,不忙田裡的活,這哪像農村裡的人呢?能做一點,就是一點,身體實在吃不消,就多幾天忙。

剛崽叔的病,主要在腦殼上。解妹幾嬸嬸從屋裡搬來一條長矮凳,我們三人坐在上面,就聊起了剛崽叔的頭痛病。應該是腦動脈出了問題,血管老化,裡面堵,所以就會暈。剛崽叔對我的這個分析,很是贊同,而且說,醫生也是這麼說的。

記憶中的故鄉散文(故鄉的下午和傍晚)5

我永遠記得這個剛崽叔。孩提時候,他還沒有讨老婆,說話雖然有點口吃,但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口才。主要是,會講古。妖怪、鬼神、土匪之類的故事,他張口就來。

我玩笑着說:剛崽叔啊,您還記得我們給您搔頭,您給我們講故事麼?

剛崽叔會然一笑,說:記得,怎麼?你還記得?

我當然記得!

為了聽剛崽叔講古,我、松娃、安安人幾個人,每天晚上,早早地坐在賢長叔屋門外的青石闆上,等他下來。剛崽叔所要的回報,非常地簡單: 給他搔頭皮。

因此,我們幾個聽古人,就輪流給他搔頭皮。聽完他的故事後,我們手指上,全都是一層油。聞一下,全是腦殼上那種氣味。

這仿佛是剛崽叔的本事所在。更難得的是,剛崽叔自學算命,手指一掐,就能說出個八九不離十。

他對我說:你65年的。屬蛇。今年馬上呷56的飯。

他還回憶說:那年,我給你算了算,說你要進省城工作,對了吧?你後來還是進了省城了吧!

我說:我進了省城,可卵職務都沒有。

他說:你不要說這種歇氣的話,你還可以往上爬的。

我笑着說:我天天爬樓梯,當然是往上爬!5年過後,我将從省城爬回我們窮天老家。還是我們窮天好啊!空氣好,水好,人好!呆在這裡,不開會,隻開心。

說得解妹幾嬸嬸哈哈大笑。

記憶中的故鄉散文(故鄉的下午和傍晚)6

賢長叔聞聲也來了。他已經吃過晚飯。他一手拿着半邊梨,一手拿着一把小水果刀。一邊切梨,一邊說:哈哈,人老了,牙齒不行了,吃個禾梨,還要用刀子幫忙了。

晚飯時間早過了。羅妹幾嬸、眨巴眼叔、崩檀叔、七娃,陸續而至。你一言,我一語,大家就扯到了美國還在死人的事。

眨巴眼叔叔說:今年的這個病啊,比解放前還要厲害。

羅妹幾嬸嬸懵懵懂懂地說:那美國佬,他們現在已經回來了解放前羅?!

眨巴眼叔也不知道,美國佬有沒有解放前?或許,他們也應該是有的。

……

記憶中的故鄉散文(故鄉的下午和傍晚)7

路邊那杆太陽能路燈,亮了。

四周的山巒,已經沉浸在黑暗之中。我的幾個父老鄉親,卻在路燈下,清晰可見。

他們議論着山裡與山外。

(此文作于2020年10月15日18點59分。當時,我回到故鄉窮天住了幾天。如今重讀此文時,心中泛起一陣悲傷,因為一一我的大妹,還有眨巴眼叔,都已離開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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