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門兩公的賈府,在甯國公、榮國公這兩個先祖的浴血奮戰中,賈府富貴了幾十年。隻是其後代子孫能力平庸,并沒能延續賈府的輝煌,到賈政、賈珍當家時期,賈府已經衰敗了。
隻是,正如劉姥姥所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賈府即便再不如前,相比平常人家,他們到底富足的多。
有關賈府的收入來源,在原文中,已經明确說了四個。
第一:田租、地租。
劉姥姥第一次進榮國府打秋風,首先找到了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她便說出了有關田租的事。按賈府的規矩,周瑞家的負責安排太太小姐出行的相關事宜,而她的男人周瑞,負責的正是收田租和地租。
賈府除夕前夕,烏進孝給甯國府送來了年租,有關賈府的這一筆收入,再一次出現在我們面前。按賈珍的話,烏進孝管了八九個莊子,這些莊子離京城很遠,來一趟,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從側面上,也顯示了賈府曾經的輝煌。而烏進孝的兄弟,管理榮國府的莊子,是甯國府的好幾倍。
賈珍原計算,烏進孝這一趟能送來五千兩銀子,如此一來,我們可以得出,甯國府一年光這一筆收入,可以獲得五千兩銀子。而榮國府,差不多一萬兩銀子。
第二:朝廷恩賞。
在賈府的衆多收入中,朝廷恩賞雖然看起來不起眼,但卻是最體面的一筆收入,它來自于朝廷,是賈府政治地位的見證。
在甯國府除夕前夕,賈蓉便從宮中領出了朝廷所給的春季恩賞。
一面說,一面瞧那黃布口袋,上有印,就是“皇恩永錫”四個大字;那一邊又有禮部祠祭司的印記,又寫着一行小字,道是“甯國公賈演、榮國公賈源,恩賜永遠春祭賞共二分,淨折銀若幹兩,某年月日龍禁尉候補侍衛賈蓉當堂領訖,值年寺丞某人”,下面一個朱筆花押。
這筆收入雖然并不多,但正如前面小白所說的,這是賈府地位的見證。王熙鳳為何能打着賈府的名義替人打官司?賈政一個五品的工部員外郎為何能幫賈雨村謀到金陵應天府的職位?孫紹祖為何會欠賈赦五千兩銀子?在此,也許都能找到答案。
同時,除了朝廷恩賞外,元春這個貴妃娘娘,逢年過節同樣會給賈府衆人帶來禮物。比如,在原文中明寫的元春省親、端午節賜禮,都顯示出了這一點。
賈珍父子同烏進孝聊天時,同樣提到了此事。
賈蓉等忙笑道:“你們山坳海沿子上的人,哪裡知道這道理。娘娘難道把皇上的庫給了我們不成!她心裡縱有這心,她也不能做主。豈有不賞之理,按時到節,不過是些彩緞、古董玩意兒;縱賞銀子,不過一百兩金子,才值了一千兩銀子,夠一年的什麼?
第三:朝廷俸祿。
在賈府之中,如賈政工部員外郎;如賈赦,世襲一等将軍;賈珍,世襲三等将軍;賈琏,同知;賈蓉,五品龍禁尉,這些官職,都是有一定的收入的。
清朝時期,朝廷的俸祿并不高,在此小白引用一位朋友的文字來進行講解。
據《清實錄》所記載,清朝時,“正一品”大員,每年的俸銀為180兩,祿米為90石。
清朝的正一品大員,其年收入才180兩銀子,自然,對于賈府中的衆多官職而言,他們的收入更是可以忽略。
第四:灰色收入。
說到賈府的灰色收入,或許我們第一印象就會想到王熙鳳。她在當任榮國府代理管家時,挪用衆人的月錢放高利貸,一年下來,能得一千多兩銀子;打着賈府的旗号替人打官司,在水月庵中,淨虛老尼懇求鳳姐出手相助,以賈府的名義給雲光節度使寫了一封信,便從中得到了三千兩銀子。
當然,這隻是原文中寫到的,未寫出來的,隻怕還有很多很多。
在這或許有的朋友就會疑惑了,王熙鳳的灰色收入,基本入了自己的腰包,怎麼能算賈府的收入呢?
從本質上來說,确實是如此,但其實,我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在王熙鳳未代理榮國府管家職位之前,王夫人當家期間,她同樣做了這些事。
王熙鳳放高利貸王夫人知道嗎?當然知道,林黛玉第一次進榮國府,當鳳姐贊美黛玉時,王夫人便用月錢一事敲打了她:鳳丫頭,這個月的月錢放了沒有?這句在當時讓讀者難以理解的話,或許一旦我們了解了鳳姐挪用月錢放高利貸就能明白了。
王熙鳳為何能如此拼命的打理榮國府?真的是為了那每個月十兩銀子的工資嗎?真的是為了得到賈母、王夫人贊美嗎?
