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陸明,無人不豎起大拇指,陸明就是大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從小優秀到大。
我曾一度以為,能嫁給陸明,應了那句話,傻人有傻福,可這麼好的男人,我真的把持不住,背着所有人的憤然,我堅決要跟陸明離婚。#頭條創作挑戰賽#
1.
我叫林雪陽,是一個初中語文老師,在陸明之前,我有個相愛三年的男朋友,估且稱他為小周吧,我與小周大一下學期相戀,跟所有熱戀中的人一樣,我認為,我們彼此愛得入骨。
大四的時候,小周的家裡已經幫他在老家安排好工作,用他的話說,現在都是關系戶,即便他再怎麼努力,也許還不如父母在飯局上的一杯酒更容易找到工作。
在這之前,我們憧憬過留深圳的日子,可是小周一句話的事,就要我随他回青島。
後來為了這事,我們一直鬧,一直吵,直到最後,小周孤身回了青島,我們甚至連道别都沒有,不,是連分手都沒說。
小周回青島的第四個月,就結婚了,還是朋友把他結婚的消息告訴我,我才知道的。
我大受打擊,卻沒有找小周,隻是删了一切與他的聯系,後來,我回了老家,考了教師資格證,一直留在縣裡做老師,我的感情一片空白。
奈不住媽媽的催婚,我也去參加過無數次相親,大體來說,大家對我都挺滿意的,興許是,大家對教師這個職業,比較友善看好吧。
我卻始終沒有邁出第一步,最後把媽媽的耐心也磨沒了,我就這麼一直單身到28歲,典型的大齡剩女。
這個時候,優秀的陸明出現,我感覺,就是老天爺眷顧我了。
2.
那天媽媽去參加同學聚會,忽然就拉着我,說她有個做教授的同學,有個33歲的兒子,單身,各方面都極其優秀。
媽媽說得起勁,把陸明的相片給我看,照片上,陸明一身運動服,似乎在晨跑,照片并不太清晰,像是抓拍的,但并不影響他好看的五官。
我看着媽媽,試圖說服她,一定是被騙了,“媽,33歲的優質男人,怎麼可能輪到你女兒,他真那麼好,早就結婚了,還用剩下嗎?”
“去,去,去,烏鴉嘴,什麼話到你嘴裡,就都變味了。”媽媽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的樣子,不僅盯着手機屏幕,眼都不帶眨一下,她還雙手放大着陸明的相片,看得見牙不見眼那種,“雪陽,不管怎麼樣,這個陸明你怎麼都得去見,還有,我已經把你的微信推給他了,這次我真不怕你看不上他,就怕他看不上你。”
我有些生氣,“媽,你怎麼能随便把我的微信給别人的,我有隐私的,好不好。”
“有本事,你先給我帶個男朋友回來,再跟我提隐私。”媽媽也跟我急了,“雪陽,我跟你保證,陸明一定是最後一個,你再看不上他,媽再也不催你了。”
“行吧,又不是四不像,我去見就去見。”我鼓着氣起身,看着媽媽,“媽,記住了,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我媽順起沙發上的抱枕就摔向我,“林雪陽,見了陸明,好好說話,别吓着人家。”
我媽終究還是在我這裡栽了跟頭,從前我剛考了教師證,我媽在小區逢人就說,我們老林家有個閨女是老師,現在的姑娘做老師最搶手的了。”
再後來,我媽會在跳廣場舞的朋友堆裡,一個勁地誇我,“我有個女兒是初中的語文老師,找個老師做老婆多好,又省了孩子上輔導課的錢,最重要的是,做老師的姑娘,性子溫和得很,你們誰家有單身的男孩,撮合撮合。”
再到現在,我媽都沒好意思去跳廣場舞了,她巴不得我今天去相親,明天就去領證。
陸明是在晚上十一點半過後才添加我的微信,這個時間點打憂别人,我覺得多少有點不禮貌,直觀上對他的印象就不大好。
