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殺人了。”
“但是她變成厲鬼回來找我了。”
1.夏日午後的咖啡廳,陽光燦爛,而我生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叫蘇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三流八卦雜志的記者,今天這場采訪原本是不想來的,如果不是我欠我損友周佩一個大人情,事件的當事人還是她的校友的話。
總之,因為種種原因,我坐在了這裡,傾聽一個陌生女人的胡言亂語。
女人名叫陳雯,大概二十七八歲,很漂亮,五官精緻,身材窈窕,合身的小香風套裝,齊腰的長發,非常賞心悅目,隻是驚恐的神色,眼底遮不住的烏青破壞了這種美感。
“陳小姐,你先喝口水冷靜一下。”我倒了一杯冰鎮檸檬水推到她面前,打斷了她前言不搭後語的喃喃自語。
我翻開筆記本,看她情緒略微放松一些後,才緩緩開口:“陳小姐,你放松一點,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既然你找上了我,那咱們就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解開你的心結,你能從頭跟我說說你遭遇了什麼嗎?”
陳雯喝了半杯水,整個人這才冷靜下來,略帶歉意的勉強笑笑,聲音沙啞的說道:“抱歉,最近沒有休息好,讓你見笑了。”
“沒關系,我能理解,那咱們就正式開始吧。”我沖她笑了笑,擺出一副傾聽者的姿态。
陳雯點點頭,陷入了回憶中。
2.“我叫陳雯,在一家互聯網公司上班,收入還可以,前年在公司年會上結識了另一個部門的同事秦巍,一聊之下發現他還是我大學的學長,我們認識沒多久他就開始追求我,我當時單身,他各方面條件也都不錯,我身邊的朋友都覺得我們很般配,所以相處了幾個月後我們就确立了戀愛關系。”
陳雯臉上帶着懷念和幾分甜蜜,兀自說道:“他彬彬有禮,紳士又浪漫,隻要我喜歡的東西,他都會想辦法買來送我,一有時間就會約我一起吃飯看電影或者旅行,會盡量多陪在我身邊,當時有不少同事朋友都非常羨慕我,我也認定他就是我的白馬王子,還帶他去見了我的父母。”
“我爸媽也對他相當滿意,見過面後就開始三天兩頭催問我們什麼時候結婚,那時候我們談了半年多,我是覺得有點太着急了,畢竟現在的婚姻那麼脆弱,想着再相處一陣子再說,但是秦巍好像很想早點結婚,在見過我爸媽沒多久,就辦了一場宴會,偷偷将我的親朋好友都請了過來,在大家的見證下向我求了婚,我當時非常感動,根本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他的求婚。”
說到這裡,陳雯眼睛發紅,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纖細的手指攥緊了水杯,發白的指節清晰可見。
“聽起來很幸福啊,後來發生了什麼?”看她一直陷在情緒中,半晌不說話,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她苦笑一聲,看着窗外開的如火如荼的薔薇,接着說道:“後來他就正式成了我的未婚夫,我跟爸媽商量着準備籌備婚禮,但是這個時候他卻一改之前積極的态度,以各種理由拖延婚期,一直拖到了現在。”
我挑了挑眉,有點不理解她這未婚夫這波操作到底是想做什麼,訂婚不結婚,有什麼意義?
“我們是去年七月份訂的婚,我爸媽恨不得我們十一就能完婚,早點讓他們抱上外孫,所以秦巍跟我說婚期太趕,讓我勸勸我爸媽時,我特别能理解,說實話我還松了口氣,我也想跟他結婚,組建我們共同的小家庭,但是發展确實太快了,我想多享受一段戀愛的時光,所以我說服了我爸媽,終于讓他們松了口。”
“那你們現在結婚了嗎?”
陳雯搖了搖頭,抿了一口檸檬水,慘笑着說道:“他說想給我一個盛大的浪漫的婚禮,想讓我住進豪宅,開上名車,用各種理由,一推再推,但其實我并不在意那些,我家的物質條件還算可以,但是他的話還是讓我挺感動的,就想着既然以後要一起生活,那麼我總不能讓他單方面付出,所以我前前後後給他轉了不少錢用于購置婚房還有車子之類的東西,但即使如此,每次提到結婚的話題,他總是在回避,一直到了今年年初。”
我皺了皺眉,這姑娘該不會是被渣男騙了吧,她這未婚夫一方面着急忙慌的向她求婚,又遲遲不跟她結婚?好奇怪的操作。
陳雯自顧自的說道:“今年春節前,我提出跟他一起回他老家看看,之前我隻在訂婚時見過他的父母,他逢年過節都會去看望我爸媽,再忙都記得送節禮過來,禮尚往來,我也該去看看他爸媽,順便把結婚的事情定下來,但是被他拒絕了,說是他爸媽春節期間去他姐姐那邊了,不在老家,他一個人回去看看叔伯就回來,讓我别折騰了,等年後再找機會帶我老家看看。”
“我當時也沒多想,接受了他的提議,但是可能我那段時間太閑了,我竟然萌生了要給他一個驚喜的想法,得知他要自駕回去後,我便提前租了輛車,跟在了他後面,然後一路到了西北的一個小縣城,當他的車終于駛進了一個住宅小區時,我以為終于到他家了,可是還沒等我給他送上驚喜,他先給了我一個‘驚喜’,我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小孩撲到他懷裡,親昵地喊他爸爸。”
我倒抽一口涼氣,被這狗血劇情驚到了,對眼前的女人生出了幾分同情。
3.
