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正榮的前半輩子,可謂起起伏伏。
出生的時候,因為家境貧困,親生父母留下了一母同胞的哥哥,将他送給了同村的養父母。
在養父母家,除了上學,他在各種各樣的農活中度過了童年時光。
即便如此,憑借聰明好學,他16歲考上大學,20歲讀研究生。
之後,施正榮成功獲得前往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留學的資格。
師從國際太陽能電池領域泰鬥馬丁·格林,在獲得博士學位的同時,也成功取得澳大利亞國籍。
2000年,37歲的他回國創業,成立無錫尚德太陽能電力有限公司。
5年之後,他成為中國首富,身價186億。
僅僅過去7年,公司破産重組,他的信譽也跟着破産,被尚德掃地出門。
在澳大利亞養精蓄銳之後,他悄悄重返太陽能領域。
2019年憑借25億身價,重登福布斯富豪榜榜單。
有技術,卻已經失去信譽的他,可還能走遠?
1963年,三年自然災害才過去一年多,江蘇揚中太平村并沒有恢複元氣。
可以說,家家戶戶基本連溫飽都夠不着,隻是餓不死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村裡一戶陳姓人家,因為在這一年生下了第三胎,一對生龍活虎的雙胞胎兒子,陷入了煩惱憂愁。
而一條河之隔的施家,卻因為生下的孩子不幸夭折,而陷入了悲傷。
一家是養不起四個孩子,一家是痛失愛子。
兩家人商量之後,做了一個決定。
由施家收養雙胞胎中的弟弟,并為他取名,施正榮。
很多人都覺得, 這一舉措一下子救了兩個家庭。
可是,作為被抛棄者,施正榮是不會這樣想的。
農村裡,很多人都喜歡茶餘飯後,說一些家長裡短打發時間。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施正榮早早地就從大人們、或者是吵架的小夥伴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不需要求證什麼,一河之隔的陳家哥哥的模樣,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以說,從那以後,被遺棄的陰影一直糾纏着他。
讓他喘不過氣的同時,也造成了他敏感、自尊、要強、缺乏安全感且擰巴的性格。
如果在施家的生活相對幸福些,或者說,比在親生父母身邊輕松些,或許,陰影的傷害會小一些。
可惜的是,事實并非如此。
收養施正榮之後,施家後面還生了幾個小孩。
作為家中長子,施正榮小小年紀,就不得不開始為大人分擔家務、為家計操勞。
從日常的掃地做飯、打豬草、剁豬食、喂雞喂豬,到鋤草插秧,跟着大人一起編織暖壺套售賣,他樣樣都要幹。
而陳家哥哥作為家中幼子,家務農活有上面的哥哥姐姐幫忙幹,他可以獨享清閑。
每次自己幹活累得要死,擡眼卻看見,和自己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哥哥,跟村裡其他的小夥伴在玩耍、打鬧,施正榮免不了要問一問蒼天,為什麼?
為什麼是自己被送給了施家,而不是哥哥?
十歲生日,在很多地方,是一個大日子。
條件好的,會大宴賓客,為孩子慶祝生日;
即便條件有限,也會弄幾個好酒好菜,請親近的親朋好友,坐一坐,熱鬧熱鬧。
兩兄弟十歲生日那一天,陳家便邀請了相熟的人,一起吃酒。
有個伯伯買了兩套流行的軍裝,送給施正榮和陳家哥哥當生日禮物。
陳家哥哥很快便穿上軍裝,和一群小夥伴風風火火地,玩起了警察捉小偷的遊戲。
施正榮卻沒有穿上新衣服,他隻是站在河這邊,看着對岸,也不過去。
仿佛那一場熱鬧,與他無關。
沒人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偶爾與親生母親見面,施正榮都透露出,自己不喜歡幹農活。
可是,這樣的抱怨讓親生母親如何回應呢?