我是第二天早上才通過陸明的好友添加,他一上來就直接表明身份,說想與我見面聊。
人家這麼直接,我也不好拒絕,畢竟是老媽的同學的兒子,在我婚姻這事上,我媽已經吃了很多憋虧,我能做的,是盡量讓她臉面上不太難過。
我同意跟陸明見面,我故意說自己沒時間,把陸明約在學校對面的螺絲粉店見面。
我下完課,饑腸辘辘地趕到螺絲粉店裡,我就後悔了。
陸明一身淺藍色的單西坐在那裡,他不停地刷手機,因為是下課時間,店裡比較擁擠,與他一起拼桌的,是幾個男同學,陸明坐在那裡,突兀又尴尬。
我走過去,略帶些歉意,“陸明對吧,我是林雪陽,不如,我們去别的地方聊一會吧。”
陸明看一眼手機,才把手機收起來,“你不是沒時間嗎,就在這裡吧,哪裡都一樣,還真别說,我上次吃螺絲粉的時候,還是上學那會了,這個味道,不知道變了沒。”
我沒想到陸明這麼随意,便在他對面坐下,“行吧,就一碗面的事。”
陸明沒怎麼動那碗粉,他很健談,在這個嘈雜的環境,他一點不耐煩也沒有,整個交談下來,多半是他在說,我在聽。
陸明在一間媒體公司做管理,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在市裡開超市,他大二開始,就一邊兼職一邊讀書,還有助學金,後來還一邊工作一邊考研,讀書期間,不但沒有向家裡要過一分錢,還能給父母買各種各樣的禮物。
說到最後時,陸明也向我坦白,他之所以到現在還沒結婚,是之前有個感情笃定的女朋友,婚房買了,婚紗照拍了,日子也定了,卻在婚前一個月分手。
我覺得在感情這點上,陸明跟我有些同病相憐。
我問陸明,“你是第一次相親吧,把這些話挑得那麼明,就不怕把我吓跑了。”
陸明皺着眉目,“我覺得這些話說白一些,對彼此坦誠一些,對以後的相處會容易很多,如果你接受不了這些事情,我就沒有必要跟你糾纏下去,耽誤你了。”
我低嘀着,“這哪是相親,這分明是談合作,合不合适,先擺上台面看。”
“聽你這口氣,好像相親過不少回了。”
我噎着口氣,一時沒緩過來,說起相親,我扳着十個手指,也不夠數,這些年在我媽的指操下,我在相親的路上,來回奔走,一個屢試屢敗,一個越挫越勇。
後來陸明要了我的電話,我也大大方方地給了他。
3.
那天晚上,陸明打電過進來,差不多十一點,我一看是陌生電話, 還以為是學生家長,接通後才知道是陸明。
陸明第一句話就問我,“睡了沒,沒打攏到你睡覺吧?”
我故意沖着陸明抱怨,“都這個點了,睡一半也給你吵醒了。”
陸明怔了怔,他尴尬地說,“對不起,我剛工作完,就想着跟你聊聊天,那我明天再打給你,你快睡吧。”
“醒都醒了,睡不着了。”我其實沒睡,我還在備課。
電話那頭,陸明沉默了片話,才緩緩地說,“那個,雪陽,我們下次見面,能不能别去吃螺絲粉了。”
“為什麼?”
“可能是太久沒吃那東西了,今天下午回來,就一直不舒服。”陸明的聲音輕軟,像跟我很熟悉似的,“昨期六有沒有課,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所以,陸明這算是,看上我了,我心裡竟有一絲絲緊張,我還是故作輕松,“你不舒服,有沒有去看醫生?”
“看醫生倒不用,就是如果身邊有個人在照顧我,就好多了。”
“你一個人住啊?”
我聽媽媽說起,陸明家裡就在市區,并且陸明工作的地方,也在市裡。
陸明嗯哼着,“那時候這房子裝修了,我媽說過年要住新房,我就搬進來住了,我這個人懶,又念舊,一住下來就不想搬了。”
我想起白天陸明說過房子的事,當初是為了結婚才把房裝修好的,“你這個是,睹屋思人吧,哪是念舊,分明是念舊情人。”
陸明連忙解釋,“這個真沒有,我拿得起放得下的。”
我們隔着電話,沒有什麼話說,卻是誰也不提挂機的事,就這麼安靜了一會,陸明讨好地說,“雪陽,我們還能見面嗎?”
