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十六州素來是中原沃野抵禦外敵的北部屏障,其重要性體現在丢燕雲則必禍中原。這裡屯田牧馬兩者兼可,對黃河下遊形成了居高臨下的俯瞰态勢。其中的“燕”指幽州,耶律德光将之定為遼國南京幽都府;“雲”指雲州,遼興宗耶律宗真時改為遼國的西京大同府。後唐後晉之際,燕雲十六州被石敬瑭割讓給了契丹。
石敬瑭是李克用養子李嗣源的女婿,以骁勇得其歡心。因擁戴李嗣源入主洛陽之功而扶搖直上,直至身兼侍中、太原尹、北京留守、河東節度使之職,握有了後唐起家的邊陲重地。李嗣源養子李從珂在位時,石敬瑭對朝廷的調任換防诏令敷衍推诿,引發後唐重兵圍攻晉陽。因實力有限,慌不擇路的石敬瑭竟遣使向契丹求援,以稱臣、割地、納貢換得耶律德光率五萬鐵騎南下,大破後唐張敬達、楊光遠。晉陽之圍解除後,石敬瑭以“父子之禮”恭迎德光。936年十一月,耶律德光冊立石敬瑭為大晉皇帝,冊表中說道:朕永與爾為父子之邦,保山河之誓。就這樣,45歲的石敬瑭為了得到皇帝寶座,與契丹約為父子之國,認了35歲的耶律德光為父親。而這位新晉兒皇帝為表孝心,一方面割讓幽州管内及新、武、雲、應、朔州之地;另一方面每年輸送貢帛高達三十萬匹。除此之外,每逢吉兇慶吊之事皆贈送奇珍寶器,加上對耶律德光母親應天太後、元帥太子和韓延徽、趙延壽等大臣的賄賂,石敬瑭真可謂是通過耗盡民财以侍契丹。
後晉所割之地即為燕雲十六州,地處今河北和山西北部,大多是山嶽縱橫,易守難攻的險要之地,素來是以步兵為主的中原軍隊,抗擊北方遊牧民族騎兵南下的天然屏障。然險地一失,華北平原頓時無險可守,河東僅剩雁門關一處險隘。契丹鐵騎自此可毫無阻礙的縱橫馳騁于繁華富庶的中原膏腴之地,晝夜就能飲馬黃河,這對中原政權來說是相當嚴重的威脅。耶律德光滅後晉就是自幽州轄境出發,在恒州逼迫後晉主力三十萬投降後,長驅直入汴梁的。
另一方面,農業發達的燕雲之地助力契丹經濟轉入了半農半牧的階段。數年間,遼軍兵強馬壯,急劇吞噬四鄰,并随時準備着大舉挺進中原。幽州轉屬契丹後,被升格為遼國南京,加上東京遼陽府、上京臨潢府、聖宗朝營建的中京和興宗朝升級的西京大同府,合稱遼五京。其中南京是最為富庶的,其地方三十六裡,戶口三十萬,“城北有市,海路百貨,聚于其中,僧居佛寺,冠于北方”,而刺繡針織之技更是精絕天下。正是因為有着影響中國政治格局和曆史進程的作用,所以收複燕雲之地成為北宋王朝夢寐以求的理想。為此,宋太宗兩度興兵。
979年,宋太宗趙光義在滅掉北漢,基本完成對黃河中下遊和長江流域的統一後,以疲憊之師東進,結果被遼國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和北院大王耶律休哥左右夾擊于幽州高粱河附近,宋軍潰敗,趙光義逃至涿州才乘上驢車得以幸免。後來遼國君權更立,新君隻有十二歲,宋太宗打算乘遼國母寡子弱之機攻取幽、薊等州。986年,宋軍三路北進,史稱“雍熙北伐”。
曹斌、米信率軍出雄州,為東路;田重進率軍由定州攻取河北涞源縣的飛狐口,為中路;而出雁門關,進攻雲州的潘美、楊業所部則為西路。北宋此次的戰略意圖是憑借中、東兩路軍牽制遼軍主力于幽州,助西路軍攻取雲州等地,最後三路形成鉗形攻勢,夾攻幽州。但由于東路軍争功冒進,被遼軍以優勢兵力大敗于涿州西南岐溝關,緻使整個作戰計劃泡湯,中、西路軍緊急後撤。其中楊業為護送雲、朔、寰、應四州民衆随軍内遷而被俘,絕食三日後亡。此後,北宋對遼國由攻勢作戰轉入消極防禦,而1004年十二月,宋遼雙方達成澶淵之盟後,北宋君臣就很少有人再提收複幽雲之事。宋遼以白溝河為界,約為兄弟之國,出現了百餘年相對穩定的持續和平環境。
未能收複燕雲十六州,對北宋來說也意味着失去了一處良馬育種基地。對中原王朝而言,應對北方遊牧民族的騷擾襲擊,戰馬是軍備之重。馬匹适合群養,有美草,有甘泉,有曠地,氣候還不能太熱。而北宋正是缺少這種大規模養馬的牧場,而在溫暖潮濕環境下出産的馬匹,爆發力和耐力又遠遜于北方良駒,再者,養軍馬耗費彌重,往往是與民争食,擠占了有限的耕地資源。而王安石是深知戰馬是決定一個國家軍隊強弱的主要條件的,所以嚴厲推行保馬法。保馬法是将國家牧馬監養馬轉變為保甲民戶養馬,由官府提供馬匹或給錢自買,養馬戶可免征折變(折變是指以實物代替錢币納稅)。此舉直接節省了牧馬監養馬時的占地和費用,保證了戰馬的數量。可以說,燕雲十六州一直是萦繞在北宋曆代君臣心中的痛楚,未能收複燕雲重鎮,使得北宋在對遼關系上“終宋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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