送出去的孩子,潑出去的水,各人有各人的命,她也無能為力。
眼看着親生父母沒有給他任何回應,施正榮漸漸地什麼都不說了,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不知道是覺醒得比較早,明白隻有知識才能改變命運,還是天生就有求知欲,對讀書有興趣。
施正榮開始喜歡往學校跑,站在教室外,聽老師講課。
養父母見他這麼好學,也不耽誤幹活,便将他送到學校讀書。
這種一邊幹活、一邊讀書的日子,持續到他13歲,考上了高中,才結束。
1979年,高考才恢複兩年,年僅16歲的施正榮便參加了高考。
或許是為了提高自己的錄取機會,他填報了冷門專業,長春理工大學(原長春光學精密機械學院)光學儀器專業,被成功錄取。
作為村裡少有的大學生,施正榮心裡的壓抑,不知道是否減少了一些。
在同學們的眼裡,施正榮是一個不吝言辭的高冷學霸,每天都在寝室、教室、圖書館、實驗室來回穿梭。
那個時候的大學生,畢業之後,是包分配的。
施正榮并沒有急于參加工作,而是選擇報考研究生。
1983年,他成功考取中科院上海光學精密機械研究所。
在上海讀書時,有一次,陳家哥哥來探望他。
乘此機會,他想同陳家哥哥一起見見世面,便準備進一家高檔餐廳吃飯。
不想,門衛卻不放行,聲稱,餐廳隻對洋人開放。
多年後,陳家哥哥回憶,當時施正榮就有些惱怒。
他轉頭就走的同時,說道:”我将來一定要當洋人!“
這件事是否是他留學的誘因,或許隻有施正榮知道。
但是,不管是不是,都能說明,施正榮比較要。
而且有能力憑借自己的努力,讓自己的專業水平,達到一般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因為,1988年,也就是施正榮碩士畢業兩年後,他獲得了公費留學的資格,前往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大學物理系深造。
為期一年的留學生活很快結束,但施正榮也碩果累累,發表了多篇學術研究報告。
正是因為這些成績,原本該回國了的施正榮,被素有“太陽能之父”的馬丁·格林教授看中,将他招到了自己的實驗室裡來。
彼時,馬丁教授的實驗室正在研究,既能降低太陽能電池成本,又能大規模應用的項目,薄膜太陽能電池。
施正榮接觸這個項目後,憑借自己高超的悟性和細心的研究。
僅僅隻用了半年時間,就成功将薄膜矽附在了玻璃上。
要知道,這個實驗,馬丁教授三年都沒有做成功。
憑借着多晶矽薄膜太陽能電池技術的研發,施正榮獲得了博士學位,并成為了該校太陽能研究中心的一名研究員。
随後,他還取得了澳大利亞國籍,真的成為了一名“洋人”。
1995年,施正榮再次受邀馬丁教授,前往他籌建的太平洋太陽能研究中心任職,薪水優渥。
對于施正榮為什麼會回國創業,一般有兩種說法。
其中一種,是施正榮在一次訪談中,他自己說的。
在研究所待了幾年之後,他發現,在自己所研究的領域裡面,已經很難找到同級别的對手了。
平日裡,他想找個人探讨探讨理論,都找不到。
而且,不管是在大學裡,還是公司裡,他所在的職位都已經做到頂了。
所以,那時候,他覺得非常無聊。
考慮到全球環境惡化,能源枯竭問題迫在眉睫。
思前想後,他向上司提出,想将太陽能電池進行開發應用,讓人類真正使用到這種可再生能源。
誰知,這個提議遭到了上司的反對。
陷入苦惱的施正榮聽朋友說,國内在太陽能光伏産業方面,還是一片空白。
如果他回國創業,應該很快就能做出成績。
于是,他就回國了。
施正榮的說法,在邏輯上,倒是站得住腳。
畢竟,當一個人在一個領域,将自己做成了權威,那麼,他很容易陷入舒适區。
打破舒适區的方法之一,是在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的當下,繼續攀高峰,以期取得更多更大的突破。
打破舒适區的方法之二,就是重新換一個領域,去進行深耕。
施正榮隻是選擇了第二條路而已。
但是,坊間還有一種說法,說施正榮隻是該研究所裡一個普通的研究員。
因為他在研究所的項目要黃了,迫不得已才選擇回國創業。
到底是真是假,也隻有施正榮自己知道了。
畢竟,施正榮在訪談中說的話,已經不止一次被人認為是謊言。
比如,他曾說自己上高中時,是三好學生。但他的同學卻說,他從沒有獲得過三好學生的稱号。
比如,他說成立尚德公司時,自己帶了40萬美金入股。
但有人指出,他隻是憑借技術入股,并沒有現金之說......