“你剛才不是說星期六請我吃好吃的嗎,不吃白不吃,我星期六早上有課,十一點後就有空了。”
“那行,我再約你。”陸明的話氣中,透着一絲歡喜,“時間不早了,明天你還要早起,快睡吧。”
挂過電話,我看着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心裡竟然有些期盼下次再見陸明。
4.
不得不說,陸明真的是個自來熟的人,我性子冷淡,甚至有點社交障礙,跟陸明相處起來,一點都不尴尬,他總能順着各種各樣的話題聊開。
看電影的時候,陸明附在我耳邊,悄然地說,“在你們女生的眼裡,是不是說,這麼好的男主角,隻會出現在童話裡。”
“原本就是!”
“也許,你身邊就有一個呢。”陸明嬉皮笑臉說着,順勢握過我的手,那麼自然的樣子,好像我們原本就是情侶。
陸明繼續看電影,而我的心卻怦怦地跳着,時而偷偷側目瞄一眼陸明,這感覺,好不真實,所以,我這是要戀愛了?
我跟陸明走到一塊,有點不清不楚,起初是陸明帶我去見他的朋友,他同事聚會,我也去過幾次,陸明直接跟大家介紹說,我是他的女朋友,我也沒有反駁,我們就這麼在一起了。
陸明也帶我去見了他的父母,那是一對傳統,但很有教養的父母,他們話不多,給人的感覺很溫善,面對陸明人好,家庭好,如果這婚事成了,真算我高攀了。
也許成年人的愛情,大概都這樣吧,明目張膽,直奔主題,相親就是沖着結婚去的。
陸明公司發春季獎金那次,公司組織聚餐,陸明帶我去,回來的時候,他帶我去了他的家。
房子挺大的,三室兩廳,裝修簡單大氣,全款無貸,這房子有兩個陽台,其中一個用作喝茶會客,很溫馨,看得出來,陸明之前那個談婚論嫁的姑娘,應該是個很會過日子的姑娘。
其實在這之前,我沒想過會住上這樣房子。
陸明拉着我的手,“雪陽,你看一下,這房子有沒想改動的地方。”
“你的房子,我改什麼。”
“我的房子,還不是你的房子嗎?”陸明擁着我,“雪陽,今天晚上留下吧。”
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着,沒敢正視陸明,“所以,帶我來看房子是假了,想耍流氓才是真的。”
陸明赤誠地盯着我看,跟平時淡定的樣子,有些不同,“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才是耍流氓,雪陽,我跟你是奔着結婚去的。”
“雪陽,明天我再送你回學校,今晚就留下吧?”
“陸明,我能不能問你一個隐私的問題?”我雖然也喜歡陸明,跟他也是奔着結婚去的,可我覺得,我們還不算了解,我們認識也就三個多月。
陸明輕松地展着眼眉,他一直挺有耐心的,“雪陽,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在你面前,沒有隐私的。”
雖然有點不合适,我還是把自己心裡一直糾着的疑問提出來了,“你那個準備結婚的前任,最後怎麼就鬧分了?”
陸明對這個問題明顯有些意外,“雪陽,你真的介意這個問題嗎?”
“你不想說,就算了,當我沒問過。”
“也不是不想說,是說不明白。”陸明倒了杯水遞給我,“她在銀行工作的,婚期前一個月,我們一直在吵,一直在鬧,其實也并沒有原則性的問題,她說,我是個爛好人,她接受不了跟我這樣的人生活一輩子,要及時止損。”
爛好人?
陸明的确是我見過最好的人,每個人說起陸明,都豎起大姆指,他的叔伯說陸明從小到大就不用父母操過心的,陸明的同事說,陸明工作生活上,都是極細緻,又有責任感的人,甚至是陸明同事的老婆,也會把我扯到一邊,用着一臉羨慕的目光看陸明,她讓我抓緊點跟陸明結婚,這麼好的男人,下手慢了,被搶走可就後悔了。
陸明是我見過,生活簡單又自律的男人,他的确,好像,真的是個不錯的男人。
陸明暖昧地看着我,“雪陽,那你要不要及時止損。”
“我撿漏撿了這麼個大好的男人,我可舍不得抽身。”
陸明吻了我,成年人的荷爾蒙一旦激起,就收不回去了。
第二天陸明就跟我提結婚的事了,一切水到渠成,好像哪裡不對,又好像,順其自然,剛好如此。
5.
