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七言

1

連日胃口不佳，突然就特别想吃火鍋。一個人暗搓搓地走進街角的火鍋店，找個角落坐下，沒想到小店在夏天裡也如此多的人。

菜單點好遞過去，老闆娘笑着晃了晃手中的單子，好心提醒說，小夥子，太多了，你一個人吃不完的。于是拿回來，又挨個兒擦掉了一些，擦完又忍不住再勾上幾個，她在一旁看着笑。

老闆娘可能覺得我失戀了，上菜的時候，時不時過來和我聊下天。

盡管火鍋店裡開着冷氣，但還是抵擋不住的滿屋子熱浪升騰。店裡各種嗓音夾雜，熱鬧極了，隻有我那一桌是一個人。

吃着吃着，火鍋裡的熱氣呼呼地就蹿上來，糊我一臉，辣氣四散，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費了老半天勁兒，最後還是沒吃完，略微歉意，老闆娘看着笑，絮絮叨叨地說，下次一個人再來吃，真的不要再點這麼多了。付錢的時候，她還是好心地給我打了折。

前陣子有個圖片很紅，大概就是講你的孤獨等級是多少。想想看，像這樣一個人吃火鍋，一個人獨自體驗過的事還真不少，那些還未經曆的，大概以後一個人總會慢慢做的。

2

大學快畢業那會兒，我幾乎天天和一群朋友混在一起，吃飯，喝酒，打球，愈發珍惜，恨不得把大學不多的日子拆分成無數個細碎的時間來。

因為你想象不到，自己馬上就要獨自一人闖入江湖，那些不計後果陪着你看過許多風景的人，馬上天各一方，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離開的時候，朋友送來一張卡片，字迹娟秀。上面寫着：你要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不準情緒化，不準偷偷想念，不準回頭看。去過自己另外的生活。

想來你會愈發感慨，後來，許多人你真的就再也沒見過了。這一條路上的人，有來有往，有人陪你走過一段，他就離開了，有人還在未來，等着要和你相遇。但每個朋友的意義，大抵上就是陪你度過一段歲月，是錦上添花的熱鬧。

剩下的路，都是你一個人在走。

3

曾經有過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習慣一個人面對北方天暗得過早的黃昏，那種路燈剛剛要亮起來時會有夜盲症般的無力感。

那時候有個朋友隔段時間就會從深圳打來電話，陪我聊會兒天，有的沒的事情都扯上一陣，本以為心裡會好些，其實完全不會。沒來由地就會想到馬頔的歌裡唱到的，“你在南方的豔陽裡，大雪紛飛，我在北方的寒夜裡，四季如春。”更多的時候，并不會有四季如春的感覺。

這種情境下隻會更提醒我，我是多麼地讨厭電話、微信這一類因為距離而存在着的東西。我所渴望的，不過是在某個四下寂靜的夜晚，坐下來，喝杯酒，面對面輕聲溫柔地聊聊天。

當然也還是會有例外的情況出現，你們坐下來了，卻隻道縱使相逢應不識。

“你一定也有過這種感覺的。當你心事重重，渴望找個人談一談的時候，那個人來是來了，但你們卻并沒有談什麼。當然，談是談了，可是他談他的，你一開始你也試着談談你的，可是後來，你放棄了。”羅蘭在《寂寞的感覺》裡這樣寫一個人的荒涼感。

有些精神上的路，最後也都是要一個人自己走，春風馬蹄之下，自個兒成全自個兒。

4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一個人呢？

明明一個人生病的時候虛脫到無力，在有人打電話問起的時候，卻隻是說還好，不用擔心。

明明不喜歡一個人旅行，可每當有人要和自己約上一起出去逛逛時，卻總會找各種理由推脫，最後一個人漫無目的地瞎走...

明明不喜歡夜晚時隻有自己一個人，可當朋友說來一起喝酒一起玩時，又總會說，沒什麼，别麻煩了。

下廚房燒飯菜了，你一個人。

發工資看電影了，你一個人。

生病發燒難過了，你一個人。

你有時候也會喃喃自語，一個人久了，可能真的會上瘾。

5

看起來是不是有點心酸？也不是。一個人過，也有不一樣的好。

你看你一個人煮飯燒菜，漫無目的地搭配，鹹淡皆宜，搭配好了，那叫創作，倘若搭配不好，那也是沾上了生活的煙火氣。

看電影完全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要文藝片有文藝片，要商業片有商業片，想看愛情就看愛情，想看動作就看動作，最不濟回家也能欣賞下愛情動作。不遷就誰，也不怠慢誰。

最難過的可能就是生病時一個人了。這是人最脆弱的時候，但也是人最能堅強的時候。一個人生病，其實也算是清靜，沒有人能逼着吃藥，我是不到關鍵時刻也決不吃藥的孩子，怕苦。自己告訴自己，要好好養病，養好了一定送自己一份一直想要的禮物。

一個人把日子過好了，就像是在練就一項獨步武林的絕技，練的是心，修的是性，等時，造勢，天地成全。

兩個人是生活，一個人是快活。一個人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而不受拘束的事，有足夠的時間來豐富自己。這段路一個人走了很久，因為僅僅就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好啊，僅此而已。

6

我聽聞，你還是一個人？

如果你一個人想喝酒了請告訴我，我會在酒館等你，不醉不歸；

如果你一個人要去遠方請告訴我，我會去送你，揮手寒暄；

如果你一個人很寂寞請告訴我，我會去找你，風雨無阻。

因為我們生來就孤獨，關于這一點，我早就準備好了。

公衆号：金七言（ID：changgexing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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