不管真假,都可以看出,施正榮太過敏感和自尊,總想向大衆展示自己優秀的一面。
哪怕有些優秀,也有誇大其詞的嫌疑。
施正榮在澳大利亞“高處不勝寒”的時候,1998年5月,中國簽署了《京都議定書》。
而在這前後,很多國家也都簽署了這份議定書。
這是人類第一次,準備以法規的形式,來限制溫室氣體的排放。
同時,也使得全球,都開始關注可再生能源。
此後,2000年,德國還頒布了《可再生能源法》。
這給施正榮的創業,帶來了巨大的契機。
在将近一年的時間裡,施正榮拿着自己的創業計劃書,走了很多城市。
向很多地方領導,描述過自己的創業前景:
“給我800萬美金,我給你做一個世界第一大企業。”
雖然那個時期,國内大量引進國外技術。
但對于施正榮的“大言不慚”,很多人還是抱觀望态度,隻有無錫行動了起來。
在伯樂李延人的牽線下,施正榮獲得了幾家無錫國有企業的投資,成立了尚德。
并且在很多方面走了綠色通道、獲得優待政策。
這使得尚德在當時,成為一個特殊的存在。
在太陽能領域,國内一片空白,确實有發展前途。
但這也意味着,最初的一段時間,國内根本就沒有市場,來接受産品。
而此時,國外的市場也并沒有完全成熟起來。
因此,2002年,尚德第一條生産線投産運行後,生産的産品根本就賣不出去。
整整三年,尚德一直都在虧本的狀态中,施正榮每天都會在企業裡面轉悠,跟員工們一起吃飯,給他們打氣。
終于,2004年,德國重新修訂了《可再生能源法》,給予大陽能發電者為期20年、金額不小的補貼。
這一修訂,點燃了德國的太陽能市場。
随後,歐洲其他國家,相繼出台類似法規,整個歐洲的太陽能發電市場,徹底爆發。
尚德生産的産品,開始遠銷海外,并且供不應求。
僅僅這一年,尚德的産值就翻了十倍,純利潤将近2000萬美元。
施正榮一下子成為了無錫尚德、乃至中國的英雄。
而接下來,尚德一系列的操作,又傳出了不同的版本。
對于給尚德投資的那些企業的退出,以及很多骨幹的離去。
有報道稱,這是尚德在某些人的幫助下,完成私有化的過程。
那些退出的企業,也獲得了十幾倍的利益。
然而,另外一個版本卻說,施正榮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重用自己的親信,将尚德變成了一個家族企業。
比如,不僅僅七大姑八大姨在尚德,他将自己的高中教師,也招進了尚德。
而完成私有化之後,他曾表示:“我覺得自由了。”
如果僅僅隻是這些操作,施正榮的聲譽,也不會跌落得那麼徹底。
2005年12月,在資本的追捧下,尚德在美國紐交所挂牌上市,成為中國首家登陸紐交所的民營企業。
同年,他以186億身價,成為中國首富,并被紐交所聘任為國際顧問,是30名顧問中,唯一的一位“中國人”。
随後,各種榮譽紛至沓來:
美國《時代》周刊,先後賦予他“環保英雄”、“綠色國家年度人物獎”、“可以拯救地球的50人之一”等稱号。
還有人稱,他将中國的太陽能事業,與國際太陽能事業的差距,縮短了15年。
然而,他肉眼可見地,變了。
沒有人明白,他到底是因為環境的改變,不得不開始展示自己;
還是,骨子裡,他原本就是一個喜歡交談、願意社交的人,隻是因為幼時的環境,迫使他不得不壓抑自己。
在巨大的名利面前,施正榮開始了報複性地消費,和表現自己。
他一改往日惜字如金的性格,在各個座談會、論壇上,開始侃侃而談。
但可以看出,他還是比較享受這種指點江山、激昂文字的感覺的。
有一次,在光伏産業受到國際環境影響,業績産生下滑傾向時,他甚至指着一衆大人物和同仁,大聲道:”你們回去後要好好反思一下。“
另外,尚德上市時,他曾對身邊人說: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去掙一分錢,我就花錢。“
如果說,給養父母造豪華别墅,是返哺之恩;
那麼,在施家與陳家之間的那條河上,造一座“博士橋”,可能僅僅就是為了彌補兒時,有家不能回的遺憾了。
如果說,他斥巨資,在公司總部建一面全球最大的光電幕牆,是為了給尚德造勢;
那麼,成立“施姓家族慈善基金”,号稱一年花6000萬做公益,卻被曝出詐捐,簡直就是沽名釣譽了。
何況,他還買了10多輛頂級豪車,見不同的人,開不同的車;
僅僅參加一個會議論壇,就花126萬包機前往;
日常随行的保镖,高達數十人。
很難說,這些現象是因為他的貪婪。
或許,虛榮而缺乏安全感,想要向養父母、親生父母、乃至所有人,證明自己,更能解釋這一切。
就在他過着紙醉金迷的生活時,卻不知道,一場滅頂之災,在等着他。
當時包括尚德在内的,很多中國太陽能産業,做的其實隻是一個“加工”工作。
原材料矽片需要進口,産品生産好之後,遠銷海外。
國内人稱,這就是一個“兩頭”在外的企業;
做的,還是犧牲中國的環境,來換取海外國家綠化的工作。
可惜,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很少有人冷靜下來,思考這個問題。
僅有的那麼幾個發現市場過熱,而開始轉型,走技術路線的企業,都笑到了現在。
可惜,這裡面不包括尚德。
尚德在幹什麼呢?