我帶的是畢業班,能擠出來的時間不多,陸明工作也比較忙,結婚的事,多半是陸明的媽媽在操辦,我意思是,一切從簡就可以了。
陸明父母這邊的親戚朋友比較多,我也是到了結婚那天才知道,結婚排場有些大,我跟陸明,就是抽個空來結婚而已。
婚後的生活,滿足了我對婚姻所有美好的向往。
我們獨立工作,又彼此關心,互不幹涉,财政自由,陸明在公司有食堂,幾乎很少在家裡吃飯,幹脆就是他想吃家常飯時,就回他媽那邊吃飯,我回我媽那裡吃,兩個人的家務細活不多,陸明也會分擔家務。
不管陸明加班到多晚,我都會等着他,我們一邊談志向,談理想,談生活,就算昨晚運動到三四點,早上起來,我們都是精神極好的,我覺得,這樣的生活,真的美妙極了。
這一切的美好,到我懷孕之後,就都變了。
我開始讨厭陸明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沒有一天晚上,是十一點前回來的,每次加班晚了,他還會順道捎女同事回去,他說一個女孩子下班那麼晚,打車不安全。
這事在婚前我是知道的,他那兩個女同事,我也見過,我們聚餐的時候,也聊得挺好的,以前我一個人就覺得無所謂,懷孕之後,身子重,情緒也不好,總是為這事跟陸明鬧。
陸明今天安撫我,明天接着送女同事,如此的事,我連吵都沒有脾性了。
我跟陸明第一次真正意義的争吵,是我懷孕六個月的時候,那天我還上着課,忽然就感覺不對,褲子濕一大塊,生過兩個孩子的李老師看着我這情況,她擔心是早破羊水了,還想着打120,我心裡也急,但渾身上下又沒有不适,還沒到叫120的情況,我打電話給陸明,陸明電話裡也挺着急的,他讓我别動,他來接我去醫院。
從陸明上班到學校,用不了二十分鐘,我等了三十分鐘,還沒等到他,我打電話過去,他說他現在從高鐵站過來。
我一時懵了,最後我是打車去醫院的,幸好是虛驚一場,醫生說我這不是破羊水,是懷孕生理期的小便失禁,沒什麼問題。
我坐在醫院的長廊上等陸明,他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第一時間跟我說對不起。
我當着醫院往來那麼多的人,不知怎的,就沖着陸明兇了,“陸明,還好孩子沒什麼事,孩子如果有事,我跟你沒完。”
陸明理虧,“雪陽,這次是突出情況,公司的車壞了,要送份文件去高鐵,比較急……”
“陸明,這公司沒有你就不行了嗎,是工作急,還是孩子急。”
“雪陽,行了,那麼多人看着,别鬧了行不行。”
我忽而覺得很委屈,淚水兇流,我沒理會陸明,起身離開,拖着半濕的褲子,狼狽至極。
我什麼時候變成這副模樣的,跟個罵街的潑婦一樣,我讨厭這樣的自己。
那天,陸明哄了我半天,把我哄睡着了,才去公司。
我醒來的時候,是我媽陪着我的。
我媽給我做了一桌子我喜歡吃的東西,待我吃過半時,她開始幫陸明說好話了,“雪陽,每個女人懷孕都有情緒的,陸明又不是去玩,去沾花惹草,他是去工作,這次他是做得不對,這不是沒事嗎,放寬點心,别影響孩子。”
我眼眶紅紅的,“媽,我也不知道怎麼的了,每天晚上睡醒一覺,看到身邊空空的,早上起來,跟陸明說不上兩句話,兩個人就去上班了,我看着他心裡就有氣,我結這婚,怎麼就那麼戳心窩了。”
媽媽給我勺了湯,“如果你覺得壓抑,就回去媽那裡住一段時間,媽每天給你做好吃的,但是,不準你再跟陸明生氣了,你說,這麼好的男人,你去哪裡找,性格好,家庭好,有房有車還無貸,人家陸明全款買的房子,還加了你的名,你就偷着樂吧。”
不可否認,我媽說的這些,都是真的,我撇嘴,“媽,你就是沖着陸明的錢,才讓我嫁給他的吧?”
