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衆姊妺結成“海棠詩社”後首次吟詠。李纨被大家推為社長,負責評詩,迎春限韻,惜春監場。
詩成後,大家認為黛玉的最好,李纨卻評寶钗為第一,探春表示贊同,寶玉則為黛玉不平。第二天史湘雲到來,又和了兩首,衆人看了稱贊不已。
結社、賞花、吟詠唱和是清代都門特别盛行的社會風氣,是古時貴族人家的閑情逸緻的表現,大觀園的公子小姐們當然不會例外。
這些詩和有關情節給我們提供了認識這種生活的畫面。如果從這一角度看,詩本身的價值是不大的,但作為塑造人物思想性格的一種手段,它仍有藝術上的效用。
李纨評黛玉的詩“風流别緻”,寶钗的詩“含蓄渾厚”,可見風格上絕不相混。李纨、探春推崇寶钗,獨寶玉偏愛黛玉,評詩的分歧也都表現各自立場、愛好和思想性格的不同。
湘雲的詩寫得跌宕潇灑,也與她的個性一緻。這是作者高明之處。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這些詩多半都“寄興寓情”,各言志趣。作者甚至把人物的未來歸宿也借他們的詩隐約地透露給讀者了。
探春的詩中“芳心一點嬌無力”句,使人聯想到她風筝謎中“遊絲一斷渾無力”,她後來應是江邊離别、孤帆遠去的。
寶钗的詩深意尤為明顯,“珍重芳姿晝掩門”,可以看出她恪守封建婦德、對自己豪門千金的身份十分矜持的态度。“洗出胭脂影”、“招來冰雪魂”,都與她的結局有關:前者通常是丈夫不歸、婦女不再修飾容貌的話,後者則說冷落孤寂。
“淡極始知花更豔”,寶钗之“罕言寡語”、“安分随時”能籠絡人心,得到上下的誇贊。“愁多焉得玉無痕”,話裡有刺,總是對寶、黛這二“玉”的譏諷。
寶玉的詩中間二聯可以看作對薛、林的評價和态度。寶钗曾被寶玉比為楊貴妃,則“冰作影”正寫出了服用“冷香丸”的“雪”姑娘其内心冷漠無情恰如“冰”人。
“病如西子”的黛玉以“玉為魂”,這“玉”指的是誰自不難猜到。“曉風結愁”,“宿雨添淚”,豈不是寶玉一生終不忘黛玉的心事的寫照?黛玉詩中“碾冰為土”一語,評者多欣賞它設想的奇特,若看作是對寶钗譏語的反擊則鋒芒畢露。
以缟素喻花,無異暗示夭亡,而喪服由仙女縫制,不知是否因為她本是“绛珠仙草”。此外象“秋閨怨女拭啼痕”之類句子,脂評已點出“不脫落自己”,看來也确象她的“眼淚還債”。
湘雲詩“自是霜娥偏愛冷”一句,所謂“将來形景”,就是說她後來與丈夫衛若蘭婚後不久就分離了。
在第二首中,如“難尋偶”、“燭淚”、“嫦娥”等,皆暗示她和她丈夫後來成了牛郎織女那樣的“白首雙星”。
作者還寫湘雲“英豪闊大寬宏量”,則“也宜牆角也宜盆”的隐義是說她無論是在史家绮羅叢中受到嬌養,還是投靠賈府寄人籬下,都能處處順合環境,随地而宜。
其實,這正說明她缺乏黛王那種叛逆性格。稱之為“闊大寬宏”,是作者的偏愛。凡此種種,要使每一首詩都多方關合、左右逢源,若非作者慘澹經營、匠心獨運,是很難臻于完美境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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