因為市場爆發,導緻矽片集體漲價。
施正榮為了确保自己能夠以相對優惠的價格,購買到矽片,先後與兩家海外企業,簽訂了為期十年的長期合同。
合同約定,尚德每年以固定的價格,購買固定數量的矽片,否則,要交天價違約金。
如果說,這是尚德經濟破産的誘因;
那麼,施正榮與亞洲矽業,簽訂了類似合約的做法,就讓他走上了,信譽破産的道路。
這家剛剛成立不久的企業,獲得了尚德時間長達16年,資金高達15億美元的、無條件支付合約。
這明擺了,就是将尚德的錢,送給了亞洲矽業。
而種種迹象表明,亞洲矽業的幕後抄手,很可能就是施正榮本人。
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很快波及歐美的太陽能市場。
很多國家降低了太陽能産業扶持力度,使得太陽能産業大面積縮水;同時,為了保護本國的企業,他們開始大幅縮減産品的進口數額。
對于靠出口産品而崛起的尚德,毫無疑問地,遭到了打擊。
屯了大量的矽片,卻賣不出去。
收益縮水的同時,尚德還得向上遊供貨商,交付天價違約金。
其實,在曝出亞洲矽業實際實控人,可能是施正榮之後,地方和各大企業,已經不是那麼信任施正榮了。
當尚德處在生死存亡之際,國開行準備給尚德注資。
條件是,希望施正榮拿出一個能夠與尚德共存亡的态度來,以個人全部資産做無限責任擔保。
可是,施正榮拒絕了。
後來,地方表示,讓本地公司接盤尚德,條件是施正榮退出在尚德的股份。
施正榮,仍舊拒絕了。
他說:“我有這麼多的職工,你不救我,我就要關門。”
耍賴的嘴臉,躍然紙上。
在當時,到底是覺得地方一定會救尚德,還是因為缺乏安全感,想将錢财牢牢抓在手中,還是有其他打算。
導緻他對尚德袖手旁觀,除了他自己,怕是無人知曉。
他一邊向美國投資者确保,尚德一定能按時還債;
一邊向地方保證,自己能夠讓美國投資者延期,給尚德喘息的時間。
可惜,最後都沒有實現。
董事會認定他将尚德的資産,轉移到了亞洲矽業,損壞了董事們的利益,将他逐出了董事會。
而他的信譽,也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
有人說,施正榮的下場,隻是牆倒衆人推而已。
也有人說,當時國内的太陽能企業,都陷入了瘋狂。
施正榮隻是被環境裹挾,才造成了尚德最後的結局。
雖說,确實有部分原因在此,但,作為一個企業的決策者,施正榮自己的問題更大。
在外人看來,他隻抓取眼前的利益,沒有看到技術短闆、導緻國内市場不景氣這個緻命傷。
可是,同樣在當時成立的、西安隆基矽材料股份有限公司,就克服重重困難,突破技術障礙。
成就了如今,市值4730億的隆基股份,被人稱之為,另一個華為。
難道,科班技術出生的施正榮,真的沒有看出來嗎?
怕不盡然。
2014年,被逐出董事會的施正榮,在澳洲養精蓄銳的那段時間,一家研發晶矽薄膜産品,名為上海羿仕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注冊成立。
2016年,施正榮帶着上海羿仕新能源的新産品,亮相央視《對話》。
2019年,他已經成為了上海羿仕新能源的董事長,以25億身價,再次登上了胡潤百富榜。
對此,人們很難不猜測,當初他棄尚德于“不顧”。
不僅僅是認為地方一定會保尚德,另一個原因,怕是因為他已經為自己安排好了兩條退路。
一個是亞洲矽業,一個是上海羿仕新能源。
不得不說,這招暗度陳倉,唱得真精彩。
如今,左手亞洲矽業、右手上海羿仕新能源的施正榮,要原材料有原材料,要技術有技術。
隻要市場這股東風吹起,他就能将之變成真金白銀。
随着全球能源短缺,可再生能源成為市場的新寵兒,已經确認無疑。
而所有可再生能源,都離不開太陽能。
全球的太陽能市場,差不多都向有技術的施正榮,敞開了大門。
這兩年,在全世界各地展開的新能源相關論壇會議上,大多都能看見他的身影。
另外,亞洲矽業也一直在申請上市,施正榮想重返資本市場的野心,昭然若揭。
有人說,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這句話用在施正榮,似乎也很合适。
他的品行如何,外人不好下定論,但他的性格有缺陷,卻是不争的事實。
當他的公司再度上市時,股民們如何選擇,怕是一道難題了。
他上半輩子的“失信”,會不會在下半輩子重新上演?
對此,你怎麼看呢?
作者:朱小暢&銅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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