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六便士讀書筆記及摘抄?對《月亮和六便士》這本書,有一條熱門的評論:“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擡頭看見了月亮”,下面我們就來說一說關于月亮和六便士讀書筆記及摘抄?我們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這個問題吧!
對《月亮和六便士》這本書,有一條熱門的評論:“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擡頭看見了月亮。”
這句話想說的是,大多數人為了世俗的價值觀在汲汲鑽營,而隻有胸懷夢想的人才能從世俗中跳脫出來,看到更高的價值。
乍看之下,這話說得很對。但細究起來,并不妥當。毛姆在書中所描述的“夢想”,與我們大多數人所熟知的“夢想”,大相徑庭。原因有三。
01.第一,這個夢想沒有任何後續的目的。
這是一個不缺夢想的時代。以夢想為關鍵詞的雞湯鋪天蓋地,以夢想為生活動力的人們數不勝數,夢想實現的勵志故事俯拾皆是。《中國夢想秀》、《好聲音》裡,主持人頻繁的發問:“你的夢想是什麼?”總能得到各式各樣的答案,然而這些答案裡的夢想,往往不是夢想本身,而是實現下一步的目的的手段。
比如,我想做歌手,我想演戲,我想成為舞者……這些夢想是目的本身嗎?不,後面還有。我想做歌手,是為了出名;我想演戲,是為了撈金;我想成為舞者,是為了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毛姆筆下思特裡克蘭德的夢想,并不帶有後續的目的。我畫的畫賣不了錢?沒關系。我進不了畫家的藝術圈子?不需要。不為名,不為利,我隻要畫畫,僅此而已。
當然,有些“純粹”一些的歌者和舞者們,夢想會更“高級”一些,同樣的不為錢也不為名,但他們仍舊處在馬斯洛需求理論的模型裡——需要得到尊重,進而滿足自我實現的需求。
即使是那些特立獨行的人,也仍會希望找到自己的知音。再自負一些的,以世人皆醉我獨醒而自我标榜的,也會寄望于曆史的肯定,歸根結底,本質仍是對認可的需要。
而思特裡克蘭德是不同的,他在内心屏蔽了對認可的需要,徹底跳出了馬斯洛需求理論的框框。“我不需要别人的尊重,我也不用自我實現。我隻要畫畫,就足夠了。”
02.第二,這個夢想沒有明确的起因。
大多數人的夢想,都是有迹可循的。兒時看到英雄的事迹,想做大英雄;看到舞台的風光,想做藝人;讀到居裡夫人的故事,想成為科學家。或是早早呈現出某方面的天賦,事半功倍,夢想被成就感推動着不斷前進。
思特裡克蘭德的夢想,至少從明面上看,是找不到原因的。既不是受其他偉大畫家的影響,也不是畫得久了之後潛移默化的習慣;既不是千挑萬選之後留下的最愛,也不是因為天賦異禀的擅長。
夢想的出現突如其來,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夢想本身,實現了因果鍊的閉環。
第三,這個夢想不考慮任何的代價。
十幾年前Sky李曉峰在WCG的兩連冠,掀起了電子競技的熱潮。不少初高中生們都想把電競作為自己的夢想。每天都能打遊戲,還能比賽賺錢走上人生巅峰,多好的事兒。
然而,夢想是有代價的。Sky每天練習超過12小時,每次都重複同樣的種族、演練不多的幾套戰術,每天都不間斷。這就是要實現電競職業選手的代價——重複、枯燥、無休,同時還要忍受屢戰屢敗、打不出成績、荒廢青春的可能。
凡事都需要代價,夢想尤甚。在夢想實現的美好幻想之餘,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承受得起夢想失敗的後果,于情于理,都是需要的。
思特裡克蘭德的夢想是不正常的。他不考慮任何的代價。掂量?不需要。選擇?不存在。沒有考量,沒有備選,沒有利弊的權衡,沒有猶豫和後悔。不僅甘願犧牲自己,也對犧牲他人毫無愧疚。
綜上所述,毛姆在書裡所描述的夢想,與我們平日裡所共識的“夢想”,天差地别。
03.再來看這句話——“滿地都是六便士,他卻擡頭看見了月亮。”——意思是,我們在六便士和月亮之間,可以選擇。是選擇踏實過日子,還是選擇為夢想奮鬥;是選擇柴米油鹽,還是選擇詩和遠方。
顯而易見,毛姆筆下的這個故事,并不在這句話的選擇範疇之中。
思特裡克蘭德并沒有在腳下的六便士和頭頂的月亮之間選擇了月亮,而是月亮整個砸在了他的面前。他别無選擇。
如毛姆所寫的:“我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其實做出決定的不是我,而是我内心某種更為強大的力量。”因此,與其說是思特裡克蘭德找到并選擇了夢想,不如說是夢想直接找到并攥住了他。自由意志在此處所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思特裡克蘭德在現實中的原型是保羅·高更。從高更的經曆來看,他離開巴黎前往塔希提島,并不完全是為了藝術,而是厭惡了在巴黎的生活。他在塔希提島的生活費用十分昂貴,以至于他不得不賣掉土屋,搬到多米尼加島的村鎮上去。他在巴黎和塔希提島之間往返多次,繼承遺産也好,拍賣畫作也好,他并沒有在世俗和夢想、六便士和月亮之間做出排他性的選擇。
因此,毛姆對于思特裡克蘭德這個角色,是做了藝術化的處理的。
一方面,他用高超的故事技巧,打造了世俗和夢想之間的鴻溝,将夢想塑造得高不可攀,需要掙脫家庭的束縛、摒棄人情和道德,與世俗之間無法調和。
另一方面,又弱化了夢想在可行性上的難度,讓讀者們誤以為這是個勵志的雞湯故事,以為在六便士和月亮之間是可以選擇的。
比如這句:“難道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讓你感到舒服的環境裡,讓你的内心得到安甯是糟踐自己嗎?難道成為年入上萬英鎊的外科醫生、娶得如花美眷就算是成功嗎?”
