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上下五千年曆史裡,如果要評選一對文化上的好友作為文化史上的标杆,我想,絕大部分中國人都會把那層次最高的一組評給這兩個人吧,沒錯,他們就是在中國文化典籍裡閃耀了一千三百年的李白和杜甫,正如唐代大文學家韓愈說的那樣:“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有了這兩位詩界大宗師的照耀,中華文明就顯得更加的恢弘大氣、熠熠生輝。
這幅畫是不是把兩人畫老了點,杜甫當年才三十出頭啊。(本文由頭條作者泊東原創)
李白和杜甫是一對好朋友,他們算是一對忘年交。其中,李白生于公元701年,杜甫生于公元712年,所以,李白比杜甫大了整整一輪,但這依然不妨礙他們成為好朋友。
一、李白和杜甫這對好朋友“找仙人、采仙草、煉仙丹”的趣聞
公元744年的春天,嗜酒如命、有些恃才傲物的李白最終也沒有被唐玄宗李隆基重用,唐玄宗就打發了他一些黃金珠寶,讓他繼續去大唐的山河景色裡面悠遊自在。于是,又一次,李白走上了浪迹天涯的道路,他的一輩子總是這樣,不停地追求着心中的理想(成大業、立大功,作一個功高蓋世的英雄),卻總是在不斷的流浪中消磨意志并自我安慰(他的浪漫主義詩人形象就是這樣出來的)。
李白這次的第一站是洛陽,記住這個地點,中國文化史上最偉大的文人之間的會見,好像總跟這個地方有關系,以前的孔子和老子,還有現在我們馬上要說的李白和杜甫。
洛陽定鼎門,這是一座文化史上的傳奇城市。(本文由頭條作者泊東原創)
好巧不巧,這一年32歲的杜甫也正好在洛陽。和李白落寞的心情有點相似的是,杜甫的科舉考試也落榜了。雖然這時候杜甫的父親還在任兖州司馬一職,杜甫也算是一個正兒八經的官二代,但考試落榜這件事總歸還是讓人心情不太愉悅的。所以,這時候的杜甫也跟随父親來到了洛陽散心。
那個時候,李白的才名早已名震天下,就連玄宗皇帝的楊貴妃也給他磨過墨,高力士還給他脫過靴子,天下人就是想不知道李白的名号都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情。而年輕人杜甫作為文壇新秀,對這種大佬級别的人物,自然就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李白一面。
因此,可能是在杜甫的要求下,杜甫的父親帶着杜甫跟李白見了一面,沒錯,中華五千年曆史上最偉大最傳奇的兩位傳奇詩人居然真的見面了!
唐玄宗和楊貴妃。唐玄宗要是當皇帝時間短一點,會不會成為最好的那個皇帝?(本文由頭條作者泊東原創)
李白這人是不怎麼擺譜的,典型的性情中人,愛憎分明也敢愛敢恨,他可以讓高力士脫靴子,卻也可以不拘一格與小友相談甚歡。杜甫此時的名氣顯然不太可能跟李白同日而語,但李白用他智慧的大腦分析出了杜甫日後的不可估量,所以,他幾乎沒有任何界限的跟杜甫暢談天下大勢、詩詞歌賦、心中理想和遠方旅途。
最後,在天下大勢難以把控,詩詞歌賦說得太多,心中理想又很是茫然的情況下,李白和杜甫做了一個約定,他們要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也是在這個公元744年,李白和杜甫這對忘年之交結伴,他們從洛陽出發,先後途經開封、商丘、芒砀山、王屋山、千佛山、大明湖、兖州等地,一路吟詩作賦、高歌飲酒、騎馬狩獵、遊山玩水、尋仙訪藥(這是重點),好不惬意。哦,對了!這期間,唐朝另一位邊塞大詩人高适也加入了他們的陣營,他們這期間真的就是一路“找仙人、采仙草、煉仙丹。”千萬别以為我是在這裡說笑。
戴建業教授把“找仙人、采仙草、練仙丹”的故事說活了,太好笑了。(本文由頭條作者泊東原創)
你不信?!不信你來看看杜甫在《贈李白》一詩裡說的:“李侯金閨彥,脫身事幽讨。亦有梁宋遊,方期拾瑤草。”這就是活生生的明證了。
二、李白和杜甫成為好朋友的最大共同點
三個人這次尋仙訪藥結果如何,曆史書上沒有記載,但這依然不妨礙這一段故事成為千古美談(我想說笑談,但此處似乎不合适)。李白後來是真的入了道教了,我認為他是第一個在儒家和道家之間左右搖擺的千古奇才;杜甫據說也去了王屋山找道士,不過沒有被他找到,那道士已經羽化登仙了;高适和他們倆分開後就繼續南下遊山玩水去了,可能後來一路流浪到了西域邊塞。
李白和杜甫相差了十二歲,按現在的話說,應該是有代溝的,可兩人為什麼能成為好朋友呢?道理很簡單。他們有基礎且有那個可能。
十年時光,曾經李白和杜甫也以為是沒有什麼差别的。(本文由頭條作者泊東原創)
其一,他們都是出生于巅峰大唐盛世的時代的人,雖然年齡上有差距,但好在他們是同一個時代的人,這就是最大的時間基礎。你要是讓李白和蘇轼去做好朋友,那麻煩可就大了;其二,李白和杜甫都是具有浪漫主義情懷的大詩人,李白不用說了,本身就是浪漫主義的代表,而杜甫早年也曾經是浪漫主義的向往者,否則他也不會跟着李白去“找仙人、采仙草、煉仙丹”了,還有,杜甫有一首早期作品叫《渼陂行》,大家可以看看,裡面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和詞彙。
有了這兩個最大的共同點,李白和杜甫自然就有了成為好友的極大可能,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再加上李白被唐玄宗逐出朝廷,杜甫又屢考科舉不中,都可以說是仕途不順,這又進一步加深了兩人之間的焦點話題,你說互訴衷腸也好,互倒苦水也罷,反正是兩人有共同話題了,都屬于官場失意者,抱團取暖也是極有可能的。
三、李白和杜甫這對好朋友最終在文學創作上“分道揚镳”的原因
可這樣一對好朋友,前期又都是浪漫主義的愛好者,為何李白在後世成了浪漫主義的代表“詩仙”,而杜甫卻成了現實主義的代表“詩聖”呢?是一股什麼力量将他們倆人的文學軌迹做了如此明顯的一個區分呢?
