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永不再見,我也怕再次重逢。——李宮俊
久别相逢就好像滔滔江水,思念的情感禁不住會噴湧而出,正如明代楊慎所說,“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白落梅說:生一爐緣分的火,煮一壺雲水禅心,茶香萦繞的相遇,熏染了無數重逢……
比起撕心裂肺的分離,溫暖而不可碰觸的重逢,才更見蒼涼。畢竟,誰能走出半生,歸來仍是少年?
我以為重逢會有道不完的千言萬語,誰知情到深處,再見竟無語凝噎。
《蝶戀花·離别苦清》王國維
閱盡天涯離别苦,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
花底相看無一語,綠窗春與天俱莫。
待把相思燈下訴,一縷新歡,舊恨千千縷。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顔辭鏡花辭樹。
閱盡天涯離别苦,對于很多人來說,離别是一種凄涼,是一種痛苦。然而,人世間最凄涼、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如此,而是你與心愛之人久别重逢,明明那種入骨相思是那麼的痛徹心扉的,但是曆經人世滄桑的你,或許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兩人仍舊默默無語,相對無言。
《遇故人清》黃仲則
終日相對或兀兀,别去乃積千萬言。
誰知此地複攜手,仍無一語如從前。
世人但解别離苦,今日相逢淚如雨。
風塵滿面霜滿頭,教人那得有一語?
都說離别是最苦的,然而,如今曆經風塵、滿面滄桑,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或許我們卻不再是我們。相逢的痛苦,才真的讓人淚如雨下。
《減字木蘭花·相逢不語》清 · 納蘭性德
相逢不語,一朵芙蓉著秋雨。
小暈紅潮,斜溜鬟心隻鳳翹。
待将低喚,直為凝情恐人見。
欲訴幽懷,轉過回闌叩玉钗。
據清代無名氏《賃庑筆記》記載:“納蘭眷一女,絕色也,有婚姻之約。旋此女入宮,頓成陌路。容若愁思郁結,誓必一見,了此夙因。會遭國喪,喇嘛每日應入宮唪經,容若賄通喇嘛,披袈娑,居然入宮,果得彼妹一見。而宮禁森嚴,竟不能通一語,怅然而出。”
重逢本該歡喜,可是太多的無奈,讓我們無緣叙舊,甚至連一句簡單的問候都沒有,多讓人傷感啊!
《江南逢李龜年》唐·杜甫
岐王宅裡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當年我經常在岐王與崔九的住宅裡見到你并聽到你的歌聲。現在正好是江南風景秀美的時候,在這暮春季節再次遇見了你。
李龜年:唐朝開元、天寶年間的著名樂師,擅長唱歌。因為受到皇帝唐玄宗的寵幸而紅極一時。“安史之亂”後,李龜年流落江南,賣藝為生。
落花時節,江南好風景,亂離時世和沉淪身世,一位老歌唱家與一位老詩人在飄流颠沛中重逢了,落花流水的風光,點綴着兩位形容憔悴的老人,成了時代滄桑的一幅典型畫圖。它無情地證實“開元全盛日”已經成為曆史陳迹,一場翻天覆地的大動亂,杜甫和李龜年這些經曆過盛世的人,在世運的衰頹、社會的動亂和詩人的衰病漂泊,淪落到不幸的地步,在這樣的情況下重逢,感慨是很深的。但詩人寫到“落花時節又逢君”,卻黯然而收,在無言中包孕着深沉的慨歎。
從岐王宅裡、崔九堂前的“聞”歌,到落花江南的重“逢”,“聞”、“逢”之間,聯結着四十年的時代滄桑、人生巨變。盡管詩中沒有一筆正面涉及時世身世,但透過詩人的追憶感喟,卻表現出了給唐代社會物質财富和文化繁榮帶來浩劫的那場大動亂的陰影,以及它給人們造成的巨大災難和心靈創傷。可以說“世運之治亂,華年之盛衰,彼此之凄涼流落,俱在其中”(孫洙評)。
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本是人生的大喜事,可是再重逢,一切都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從前,落落魄魄的樣子更讓人懷念從前的風光,往事曆曆在目,怎奈造化弄人,重逢的歡喜全無,有的隻是對人生坎坷的無限感慨,若不曾相見,倒也少了這樣的苦惱,各自安好,各自愁煩!
最近熱播的《清平樂》劇中,趙徽柔念了一首司馬光的詩詞,《西江月·寶髻松松挽就》,讓人很是感動。其中有一句“相見争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見了還不如不見,多情還不如無情。
茫茫人海,一别之後,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重逢,但我知道,再見,已不是從前。
經曆世事滄桑,經曆風霜雨雪,經曆滄海桑田,經曆人間萬千變幻,嘗盡人間各種滋味,走出半生,方知别來無恙是歲月給予你我最溫柔的饋贈。
莫道離别是最苦,相逢更添心頭愁!
願所有的久别重逢都能别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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