我一時不知要怎麼安慰陳雯,隻好拿起水壺給她添了杯水,陳雯似乎也不需要安慰,停頓片刻後看着窗外燦爛的薔薇淡淡笑了笑,“我當時感覺五雷轟頂,恨不能自己瞎了聾了,多麼希望自己隻是做了個噩夢,等夢醒了一切恢複如常。”
陳雯歎了口氣,苦笑着說道:“更可笑的是,我連過去與他對質的勇氣都沒有,眼睜睜地看着他擁抱另一個女人,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而我就像個傻子,被耍得團團轉。”
聽到這裡,我心底生出幾分荒謬的感覺,陳雯說自己見過秦巍的父母,如果秦巍有家室還有子女,他的父母不可能毫無所覺吧,就算秦巍有意騙婚,他的父母總不能也跟着配合吧,這得是多麼愚昧無知的父母?
“你後來做了什麼?沒有跟他分手嗎?”我看着她直截了當地問道。
陳雯輕輕搖了搖頭,“說起來奇怪,我跟他在一起的時間算不上很長,但是不知什麼時候這個男人就侵占了我的全部生活,我根本無法離開他。”
“起初我很憤怒,我也想撕下他的面具,讓他身敗名裂,潇灑地離開他,但是越想越心痛,越想越悲哀,我根本做不到,不忍心毀了他,更不想離開他。”
陳雯的眼神逐漸變得猙獰,姣好的面龐有一絲扭曲,我心頭一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所以我殺了她,我殺了那個女人。”
沒有任何征兆的,陳雯用陰森的聲音再次說出了讓我遍體生寒的那句話。
這句話仿佛打開了陳雯心中的潘多拉魔盒,她的眼神逐漸變得瘋狂,神經質的啃咬着早就面目全非的指甲,聲音越發尖利,“我殺了她,秦巍回來後我不甘心,我又去那個縣城,她經營着一家花店,過着輕松自在的生活,她還跟我心愛的男人有個孩子,我好恨!”
我皺着眉,看着陷入回憶中的女人,“我沒想殺她的,我跟蹤了她好久,終于忍不住将她約了出來,我跟她我跟秦巍訂婚了,我們很相愛,還給她看她向我求婚的視頻,但是她隻是冷笑着說‘那又怎麼樣呢?我們是合法夫妻,他是我孩子的爸爸,該離開的是你。’”
“我不知道怎麼了,我就是氣不過推了她一下,沒想到她就摔了下去,沒有了呼吸。”
陳雯眼眶發紅,緊張地啃咬着指甲,我給她換了一杯冰鎮過的水,她習慣性地握住水杯,冰冷的觸感讓她稍稍冷靜了一些。
“陳小姐,你先冷靜一點,你确定她當時沒有呼吸了嗎?”我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問道。
“我确定,她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在地上一動不動。”陳雯喃喃道。
我有點難以理解,照陳雯的說法,這事發生已經有一陣子了,但是她現在卻好端端的坐在我面前,大喇喇的跟我說自己殺了人,這怎麼看都不是一個正常人會做出來的事。
“陳小姐,你發現她死了,然後你做了什麼?”
陳雯緊緊攥着杯子,臉上滿是驚慌,“我...我把她埋了。”
“對,我把她埋了,我把她拖進後備箱,拉到附近的一個山林裡埋了。”
她驚恐地流着淚,說出了一句不可思議的話,“可是她又複活了。”
“我明明把她埋了,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可是她又活過來了。”
4.
我覺得我是瘋了才會來這兒聽一個瘋子的瘋言瘋語,前面的我還能理解,到後面仿佛完全轉入了什麼魔幻劇場,且不說殺了人還能自由自在行動這件事是不是合理,死人複活又是什麼鬼?重生小說看多了吧?
我略感煩躁的猛灌一口水,忍不住陰陽怪氣道:“陳小姐,你有看心理醫生嗎?”
陳雯淺褐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仿佛能看到她眼底的瘋狂,“蘇記者,不對,應該是蘇偵探,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瘋了?”
她冷笑一聲,自問自答道:“我也希望我是瘋了,一切都是我的臆想,但是不是啊,我親眼見到了那個死而複生的女人。”
我按了按跳動的額角,接着問道:“陳小姐,有沒有可能對方根本沒死呢?”
