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報記者 田 呢

去年秋冬，98歲高齡的黃永玉出版了他的新詩集《見笑集》，其中收錄了他自1947年至2021年間創作的150餘首詩作。從1947年的《風車和我的瞌睡》，一直到2021年的新詩《春》，詩人黃永玉将近一個世紀的生命體驗與情感呈現在讀者面前。

《見笑集》出版後受到很多讀者朋友的喜愛。黃老十分珍視這部詩集，繁忙之餘專門抽出兩周時間為書中的每首詩配畫了一幅插圖，加上後來陸續增補的詩稿配圖，共計174幅。

“詩是幾十年一直寫下來的，插畫是去年年底，兩個星期趕出了一百七十多幅，有點牛皮！”黃老在序言中這樣寫道。正在中國現代文學館展出的“黃永玉詩和插畫展”上，精選了數十幅詩歌插畫作品，并配以部分詩歌手稿呈現。

或深邃，或明快，或淩厲，或蘊藉，或溫柔，或可愛……有詩如此，以畫相和。

極其簡練的形象，在黑白對比中展現出強烈明快的藝術效果，黃永玉的插畫跳出了“形似的掙紮”，信筆表達着對藝術的追求，在“神似”中實現了詩與畫的統一。每幅插畫旁附有對應的詩篇文字，不拘一格，達觀睿智，人們在欣賞畫作的同時，亦可感受字裡行間的内蘊。詩與畫相輔相成，簡潔的線條和獨到的詩句裡有着分明的愛與憎，苦與樂。

黃永玉自學美術、文學，被稱為一代“鬼才”，他的作品始終洋溢着來自生命本真的赤誠與熱愛。見詩如面，以畫會友，那看似不經意的塗抹，傳遞出通透的人生境界，蘊含其中的哲理、韻味總會讓人會心一笑。這是情感的抒懷，也是時代變遷的見證。

遇見黃永玉，遇見詩情畫意。

風車和我的瞌睡 （節選）

啊！我頂中意這全是

太陽的八月天氣了

我頂中意這長滿瓜果的肥田了

我頂中意在舞動着白色的

大小風車的藍天底下睡覺了

我要和毛豆莢、

番茄、

小菜瓜們做伴

像年青人一樣從頭來起 （節選）

不要再擺譜啦！

人老了，心是活的。

能呼吸，能愛，

能吸收一切。

那些山和水

空氣、陽光

仍然都是你的。

…………

讓我考考你

北京有個圖書館你知不知？

虛心坐在那裡，

幾天後，

你或許找得到真正的自己。

山呀！山 （節選）

我們家鄉的山，

都有回聲，

外出的子弟再怎麼遠

都能聽見。

歡樂的時候，它會說：

“謹慎呀！孩子”

痛苦的時候，它會說：

“孩子，要忠誠、勇敢！”

隻要你想念它，

它就在你跟前，

那些森林的花

在你的夢裡盛開

涓涓的山泉，

流進你夢裡來。

春

春天來了，

大樹小樹開始長芽

幸好它們不笑，

要不然

白天晚上吵死了。

《光明日報》（ 2022年04月10日09版）

來源： 光明網-《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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