“我,我哪有。”媽反駁,“那你說,陸明哪裡不好?”
“陸明他……”我咬着筷子想了許久,好像,陸明真的無可挑剔,除了他對别人熱心一點。
那天晚上,我睡到半夜,陸明才回來,他輕輕地上床,抱着我睡,他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雪陽,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我鼻子酸酸的,再細想起來,好像,那又算不得什麼事了,興許是我矯情了些。
我窩在陸明的懷裡,這事就算是過了。
6.
我生孩子的時候,突發疫情,那年武漢疫情嚴峻,春節過後, 全國各地都籠罩着灰色的情緒,鬧得人心惶惶,醫院手續多,又隻準一個人陪護。
我媽主動留下來陪我,用我媽的話說,她是過來人,她陪我,才更放心,況且陸明一個大男人,什麼也不懂,真留他在醫院,她們才不放心呢。
我心裡多少有落差感,第一次生孩子,陸明不在身邊,又害怕又委屈。
我痛了一天一夜才把女兒生下來,第二天說好十二點前讓陸明來接我們出院的。
那天好不巧下了雨,我跟我媽坐在醫院的走道裡等陸明,一陣風一陣雨,我媽生怕我冷了,把身上的外套都套在我身上,我媽說,不管在從前還是現在,生孩子都是從鬼門關裡走了圈,坐月子不能虧了身子,别着涼。
我裹着衣服,“媽,再給陸明打個電話。”
“别打了,開着車打電話不安全,你有點耐心,現在疫情,各處出入查得緊,剛生完孩子,别動不動就生氣。”
“現在都幾點了,說好的十二點,都要一點了。”我心裡的惱火壓不住,但是不好對我媽撒氣。
與陸明一同前來的,還有他的一位同事夫婦,他那同事不停地感謝陸明。
我瞪着陸明,“這次又是為了捎上張偉,才這麼晚來的吧?”
陸明看着女兒,笑着說,“這不,張偉要帶他老婆來産檢,不好打車,我順道捎他們過來。”
“張偉可真好,我十個月的産檢,可沒見你陪過的。”
陸明聽出我的話裡有氣,他讪笑,“這不,剛好碰上張偉放假,再說了,你也沒讓我陪。”
陸明看着我媽,我媽就替他說好話了,這樣的事情,不是一兩回了。
他同事搬家,他朋友半夜喝醉,他的堂兄弟因為祖宅地皮的事情鬧,就連他朋友結婚買房,六神無主,讓他陪着去看房,他也去。
陸明這張嘴,除了會跟我說不,好像,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别人,他還說,樂于助人是他積累的人脈,像他這樣出錢出力,連别人家門口的雞毛都幫忙撿的人,的确就是一個爛好人。
月子裡,我情緒敏感,雖然有月嫂和我媽在照顧我,我還是一點就着火,陸明看到我就怕了,他甯願躲在公司裡加班,也不想回家。
這段時間,我們的關系到了冰點,李老師說我一定是産後抑郁了,我那麼大大咧咧的人,怎麼可能抑郁,别說我不信,陸明也不信,我媽也不信。
誰坐月子都有些情緒,動不動上抑郁,那還有正常人嗎?
7.
出了月子,我心情好了很多,還在産假裡,我自己帶小孩,公公婆婆和我媽媽偶爾都會過來看看孩子,日子回歸平靜,好像一切又向好的方向走了。
那天半夜,我乳腺不通,發高燒,陸明在出差,我實在難受,就打電話給陸明,其實,隻是想跟他說說話,哪怕聽聽他的聲音也好,陸明卻關機了。
我坐在陽台那裡,自己抱着自己,眼淚就一直地流,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後來女兒餓醒了,我抱着女兒喂她,眼淚就沒停過。
我望着月色透過陽台的遮光紗,甚至有一刻想過,抱着女兒從那裡跳下去得了,一了百了的。
那種感覺,真的喘不上氣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我從來就不是一個黏人的人,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在遇到陸明之前,我分明是我媽媽口中那個性子溫婉的人,我怎麼就變成一個脾氣爆燥的人了?