思特裡克蘭德的“月亮”,遠不止“做自己想做的事、生活在舒服的環境裡,讓内心感到安甯”這麼簡單。毛姆用這樣的類比,是在暗中偷換了“夢想”的概念,把剛樹立起的“高不可攀”的形象,用“生活中的小确幸”給替換了。
這就是毛姆在這本書裡的自我矛盾之處。既要打造夢想的逼格,讓它超凡脫俗,給讀者們以足夠的震撼;又要讓作品具備勵志的傳播性,讓讀者們以為夢想其實唾手可得,就像擡頭看看月亮那麼簡單。
這兩個難以兼顧的目标,被毛姆在同一本書中實現了。代價是,作品内部的邏輯性和一緻性被犧牲了。
毛姆太聰明了,他知道怎樣的技巧可以讨好讀者,又知道怎樣在其中嵌入自己的藝術觀點。或許,這也是他為什麼是個廣為人知的作者,卻又難以跻身于喬伊斯、托爾斯泰、卡夫卡、陀思妥耶夫斯基、普魯斯特們所處的頂尖作家的行列的原因。
04.雖然思特裡克蘭德的現實原型保羅·高更并不能體現“月亮”的誇張程度,但現實中還是存在這樣的“月亮”的。
比如印度著名的數學家拉馬努金。他沒有學過高等數學,卻沉迷于數論。不愛推導,常用直覺直接寫出公式。他給出的公式往往複雜到匪夷所思,極難證明,拉馬努金自己從不證明,但他的公式往往會被後人證明是對的。
比如圍棋大師吳清源。楊振甯曾說:“吳清源在圍棋界的地位,比愛因斯坦在物理界的地位還要高。”吳清源的世界裡隻有圍棋。他說過:“100歲之後,我還要下棋,200歲後我也要在宇宙中下棋。”吳清源從不計算自己獲得過幾次冠軍,拿過多少獎金。在他的眼裡,隻有下棋這件事本身。
比如佛教裡的活佛仁波切(不是朝陽區的那種),他們在年幼的時候,就會被得道高僧認證,是某某仁波切的轉世。從那時起,他們就要開始進行系統的學習和修行,将利益衆生作為自己畢生的事業。
無論是拉馬努金、吳清源還是仁波切,他們都更像是思特裡克蘭德的現實版,是數學、圍棋、佛教找到了他們,成為了他們畢生的事業和使命。
愛好數學的,可以投身數學研究的工作,可以成為榮獲菲爾茨獎的頂尖數學家,但很難成為像拉馬努金那樣的數學家。喜歡下圍棋的,可以走職業棋手的路線,可以成為像柯潔那樣年紀輕輕就拿到8個世界冠軍的天才,卻很難成為吳清源那樣的圍棋大師。信仰佛教的,可以成為佛教徒,可以持戒修行成為高僧,但今生注定無法成為活佛轉世的仁波切。
要成為拉馬努金、吳清源、仁波切這樣的“天選之子”,并不是靠夢想和奮鬥就能實現的。凡事有因有果。他們的因,在前世就已經種下。
05.毛姆的這本書,确實有着重要的現實意義。他讓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的人們有機會感受到來自詩和遠方的溫暖;也為沉浸在世俗鑽營、物質追求中的人們打開了一扇通往精神世界的大門。
我們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思特裡克蘭德式的“追夢”,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不适用的。如果誤以為《月亮和六便士》這本書指明的是一條追夢之路,并依樣畫葫蘆,那很可能會在夢想之路上撞得頭破血流,不僅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身邊的人。
毛姆其實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借書中短暫出場的布呂諾船長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我不是告訴你了,從某一個角度講,我也是個藝術家嗎?我在自己身上也深深感到激勵着他的那種熱望。但是他的手段是繪畫,我的卻是生活。”
在這句話裡,生活和藝術、平庸和夢想這些被毛姆打造的極端對立的概念,又将彼此間的差異消解了。
毛姆在書中描述思特裡克蘭德的感受時曾寫道:“似乎有什麼東西觸動了他的心靈,于是他突然覺得非常快樂,有一種無拘無束的美妙感受。”
由此可見,真正重要的,不是在六便士和月亮之間的選擇,而是,找到那個能讓我們感到“非常快樂、無拘無束的美妙感受”。
至于這種感受的來源,是六便士,還是月亮,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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