“不可能,我反複确認過的。”陳雯使勁搖了搖頭,“況且就是我看錯了,她真的沒死,但是受傷是肯定的,可是我見到她身上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迹,完好無損。”
“而且我在發現她死而複生後的當天晚上,我去了埋她的地方,她的屍體不見了,她的屍體不見了!”
我頭痛欲裂,越聽越糊塗,再次懷疑她的精神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暗自腹诽周佩這個損友是不是故意在耍我。
“陳小姐,你說的事情太過離奇,恕我無能,恐怕幫不上你什麼忙了,不過我建議您換一個更專業的心理醫生去看看。”我頓了一下,接着說道:“當然,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建議你直接去自首,想必警方會替你查清一切的。”
“我有想過報警,我快被折磨瘋了。”陳雯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但是我不敢,萬一真的是我的臆想,是不是我還能跟秦巍在一起?我現在隻想要一個真相,隻想要一個真相。”
呵,她沒瘋,我覺得我是快瘋了,這個女人的腦回路實在太離奇了,我都有點好奇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能讓她變得如此瘋魔,為了他殺人,殺完人了還想繼續跟他在一起,完全無法理解。
我合上筆記本,露出一個标準微笑,“陳小姐,你這個事情我确實愛莫能助,要麼您再找找别人,我還有事,今天咱們就聊到這裡吧。”
我收拾好東西正準備離開,卻見陳雯将一張支票推到了我面前,“這裡是十萬的定金,隻要你能幫我查清她為什麼還活着,我再另付你十萬,我想蘇小姐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我咽了口唾沫,看着陳雯似笑非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很想學學電視劇裡堅決不為五鬥米折腰的女主,将支票撕了扔她一臉,可惜我不是,我隻是個穿梭在鋼筋混凝土城市中艱難求存的打工人,這筆錢對我來說具有緻命的吸引力。
“哎呀,陳小姐你這麼客氣幹啥,既然你是周佩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你放心,這事兒我一定會幫你查明白的。”我厚着臉皮,嘴上說着客套話,手已經不聽話地将那張支票塞到了包裡。
5.躺在逼仄的出租屋裡,看着銀行卡上終于突破了六位數的餘額,我興奮地點開外賣軟件,一邊哼着不成調的曲子,一邊心情愉悅的點了個火鍋套餐,等待送餐的時間裡回想着下午從陳雯聽到的匪夷可思的故事。
陳雯将自己知道的相關人員的信息都給了我,但是我還是覺得是她精神出了問題,不過收人錢财,替人消災,不管是不是她的幻想,我還是得跑這一趟。
訂好第二天去那個西北小縣城的票,在租車軟件上租好車,我的外賣大餐也終于到了,我一邊美滋滋的大快朵頤,一邊撥通了周佩的電話,例行公事般互損幾句,才步入了正題。
“周醫生,你那位土豪客戶我見到了,也聽她講了自己的離奇經曆,你你心理咨詢師證書怕不是買的吧?這種鬼話你也信?”我一邊嗦粉一邊吐槽。
“呵,蘇墨你這個三流記者還好意思嘲諷我,小時候看走近科學看的津津有味還被吓得不敢上廁所的是你不是我,要不是你天天念叨着要報道什麼奇聞異事,我都懶得搭理你。”聽到我攻擊她的職業,毒舌周佩瞬間上線,“這麼好的素材我都給你了,你不想着謝謝我,還敢質疑我的專業,天晴了雨停了,你覺得你又行了?”
“tui~什麼素材?你确定這不是精神病的妄想?”我不甘示弱的嘲諷道。
“還真不是。”周佩歎了口氣,聲音略顯嚴肅,“剛開始我跟你一個想法,但是我給她做了幾次心理評估,除了有些偏執之外,她的精神沒有任何問題,她說那些事情時的微表情除了恐懼之外,沒有任何說謊和幻想的迹象,所以我才會讓她找你,我懷疑她說的可能是真的。”
“那你直接報警不就好了嗎?”
“蘇墨你是不是腦子離家出走了?這事怎麼報警?說我的一個客戶說她殺人了,被殺的人還死而複生了?”隔着電話我似乎都能看到周佩翻到天上的大白眼。
“說吧,拿了多少調查費?”周佩毫不客氣的戳穿了我。
“她給了十萬定金。”我悻悻的說道,每次跟周佩對上,最後落敗的一定是我,我都已經習慣了,連掙紮都懶得掙紮了。
“真大方,反正你最近閑着也是閑着,就跑一趟吧,又能收集素材又有能賺外快,兩全其美。”周佩輕笑一聲,接着說道:“我發你一個電話号,你到了當地可以聯系他,是我之前去西藏做志願者時認識,本地人,在那邊開影樓的,你可以找他給你做向導,不用謝我,等你回來請我吃大餐,祝你調查順利,拜拜。”
周佩幹脆利落的挂了電話,我看着她發過來的一串數字,歎了口氣,這姐妹連對方叫什麼都懶得跟我說一聲。
(未完待續...)
(原創作品,嚴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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