我把所有的痛都咽下去,陸明第三天出差回來,他累得往沙發一躺,就閉着雙目休息了。
我心平氣和地坐到沙發上,我問陸明,“那天晚上為什麼關機了?”
“哪天?”陸明愣了愣,“哦,前幾天吧,那天晚上陪客戶應酬,手機沒電了,也沒太注意,雪陽,你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媽,我又不在你身邊,就算你有什麼事,遠水救不了近火,你沒必要事事都找我的。”
我心裡惱火,“陸明,我才問你一句話,你就說了這麼多,什麼意思,我有事,還不能找你了?”
陸明從沙發上起身,他深吸口氣,“雪晴,我剛回來,你能不能讓我休息一下,我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睡到三個小時,我一回來,你就巴不得數落我,在你眼裡,是不是我怎麼做都不對。”
陸明拎着包上樓,我順起抱枕往他的背摔過去,這場婚姻,好像我們都過得水深火熱,誰也過得不幸福。
我找李老師聊了許久,李老師再次跟我提起産後抑郁的時候,我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可能真的到了自己不能自控的地步了。
李老師讓我要麼去看心理醫生,她可以陪我去,要麼就把孩子放下,出去散散心。
最後我決定出去散散心,我決定一個人出去走走。
8.
我給三個多月的女兒戒母乳,頭三天我痛得内衣都不敢穿,那裡硬得跟石頭一樣,碰都不敢碰一下,而陸明卻渾然不知,他睡在我枕邊,早出晚歸,我們一天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我媽也真是靠不住,我讓她幫我帶一個星期的孩子,我想去三亞散散心,婚前陸明答應過我,要帶我去三亞的,可是我要帶學生,他要工作,大家也沒把這事當一回事,我想,就去一個星期吧。
我媽轉身就把我去三亞的事跟陸明說了,陸明那天晚上回來得很早,他坐在我對面,看着我不言不語地疊衣服,他悠悠地說,“雪陽,這些日子可能是我忽略你了,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我陪你去三亞。”
我怔了片刻,驚喜之外,又搖頭了,“别了,你那麼忙,别到時候又找不到人,把我晾下,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破壞了。”
陸明抱着我,我忘了他有多久沒抱過我了,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雪陽,這次不會了,我已經請假了,沒有任何事能打擾到我們了。”
陸明說着,順着手機,開始查機票,坦白說,我心裡還是開心的,我想,這次出去玩,也許是我們夫妻重溫感情最好的機會。
可是,我還是高興得太早了,我早就該料到,陸明從來就不會站在我的角度去考慮事情的。
我們正在吃早飯的時候,陸明被一個電話叫走了,我臨走的時候,我叫住他,“陸明,我們要趕去機場了,再晚點,就趕不上飛機了。”
陸明猶豫了一下,他堅定地說,“雪陽,我去去就回,很快的,等我。”
我口裡咬着的面包,突然就沒勁了,我硬生生把面包吞下去,聽着陸明關門的聲,我心情一下子落到冰點,把陸明沒吃完的早餐倒了,我知道,他趕不回來了,他每次都趕不回來。
過了半個小時,我給陸明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邊很吵,女人的哭聲,吵鬧聲,我還沒開口,陸明就說,“雪陽,等我回去再說,我這邊還有點事。”
然後,陸明就挂了電話。
我站在陽台處,看着這麼溫馨的陽台,頓時覺得那麼可笑,婚前我向往的生活,全過成了一地雞毛,我突然很理解陸明前任說的那句,爛好人,我甚至覺得爛好人都是高擡陸明了,他就是個爛人。
我回憶着這兩年與陸明的點滴,我已經分不清是因為愛,還是因為剛好在結婚的年紀,遇到适合結婚的人,我們不過是各求所需,誰也沒愛過誰。
我一直站在陽台,等着陸明,我們一點的飛機,陸明到下午五點才回來。
陸明一回來,他第一時間就跟我道歉,“雪陽,對不起,我實在是趕不回來,我們改明天的飛機吧,不差這一天。”
我比我想像中還要平靜,“陸明,不是多一天少一天的問題,是你心裡壓根就沒有我。”陸明一屁股往沙發坐下去,眼裡透着疲倦,“雪陽,你知不知道,我回去得晚一點,就出人命了,陸海的老婆拿刀架在脖子上,跟陸海鬧離婚,也怪陸海,賭性不改,還偷老婆結婚的三金去賣了,他不值得幫,可這麼大的事,我能不回去嗎?”