愛好一緻,命運相似,但他們的文學道路卻分道揚镳了,一個成了仙,一個為了聖。(本文由頭條作者泊東原創)
答案就在李杜二人相差的那個十二年時間裡。
李白生活的時間是公元701年至762年,這期間,大唐王朝完全處于上升階段,尤其是唐玄宗的開元年間(公元713年12月-741年12月),可以說是中國封建王朝曆史上最為璀璨輝煌的一個年代,李白的生活軌迹與這期間高度重合,因此,李白内心最主要的還是對大唐王朝盛世的一種美好贊歎,雖然他自己仕途不順,但他這還沒有把個人際遇上的一些不順心與國家的動亂結合在一起,因此,他在個人前塗上選擇了孤傲和汪洋恣睢,而對國家則充滿了盛世大唐的感歎(就算是諷刺紙醉金迷也在感歎大唐的繁華)。他寫個人時,就有“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的豪邁,他寫山河景色時,則有“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裡江陵一日還”的驕傲和輕快。
安史之亂(公元755年至公元763年)爆發後,李白已經步入晚年,他的創作激情已經不如從前,再加上年老體衰,思維可能也不如之前靈活,因此,這以後的詩歌質量總的來說要比安史之亂前的作品要稍微低一些(數量也要少一些)。他即便是寫現實,也還是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的慣性,像著名的《秋浦歌》(作于公元754年或755年),“白發三千丈,緣愁似個長”,就算是悲涼都帶着無與倫比的想象力。這與他長期以來的思維定勢脫離不了幹系,他的詩從來都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少有直面描寫社會悲慘現實的詩歌。
李白是浪漫主義的一代宗師。(本文由頭條作者泊東原創)
而杜甫就大不相同了。
他比李白小十二歲,也許正是因為這12年時間,才最終造成了兩位大宗師在文學創作道路上的“分道揚镳”。如果說,李白的成名是在開元盛世期間,那麼,杜甫的流傳後世則要歸結于黑暗且慘烈的“安史之亂”了。
在“安史之亂”前,杜甫雖然也有名作問世,但是,杜甫所有的重量級作品都是在“安史之亂”後寫成的,這時候,杜甫的心性和認知都已臻至詩人之化境。雖然杜甫也曾經是一個浪漫主義的追随者,但國家的突然遭難和大唐盛世的戛然而止,讓詩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内都沒有緩過神來,他曾經确實也隻關注自己仕途上的一些不順,但戰争來臨之後,詩人就把更多的關懷和悲憫的目光投向了飽受創傷的國家和艱難困苦的人民,因此,他的名篇“三吏三别”無一例外都充滿了對社會底層的悲切關懷和對社會黑暗的無盡批判。而所有這些表象,其實都是這比李白晚出生的十二年所帶來的。
杜甫則是現實主義的集大成者。(本文由頭條作者泊東原創)
四、李白和杜甫仕途上的不如意,可能是中華文明史上最大的幸事之一
可以這麼說吧,杜甫将自己從浪漫主義轉向現實主義,既是國家和人民的需要,也是他作為一代宗師的一種自我要求,這是一種根植在骨子裡的中華文學精神的自我救贖,更是中國傳統知識分子階層所能擁有的一種超然物外的社會價值。
因此,最後,李白入天成了“仙”,成為了那個中華五千年曆史上最讓人高不可攀的詩界存在;而杜甫則始終和我們站在一起,他已經世世代代地融入了我們普通大衆的魂魄之中,成為了我們心中的那個“聖人”。“仙”和“聖”是不同的,仙是缥缈不可言的魔幻存在,而聖則要走入尋常百姓家,去關注他們的衣食住行還有命運。
而至于孰優孰劣,我這裡沒有答案,您自己心中定有一份見解吧。但我敢肯定的是,他們倆自己肯定是無意于去争先的,因為他們原本就是一對好友,更是一對整體,無論是浪漫主義還是現實主義,都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之中的極品了。
中華文化史上的一大幸事,即李白和杜甫仕途上的不如意。(本文由頭條作者泊東原創)
而對于我們全體中國人來說,恐怕1200多年前,那一個叫李白和另一個叫杜甫的讀書人怎麼折騰都仕途不順的那種困苦,千百年後居然演變成了中華文化史上的一種極大的幸事,看來還真是“禍兮福之所倚”啊,老子誠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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