當然不是,王熙鳳機關算盡,她之所以如此用心,是因為其中有足夠多的油水。而王夫人為了控制鳳姐,在一定程度上,也不得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淨虛老尼一開始找鳳姐,是打算通過她轉告王夫人,隻是鳳姐說了,太太再不管這樣的事。由此可見,王夫人當家期間,同樣做了這樣的勾當。
賈府入不敷出的局面并非一天兩天,而作為當家人,面對這樣的局面能怎麼辦?明知不妥也得弄點灰色收入,來維持賈府如此龐大的開銷。
當然,前面我們說了這麼多,僅僅提到了賈府的四大收入,下面,我們再來看一看,賈府究竟是如何入不敷出的?
對此,在小白看來,同樣有三大原因。
第一:同賈府政治地位的改變有關。
賈府,是甯榮二公打下的江山,在其最鼎盛的時期,像孫紹祖這樣的,在賈府的主子眼中,都是不入流的存在。賈琏的奶媽趙嬷嬷同王熙鳳聊元春省親一事時,便談到了賈府曾經的輝煌。
”鳳姐笑道:“若果如此,我可也見個大世面了。可恨我小幾歲年紀,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沒見世面了。說起當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比一部書還熱鬧,我偏沒造化趕上。”趙嬷嬷道:“嗳喲喲,那可是千載希逢的!那時候我才記事兒,咱們賈府正在姑蘇揚州一帶監造海坊,修理海塘,隻預備接駕一次,把銀子都花的淌海水似的!說起來……”
可見,二三十年前,賈府的收入是非常樂觀的,管理姑蘇揚州一帶監造海坊,修理海塘,這其中的油水,相信大家不難理解。也是因此,在那個時候,賈府連接駕的實力都有。
即使是在賈府第二代賈代善、賈代化時期,賈府的政治地位依然可觀。秦可卿去世時,原文中便提到:賈代化,原任京營節度使。王熙鳳同賈琏争吵,說把王家的門縫子掃一掃,都夠賈府花一輩子了。這雖然有誇大其詞的意思,但同樣顯示出了,王家與賈家經濟差距。
而他們兩家經濟之所以存在巨大的差距,說到底,還是地位的懸殊。一個是掌管實權,一個僅僅是世襲。
第二:同賈府的鋪張浪費有關。
薛寶钗為史湘雲舉辦一場螃蟹宴,劉姥姥算了算,連螃蟹帶小菜大約二十五兩銀子。這樣的開銷,對賈府而言,根本上不了台面,不信我們看看王熙鳳生日時的開銷。
說着,早已合算了,共湊了一百五十兩有餘。賈母道:“一日戲酒用不了。”尤氏道:“既不請客,酒席又不多,兩三日的用度都夠了。頭等,戲不用錢,省在這上頭。”
從賈母的語氣中我們可以看出,僅鳳姐一天生日宴會的開銷,在一百兩銀子以上,尤氏之所以說夠兩三天的,是因為賈府有自己的戲班子。
當然,賈府逢年過節的排場,自然比給王熙鳳過生大的多。就像除夕節那一回,光甯國府給下人準備的壓歲錢,就是上百兩。
這日,甯府中尤氏正起來同賈蓉之妻打點送賈母這邊針線禮物,正值丫頭捧了一茶盤壓歲锞子進來,回說:“興兒回奶奶,前兒那一包碎金子,共是一百五十三兩六錢七分,裡頭成色不等,共總傾了二百二十個锞子。”說着遞上去。
當然,拿這樣同元春省親、秦可卿的葬禮相比,這些又可以忽略不計了。賈府為元春省親修建大觀園,究竟花費了多少?我們根本無法計算,但從原文中來看,必定是一筆巨款,僅賈薔去蘇州買十二個戲子并教習,便在甄府支出了存在哪裡的三萬兩銀子。
秦可卿的葬禮開銷又是多少呢?我們從賈珍的口氣中,也能看出,花費同樣是一筆巨款:不過盡我所有罷了。
為了給秦可卿的葬禮長臉,賈珍為賈蓉買了一個五品龍禁尉的官,花了一千二百兩銀子;給秦可卿買棺木,從薛蟠處買的薔木棺材,也是一千兩銀子。而顯然,在整個葬禮中,這些開銷都不是大頭。
第三:衰敗的賈府依舊按照舊例行事。
富貴幾十年的賈府,為了維持表面上的體面,即使經濟急劇衰敗,大小事情卻依然是按照舊例行事。比如,賈府的家生子奴才去世,給的是二十兩銀子的安葬費;而那些并非賈府的家生子奴才去世,給的更是四十兩銀子。
賈母、王夫人、李纨每一個月的例錢是二十兩,王熙鳳十兩。賈府的小姐,如迎春一個月是二兩銀子;賈府的姨娘一個月是二兩一錢。連晴雯這樣的大丫鬟,一個月的月錢都是一吊錢,差不多一兩銀子。
我們可以粗略地計算一下,僅給衆人開工資,賈府一年需要支出多少?而收入在哪?僅僅靠田租、地租怎麼能夠呢?入不敷出的局面也就不難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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