陸海是陸明的堂弟,好賭成性,一年前陸海兩兄弟争祖宅的地皮,就讓陸明做了個惡人,人家兩夫妻吵吵鬧鬧,關你什麼事?
我輕笑,“陸明,原來你趕不回來,是因為我還少了一把刀,也不對,就算我拿刀子架在脖子上,你也未必能看得見,你的眼裡啊,什麼時候見到我的。”
陸明原本還沉得住氣的,聽到我這麼說,他有些愠色顯于臉上,“雪陽,你至于這麼尖酸刻薄嗎,阿儀好歹也是你是你看着她結婚的,你也不想看着她有個三長兩短吧,再說了,我又不是不陪你去,不就是晚一天嗎,有必要說話那麼難聽嗎?”
我望着陸明,感覺這個男人,那麼的陌生,“陸明,我們離婚吧!”
陸明愣懵地望着我,他紅着眼眶,帶着堵氣的成份,“你真的想離婚?”
“嗯,越快越好。”我沒有開玩笑,也沒有賭氣,我真的想逃離這場婚姻,我快喘不上氣了。
陸明吃笑,“林雪陽,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結果,我成全你。”
瞧,說得多麼大義凜然的樣子,說得好像,是我非要糟蹋這大好的婚姻似的,不過,都不重要了,結果才是重要的。
聽聞我們要離婚,雙方父母都打電話過來,好說歹說,陸明的态度是,這婚是我想離的,是離是過下去,全憑我一個人決定。
我媽第二天天沒亮,就跑來家裡,她先是罵着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得要學别人離婚,陸明一不出軌,二又顧家,她都不知道我怎麼想的,非得把這大好的婚姻作沒了,才開心。
我媽見勸不動我,便來硬的,她指着陽台說,“林雪陽,你敢離婚,我就敢從這裡跳下去。”
我背過身,沒看我媽,“媽,我心意已決,大不了,你跳下去,我随後跟你一同去了,誰也别勉強誰。”
我媽氣得捶足頓胸,她扯着我的手臂哭着,“挨千刀的,陸明有什麼不好呢,你非得把這婚離了,你再也遇不到像陸明這麼好的人了,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媽甚至揚言,如果我離婚,她就不給我帶女兒,看我怎麼生活。
盡管這離婚過程折騰了兩個多月,我們還是把婚離了,陸明說要把房子留給女兒,我覺得這房子是他婚前買的,跟我一毛錢的關系也沒有,拿人手短,我沒要,我們一直是财政獨立,所以,在錢上面,我也沒分他的,我隻要女兒。
不過,我媽以我弟結婚,要重新裝修房子為由,硬是讓我在陸明這裡住着先。
那天走出民政局,陸明要送我,我看着一身筆挺的他,結婚這兩年,他似乎沒什麼變化,我卻從一個姑娘,變成一個怨婦了。
我沖着陸明搖頭,“半年之内,我一定會搬走的,麻煩你回去你媽那裡住一段時間了。”
“我不礙事的,倒是你,又要照顧孩子,又要上班,你行不行?”
陸明終于知道關心我了,多諷剌。
“沒事的,我媽會替我帶女兒的,你放心行了,我媽隻是口硬。”
我轉身的時候,陸明叫住我,“雪陽,以後有什麼事情,記得打電話給我。”
我回過身,懶懶地笑着,“随叫随到嗎?”
“随叫随到。”
“陸明,做你的朋友,真好!”我背過身去,淚目潸然,說不難過是假的,這段婚姻,我投進去所有的感情,我曾經以為,天長地久是件很容易的事。
也許,從一開始我們就錯了,我喜歡吃螺絲粉,而陸明胃嬌貴得很,吃不了螺絲粉。
9.
我跟陸明離婚有四五個月沒聯系了吧,他偶爾會去我媽那裡看女兒,我會故意避着不見他。
那日我從考場出來,下了大雨,我站在屋檐下躲雨,陸明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我面前,他撐着傘站在我面前,“下這麼大雨,我送你吧。”
陸明的語氣裡,溫溫軟軟的,就好像我們一直在聯系着的好朋友,一點也不生疏。
我有點不适應,“你怎麼在這裡?”
“你媽說你今天在這裡有考試,走得急,我猜你一定沒有帶傘,我有空就順道過來接你,我也好久沒見過女兒了。”陸明見我沒有動,他把傘往我身上挪了挪,“走吧,還愣着,等會要淋濕了。”
我坐在後座,陸明車裡還放着大魚這首歌,他車裡的歌單還是我們談戀愛的進候,我替他下的,我還記得,陸明當時還調侃我說,聽這麼感性的歌,不會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吧,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很戀舊的,包括初戀。
那些事,那些話,猶在耳邊,卻回不去了。
那天晚上,我媽特意留了陸明吃晚飯,多半是尬談。
後來,陸明經常在我的生活裡出現,連以前他懶于翻看的朋友圈,他也會給我點上幾個贊,也會留言。
我身邊的朋友,還有我媽,陸明的媽媽,所有人都在替陸明說好話,她們說,如果陸明給我個台階,我就得順着下了,複婚對孩子來說,才是最好的。
複婚,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想起那段婚姻,如果真要較真起來,确實沒什麼原則性的問題,這些事放到别人眼裡,都是我作,是我矯情。
坦白說,如果當初我是現在的心境,可能我真的不會跟陸明離婚,就算為了孩子,也不會離婚,壓倒駱駝的,從來就不是最生一根稻草,隻有李老師明白,我當初如果不從那個坑走出來,可能我真的會抑郁嚴重,可能連正常的工作都做不了。
2021年的國慶,陸明說要來接女兒去跟爺爺奶奶住幾天,我剛好要上網課,就讓他來家裡接孩子。
沒想到,陸明進得來,就出不去了,小區被劃為疫區,封起來。
陸明倒是挺淡定的,既來之,則安之。
我們就這麼又住在一塊了。
住在一起這幾日,我才發現,陸明變了,他什麼都會做,他陪女兒玩,比我還有耐心,從前他眼睛沒離開過手機的,他一陪女兒,就是兩個小時,看都不看一眼手機,他也會幫女兒洗澡。
陸明甚至會煮飯,會調好鬧鐘,十一點準時搶菜。
我在想,如果陸明早些時候有這些覺悟,我們也不至于走到離婚的下場。
也不知道是我們餘情未了,還是荷爾蒙作祟,在陸明住進來的第五天,我們又睡到一塊了,完事後,陸明抱着我,他附在我耳邊悄然地說,“雪陽,我們複婚吧,我會改的,我一定會改的。”
這感覺,一下子又回到了我們談戀愛的時候,那時候,陸明第一次睡了我,第二天也是這麼抱着我,說我們結婚吧。
我望着陸明,問了陸明一個很笨的問題,“陸明,你愛過我嗎?”
陸明放開我,他沉默了許久,才說,“雪陽,我承認,從前可能不愛你,但現在我是真的愛你,我想跟你一起,過完這輩子。”
真話有時候很傷人,但是,卻能讓人分外清醒,陸明以前不愛我,卻可以裝作很愛,我在那段時間,用盡心思去愛他。
我從床上起身,“陸明,你說過,你是個念舊的人,其實,你現在依舊不愛我,你愛的,是那種懷舊的感覺,我沒有勇氣在同一個坑裡摔兩次,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相互包容的姑娘,好好過下去的。”
我可能,對陸明還有些愛意,我的确一點也不恨他,我希望他好,也是真的。
我很享受自己現在的狀态,自由,有孩子,還有,愛自己,也許我以後不會再碰婚姻,但是,我真心祝福陸明,他的确,算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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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白夢,頭條原創首發。
長篇小說(番茄小說):重生醫妃:王爺别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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